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狠狠地刺在她的心頭。

盛昭寧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捂著胸口蜷縮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是啊,她怎配!

宮變之時,是她,一劍插在了他的心頭,了斷了他的生機!

可笑的是,她以復仇為藉口殺了那麼多人,實則最該死的,恰恰是她!

“哈哈哈哈……”盛昭寧笑中落淚,她顫抖著肩膀,彷彿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殺了我吧。”

“殺了你?”魏頤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你憑什麼認為,朕會讓你這麼輕易地死掉?”

魏頤冷冷的甩開她。

當年他放下尊嚴去找她,甚至卑微的求她,可換來的,卻是她的冷目相對,和不鹹不淡的一句,“世子殿下自重。”

當晚,他孤身一人在望月樓上飲酒吹風,醉意朦朧間,卻瞧見盛昭寧與太子柔情蜜意,並肩而行,同遊花朝佳節。

魏頤永遠不會忘記那一瞬間滅頂的屈辱和憤恨之感。

他甚至想不顧一切的提劍上去當街殺了那人,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時機未到,如若此時去了,那麼之前籌謀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於是他只能強壓著滔天的怒火,天之驕子,生平頭一次忍著屈辱,窩在那個寂月冷風的夜晚,一片一片的拾掇起自已殘碎的自尊,嫉妒的發瘋。

想到舊事,魏頤眼神驀的一暗,眉宇間戾氣愈深,“別忘了,那對老夫妻的命還在朕的手上,你倒是不怕死,連累了他們,盛大人也是於心不忍吧。”

盛昭寧瞳孔驟然一縮,“你想幹什麼!”

魏頤凝視她許久,似乎是要把這個人看穿,半晌才悠悠然道:“你只需記得,沒朕的允許,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他甩袖起身,高處睨視著她,“朕要你親眼看著皇權顛覆,天下一統,好讓你瞧瞧自已當初的選擇有多麼愚蠢!”

魏頤踢開門,朝門口站著的人道:“傳旨下去,盛昭寧忤逆犯上,行事狂悖,責令押入刑部地牢,聽候發落!”

盛昭寧被押了下去。

地牢陰冷潮溼,寒意入骨,終年不見天光,多是關押重犯和死囚之地。

她被關在了地牢裡最冷、最黑的那一間。

刑部與大理寺積怨已久,眼見著她這般落魄狼狽的樣子,自然是想狠狠折磨她一番,以報私仇。

但魏頤要留她的命,不準用刑,她那紙糊的身子又一碰就碎,由此刑部被制約了手腳,不敢對她動手。

然而折磨人的法子也並不是只有皮肉之苦這一種手段。

白天,天氣微暖時,獄卒會將屋裡點滿炭火,熊熊火光持續不斷的燃燒,熱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到了晚上,值寒意最盛時,炭盆全部撤走,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大開的天窗,和滿屋子冒著冷氣的冰塊。

這樣的手段,她的外表不會出現任何傷痕,即使死了,那也是她身子太差,撐不下去了,怨不得旁人。

盛昭寧就這樣在冷熱更替中,反覆的高燒,幾次都差點死過去,又被太醫用猛藥激了回來。

太醫碰見這樣棘手的差事,也是有苦說不出,既要拼盡畢生醫術保住她的性命,又不敢得罪刑部,告到御前,更阻止不了刑部存了心的折磨,只能用藥吊著一口氣,眼看著她的根本損了又損,再這麼折騰下去,也不知她還能活幾時。

“趕緊起來,還真當自已是來養病的啊!”

獄卒拿刀敲了敲鐵欄杆,發出一陣嘈雜的噪音,隨便丟過來兩個冷硬發黴的饅頭,扔到了她的腳邊。

盛昭寧蜷縮在牆角。

正值晌午,牢房裡又一次燒滿了炭火,火舌滾燙,只在頭頂開了一扇小窗,整間屋子熱到窒息。

她渾身都沒有力氣,聞言,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獄卒見她這副病病殃殃的樣子,也覺得有些自討沒趣,咕噥著罵了兩句,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盛昭寧再次疲憊的閉上眼睛。

她清醒的時間很少,大多數時間都是發著高熱,昏昏沉沉的睡著,不省人事。

再一次昏睡過去後,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耳邊若有若無的響起一陣腳步聲。

她躺在地上,渾渾噩噩的感覺到有人把她抱了起來,緊接著,濃郁苦澀的藥湯在往喉嚨裡灌。她乾嘔了幾聲,想吐,被人扶起來,用輕柔的力道拍在她的後背上。

灼人的熱氣不知何時竟然緩慢的消散下去,悶熱到不能呼吸的空氣似乎也漸漸清透。

原來是炭盆都被撤了下去。

她臉頰燒的嚇人,眼眶都被燒的乾涸,只能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用模糊的視線抬頭望了一眼。

艱難辨認出來人後,她靠在牆上,扯出一抹笑容,“你來了。”

那人沒有說話。

他蹲在她的面前,眉頭深皺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過了半晌,才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將藥碗遞到她的面前。

“喝了吧。”

盛昭寧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聲音微弱,“我拿不動。”

他靜默片刻,將藥遞到她的唇邊。

盛昭寧銜住碗沿,微微仰頭,將藥全部喝了下去。

“多謝遲將軍。”

她笑著道謝。

遲鬱冷著臉將碗擱到一旁。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盛昭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像是有些生氣。

也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盛昭寧唇邊的笑意淡去。

這話不只他一個人對她說過。

要麼是憎惡,要麼是惋惜,要麼是奚落。

遲鬱的語氣,卻很複雜,至少她此刻是辨認不出來的。

盛昭寧頭靠在牆上,像是疲憊的很了。

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道:

“幫我個忙。”

遲鬱面色一滯,不可置信的問道:“你還不肯罷手?”

盛昭寧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雙頰酡紅,潮熱的呼吸輕柔的灑在他的手背上,“我不殺人,我只是想去見一個人。”

她半仰起頭注視著他,眸中水光瀲灩,眼尾潮紅,刻意放軟了的聲音帶著幾分乞求。

“求你。”

遲鬱幾乎一瞬間僵住。

他猛的將衣袖抽了回來,後退了兩步,看向她的眼神如同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盛昭寧對上他探究的視線,無力的靠在牆上,解釋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臨死之前,我想去見恩師一面,僅此而已。”

遲鬱走了。

他沒有答應她,一句話也沒說,只在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盛昭寧知道,他不信她。

有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意外。畢竟她已經利用他殺了許多人。

盛昭寧開始不吃藥。

即使刑部得了遲鬱的制約,不敢再折磨她,她還是迅速的消瘦下去,呼吸都變得微弱。

喂不進去藥,太醫只能為她施針。

一連數日,盛昭寧都昏睡不醒,太醫探了探她的脈象,嘆息著搖了搖頭。

遲鬱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大著步子跨進牢房,帶了一身的寒意,站在盛昭寧的面前,俯身湊到她耳旁,咬牙切齒的說:“我答應你,你趕緊給我好起來!”

續命的藥一碗接一碗被他強硬的灌了下去,在第五日的時候,盛昭寧終於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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