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楷元的雙向暗戀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最艱難的一年，將人生變得美好而遼闊。

——島上書店

春風得意馬蹄疾。

這句詩詞是形容披露財務和資料情況後，收到投資人諮詢電話不斷的開元公司最好的寫照。

五一勞動節節日活動的順利舉辦，給他們公司的產品帶來了巨大流量，加上博雅大學在校創業者的名頭，許多帝都本地的機構都發來了試探的橄欖枝。

整個五月不斷有投資人來公司考察，儘管才剛剛從博雅大創孵化園搬到附近寫字樓的辦公區，所有員工都喜氣洋洋等候即將到來的好訊息。

總是籠罩在陰雲之中的周楷元也少有的帶著笑意來到公司。

一次次調研考察，一次次估值談判拉扯，在簽完初步投資合同後，時間已經悄然走向盛夏六月高考季。

遊刃有餘地中游飄過期末季繁瑣的期末考試和論文，在瞭解情況輔導員和教辦老師的穿針引線下，即使經常請假缺席，各科老師並沒有非常為難他，平時分也給到了60%。

隨著顧染高考的日子臨近，他早已訂好車票回到小城。

“姑姑我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被絹布包藏住所剩無幾頭髮的姑母正平靜地倚靠在沙發看著電視劇。

看到他回來，周萍眼前一亮，高興地直立起來，剛想站起，萎縮的雙腿一絆，又跌入沙發。

周楷元連忙把一旁的輪椅推過來，輕聲安慰，“姑母彆著急……”

周萍拍了拍沙發，示意他坐下，“這學期有沒有好好吃飯啊，上次我看你回來都瘦得皮包骨頭了。”想到這更是心中埋怨自已身體不爭氣。

“吃好喝好了，我這學期成績還有所進步，上升了十多名呢。”周楷元知道姑母喜歡聽什麼。

“好好，你一貫是個讀書料，可不能給我耽誤了。”周萍滿意點頭。

那年高三畢業面對鉅額醫療賬單，周楷元毫不遲疑選擇休學打工，剛從ICU出來，收到學工老師打來的確認電話時，周萍第一次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為了我的身體讓你輟學停學，我就是死了在地下也對不起大哥和大嫂啊！”

在周萍堅持下，這個記載了周家兩代人光陰的老房子賣了出去。

幸好這小區雖歷史較久，也因建的早在城中心位置，毗鄰省重點高中，這房子算得上學區房。賣房的錢勉勉強強還能給周楷元交上點學費。

但是，除了學費，每月生活費，租房子的費用，水電費……都要錢。

幸運的是買他們家房子的好心人由於小孩不大，買來先當做財務投資，讓他們還能低價租住，不用受搬家之累。

再加上暑期正是補習班最熱鬧的時候，適逢雙減政策下不允許在校老師在外補課，大學生家教竟成搶手貨，供不應求，更別提博雅大學準大學生了。

此外得益於知道他們家情況的親戚家長們口口相傳，因此一個暑假過去，月入過萬再加上存起來的獎學金，他竟然把這些費用都解決了。

然而，病魔的復發總是琢磨不透，為了保險，他的腦袋中仍緊緊繃著一根弦，入校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學工老師申請相關貧困生政策和補助，加入各種兼職群中，開始持續打工之旅。

事實上這並不是杞人憂天，之後的半年病情足足反覆了三次。

沉默寡言的他在一眾活力四射的新生中自然是格格不入，對於他“什麼錢都要賺”的嘲諷也是照單全收，經歷過親人的命懸一線，面子和尊嚴算什麼？

而且帝都不愧是帝都，消費水平高，補課費比小城高了三倍有餘，真香Orz。

“周姐，楷元，飯做好了，我先走了哈。”由於姑母腿腳不便，在鄰居顧嬸的幫助下，周楷元請到了手腳麻利的張嫂來上門做每日三餐和一些零碎活。

“謝謝張嫂。”周楷元將她送到門口，折返來，托起姑母到輪椅上，推至餐桌前。桌上早已做好豐盛三菜一湯，香氣撲鼻。

“這段時間隔壁顧長明他們家還有葉羅麗他們家，幫了我們好大忙，既然你回來了我們找個日子上門拜訪感謝一下，啊，對了，最近染染高考比較忙，等她高考完你再推著我買點東西上門。”想起什麼，顧萍認真叮囑道。

“我記得的。”周楷元平靜點頭。

“之前聊天時，聽他們說染染最近可努力了，開竅了進步特別大，說不定真能做你學妹呢，你到時候可要好好照顧她。”

大概是家裡少有人來，周楷元一回來，精神轉好的顧萍一時碎碎叨叨個不停，“對了，大學裡可以談戀愛了，楷元你是不是表白信都收不過來啊，年輕女孩的喜歡可是很珍貴的……”

顧萍的記憶裡還停留在中學時隔三差五找藉口上門找周楷元玩的女生們，沒想到步入大學後，他徹底沉寂了下來。

“周楷元！你能不能等等我，大學別談戀愛呀！”

“等你成為我學妹再說吧。”

突然回憶湧上心頭，他以為他早已忘記那個笑容燦爛可愛的面孔，然而隨著家裡情況轉好，那束心底的光越來越耀眼，有點強壓不住。

還有幾天，顧染就要高考了。

明知道她是懶散的推一步走一步的性子，補習時約法三章，零食誘惑也抓不住她的注意力，短短一年時間能提高多少成績？

而且博雅和清越大學每年在蘇南省只招幾十個名額，競爭者無不是萬里挑一從小學時就一路學上來的尖子生，區區幾十個名額中，競賽生還佔大多數。

更何況顧染還是文科生，招生人數更是少的可憐。

但是他的心底卻彷彿有個灰色幽靈遊蕩。

“萬一呢？”

若是之前他還擔心貧病交加的家庭會給她人帶來太大的麻煩而駐足不前。

剛籤的融資意向書卻讓他有了些許底氣。

出於自小一起長大的同學情誼，他還是沒忍住大清早起來跑到番茄一中。明明只離開了母校一年，綠茵長道，紅磚教學樓，翻新的體育館都讓他有些陌生。

站在年齡比番茄一中都大的榕樹下，他望著或忐忑或自信的參考學生們的面容，找尋那熟悉的身影。

是她。

雖然她的打扮有些變化，簡單紮起的頭髮和黑框眼鏡代替了俏麗的雙馬尾，樸實的青色短袖校服代替了花樣繁複的連衣裙。

但是一看到那彷彿蘊含一輪熾熱太陽的雙眼，他就知道是她。

揮了揮彩旗，他輕聲祝福道。

“高考加油，顧染。我在博雅大學等你。”

青春的女孩看到他展顏微笑，也衝他揮了揮手，昂首挺胸，步入考場，開啟她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