年關將近,宮裡上上下下都跟著忙碌起來。

新帝登基不久,年節本應大操大辦,可宮變之時,鎮北王與先帝一同薨歿,逢國喪之際,自當一切從簡了。

十二監又撥了幾個機靈勤快的宮女過來,除了日常灑掃這等活計以外,又另選了幾個懂事的到她這裡來。

盛昭寧興致缺缺,對於自已身邊是否又多了幾個人監視這件事情毫不在乎。

錦禾倒是見不得她受委屈,想當初太子和先帝在時,她是備受天家信任的重臣,斷要案,平冤屈,在京中滿負盛名,官途坦蕩,何等風光。

如今作甚麼被像看犯人一般似的對待,只能困在這深宮庭院裡,無名無分的蹉跎下去,受盡冷眼嘲笑。

錦禾不情不願的把人領到跟前,朝她行了一禮,指了指身後兩人,面色不快道:“大人,這是桃蕊,這是丹青,是趙公公派來伺候的。”

盛昭寧聞言,放下手中書卷,抬眸掃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錦禾見她沒什麼反應,心中更加替她憋悶,回頭又交代了幾句話後,便將人打發了出去。

“大人,咱們難道就要這麼不明不白的一直留在這裡了嗎?”錦禾蹲在她面前,抬頭問她。

盛昭寧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轉眼被困在宮裡已經一月有餘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自已寢殿裡養了一個女人,卻沒人清楚她是誰。

這些日子也有許多人明裡暗裡的打探過,奈何魏頤身邊的人嘴嚴的一點縫隙不漏,再怎麼打探也是徒勞。

“好錦禾。”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他恨我,不折辱報復夠了,又怎會輕易放我走。”

盛昭寧向窗外看了一眼,冬雀站在光禿禿的枝頭,笨拙的在咬自已身上的羽毛,隨後撲騰著飛出牆外。

“過段日子,我會求他放你出去,出宮以後,你就回老家吧,不要再回京城了。”

錦禾一下子哭了出來,“不行,我不走,大人別趕我走。”

“別哭。”盛昭寧放下書,拉她起來坐下,拍了拍她的背,“不是趕你走,是這宮裡太亂,我不忍心把你捲進來。”

錦禾像是突然懂了什麼一樣,怔怔抬頭,淚珠還掛在臉上,雙眼直愣愣的望著她。

盛昭寧什麼都沒說,扯了扯嘴角,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珠,“別哭了,醜死了。”

錦禾僵直不動,淚水卻更加無聲洶湧。

“大人......”

她未盡的話哽咽在嗓子裡,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

魏頤回來的時候,天色將晚。

盛昭寧晚膳胃口不好,吃了兩口便再吃不下去了。

訊息傳到魏頤耳朵裡,帝王回來時,面色並不好看。

“又沒喝藥?”

魏頤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碗涼了的藥上,聲音微沉。

盛昭寧正坐在窗前發呆,聽了這話,頭也不回,“忘了。”

他冷著臉讓宮女把藥端下去熱了。

“盛昭寧,朕最近是不是好臉給你太多了。”

他最討厭她這副不看不理的態度,彷彿自已是什麼髒東西一樣,讓她盛昭寧看一眼都嫌髒了眼。

他幾個大跨步就走到了她身後,一把掰過她,滿臉的寒氣,“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拿你沒辦法。”

盛昭寧沉靜的望著他,“你又撒什麼瘋。”

她越是冷靜,魏頤越是惱怒。

就好像他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完完全全不相干的人,不管他再怎麼折騰,再怎麼鬧,她都全然不在乎。

明明,她也有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時候。

怎麼就會變了呢?

他咬了咬牙,一言不發的扛起她往床榻走去,厲目掃了眼屋內的人道:“都滾出去。”

宮女太監哆嗦著,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盛昭寧被扔進柔軟的被褥上,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被他抓著腳腕拖回身下。

許多痛苦的、難以啟齒的記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她瘋了似的在他身上捶打,“放開我!”

魏頤的手掌死死的捏著她的腰,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樣,“做都做了多少回了,這會兒才想起來反抗,是不是太晚了!”

盛昭寧動作一僵,似乎被他的話狠狠戳中一般。

魏頤冷笑一聲,“你要是還敢想著那個人,我就如你的願,把他骨頭掘出來掛到城牆上,讓你看個夠。”

“魏頤!”盛昭寧揪住他的衣領,雙目泛紅,“你敢動他!”

他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你說朕敢不敢。”

他刻意加重了“朕”這個字,好像在提醒她,如今天下都盡在他手,沒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盛昭寧氣到顫抖,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你還想我怎麼樣。”

她很認真的問出這句話。

事實上,她確實有點看不懂他了。

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得到了。

皇位、江山、至高無上的權勢。

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老老實實的待在朕的身邊,別妄想離開。”魏頤盯著她的眼睛,冰冷的話語吐在她的耳邊,“這是你欠朕的,無論朕怎麼對你,你都得給朕受著!”

她看著他,笑出淚花來。

“魏頤,我欠過很多人,可這世上,我最不欠的,就是你了。”

那天晚上,他折騰到了很晚。

盛昭寧幾次支撐不住昏睡過去,又被他無休止的逼迫弄得清醒過來,他存了心的折磨作弄,她只能被迫承受,掙脫不開,逃脫不掉。

到後來不知是第多少次,她崩潰的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滴落進枕頭裡,抽噎著快要昏厥過去。

魏頤終於心軟,放過了她。

宮女備好了熱水,她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魏頤抱著她替她擦洗乾淨,而後心滿意足的抱著她睡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盛昭寧渾身青紫,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車輪碾過一樣,腰尤其酸的厲害,幾乎下不來床。

錦禾看著她的樣子,偷偷摸摸的抹了好幾次眼淚。

盛昭寧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有悲傷,沒有憤怒,只是用一慣平和的語氣對錦禾說:“去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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