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霧裡……有毒!”
正當原林感慨著高中生無時無刻不在學習的熱情時,一道慌慌張張的男聲從樓梯口傳來。
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人群安靜下來。
不多久,一個校服大開,頭髮凌亂的男生跑了上來。
看他的造型,不像是乖乖學生,畢竟為了拍攝,老師們會嚴格控制著裝和個人形象,那個男生校服耷拉在肩膀上,頭髮也已經超過耳垂並且疏於打理,已經有些爆炸捲曲了,看樣子他不是過來上課的,應該是逃了自習課過來偷懶的。
不過這一刻,大家也不在意他是誰,他怎麼來的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剛剛還在和同學討論的短髮女孩問。
校服大開的男生先是扶著自已膝蓋彎腰喘了幾口氣,隨即露出驚恐的表情開始邊回想邊敘述起來。
“我本來逃了自習,想著過來抽根菸的,就在二樓的樓梯口那……後來我聽到一聲尖叫,就往舞蹈教室那邊看過去……我看到……我……”
男生瞳孔劇烈收縮,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畫面。
“看到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啊!”人群裡有人不耐煩道。
“血……那些女孩眼睛、鼻子、嘴裡全是血!眼球突出,像是馬上就要爆炸一樣!”男生情緒明顯已經有些不穩定了,“她們都瞪著我,看著我,恨著我……慢慢地慢慢地掉進了霧裡!”
男生一下子脫力般坐在了地上。
天台上頓時一片寂靜,每個人都面露驚恐、不知所措。
原林還在思考著男生說的話,坐在一旁的須文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林轉過頭,須文清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包零食遞到了他面前,用眼神示意讓他拿點,原林朝她搖了搖頭。
須文清也沒介意,又轉頭拍了拍應夜陽,這次她沒被拒絕,兩個人咯吱咯吱吃了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原林被他倆的態度所感染,主動伸手也拿了點零食吃。
三個人的位置很隱蔽,沒人注意到這邊。
漸漸地,談話聲又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只是都非常小聲,聽在原林耳朵裡像是蜜蜂嗡嗡的響聲。
他索性不聽了,站起來往樓下的霧裡看。
太陽已經沉下去大半,橘色染滿了天上地下,可下面的霧還是白白的一片,並沒有因為落日的餘光所影響。
原林感到奇怪:霧,是不會被染色的嗎?
不過他也想不出答案,畢竟他從未見過落日撒在霧上的場景。
這,是第一次。
人群裡突然有人叫起來:“老師來了!”
隨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原林三人也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同學們已經自覺排起了整齊的佇列,剛剛那名校服大開的男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站了起來,默不作聲地找到了隊伍後排,剛好挨著遲來的狀況外三人組。
40歲左右中年地中海的教導主任領著四位老師走過來,裝模作勢地咳嗽了幾聲,說:“同學們,現在的情況有些危急,大家也看到了,底下全是有毒的霧啊。所以我們現在不能下樓,剛剛我呢,和幾位老師商量了一下,決定等待官方通知,瞭解完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轉身指了指後面四個老師:“同學們也別驚慌,老師們會幫助你們的。”
“遊老師,我們今天要在這過夜嗎?”一個怯生生的女聲問道。
教導主任遊敏懷想了想點頭答道:“有可能。”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睡天台嗎?多冷啊!”
“是啊,雖然是夏天但是晝夜溫差可大了!”
“而且我們還沒吃飯呢,我都餓了,本來想著今天放假回去吃頓好的……”
“回家……”
說到這裡,人群不需要遊敏懷提醒就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家?他們還有家可回嗎?他們的家人還活著嗎?
眾人不敢想下去。
“大家別恐慌,據我們觀察,毒霧上升的速度已經慢下來,幾位老師會下去看看有沒有被子布料什麼的。我會在這裡聯絡一下警察,問一問情況。”教導主任安慰道。
四位老師都下樓到毒霧還沒侵襲的樓層收集可用的資源,遊敏懷則在天台上一邊聯絡外界一邊照看著這一群惴惴不安的高中生們。
原林三人又回到了那個小角落,須文清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吃了起來。
三個人都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
那個校服大開的男生也許是受了驚嚇,也到了角落裡,從衣服口袋裡雙手顫抖著掏出空了一半有些被壓扁的煙盒,從裡面夾出一根菸來。
“刺啦”一聲,打火機的聲音驚擾了一旁焦急聯絡外援的遊敏懷,不過他也只是抬頭四處看了看,沒發現角落裡叼著煙的男生就又低頭開始搗鼓起手機來。
煙味讓原林有些不適,但在這種時候他也不好說什麼,可他旁邊的須文清就不這麼想了。
“能不能滾遠點抽?很臭。”須文清沒看那個男生,語氣不爽道。
那男生也沒回頭,將煙從嘴裡夾了出來,也沒生氣,幽幽地吐出一句:“抽菸的人是壞人嗎?”
“神經。”原林看見須文清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裝個屁呢。”
隨後須文清將空的薯片包裝袋折吧折吧塞進自已的校服口袋裡,雙手撐地站了起來,又雙手一拍將手上的灰拍掉,走到那男生身旁,右手一巴掌拍在男生的左肩上。
“哥們,抽菸的人不一定是壞人,但在公共場合以及不抽菸的人面前抽菸,那就是混蛋王八蛋臭雞蛋爛鴨蛋狗屎敗類,如果還是在一群作風優良、循規蹈矩、不食人間煙火的未成年高中生面前明目張膽、屢教不聽、不知悔改的抽菸,那都不能叫壞人,那應該叫死人。”須文清徐徐道來,聲音溫柔,面露微笑,只是拍著男生肩膀的手開始緩緩用力,最後一個字說出來後,一巴掌將男生拍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男生一個手抖,煙也掉到了地上。
須文清依舊笑著,將菸頭用鞋底攆滅,也不管坐在地上的人,又回到自已位置上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