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文清醒來時已經在塵光醫院裡了，這裡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除去每個人都有進化部位外，幾乎和毒霧出現前的醫院一模一樣。
正常地有些不正常。
應夜陽在她的床邊守著，看她環顧四周的樣子也沒有打擾。
須文清沒有看見其他人，就問：“瑞姐他們呢？”
“瑞姐傷勢比較嚴重，醫院裡還在研究治療方案，劉叔守著他。”應夜陽刻意迴避了原林的去處。
須文清也沒有提起原林，聽到應夜陽這麼說，往常她都會關切地問上幾句，今天卻沒再問。
她的態度讓應夜陽關於杜澤虹瑞傷情的話堵在口中。
須文清眼神呆愣地看著窗外，陽光明媚，藍色天空中飄著零星幾片雲彩。
應夜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餓了嗎？”
須文清沒說話。
應夜陽猜想她是餓了，畢竟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期間還做了個小手術，左手臂的傷口用了很久才止住血。
他把從醫院取到的盒飯擺在醫院病床配套的橫板上，將床調高又將勺子塞到須文清手裡：“吃吧，清清，不要多想，這不是你的問題。”
須文清輕微地點了點頭，慢慢地將飯送到自已嘴邊，等她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時，才發現是自已的眼淚流進了勺子裡。
一瞬間她愣住了。
應夜陽被她面無表情流淚的樣子嚇了一跳：“清清，你怎麼哭了，別哭，這不是你的錯……”
應夜陽手足無措地用衣袖去擦須文清的臉，須文清像個棉花娃娃一樣，眼神空洞失神，似乎陷入了什麼無盡深淵裡一樣。
“清清？”
“清清，你好好讀書，等你長大了會賺錢了，外婆就可以過好日子了。”
“清清，外婆好痛……”
“外婆喘不上氣了，怎麼辦啊，舅舅怎麼辦啊……”
“清清，你別哭，我叫人來接你們去醫院。”
外婆的喘息聲，自已壓抑不住的抽噎聲讓須文清的感到一種窒息的感覺。
“清清，你深呼吸，你別憋氣了，清清，清清……”應夜陽驚恐地去抓須文清捂住自已口鼻的手。
夏子珏聽說須文清醒了逃學趕過來，就看到了這混亂的場景，他立馬叫來醫護人員給須文清打了一針鎮靜劑，須文清才消停下來，開始正常呼吸。
“醫生，阿清這是怎麼了？”夏子珏從來沒見過須文清這種狀態，心疼得不行。
醫生聽完應夜陽的描述，心裡知道了個大概：“應該是應激性心理障礙，她最近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了？”
夏子珏沉默了，醫生也清楚了答案，隨後建議：“剛好我們醫院來了一個可以控制情緒的進化人，您可以讓她來照顧這位小姐。”
“好，我知道了，你叫她過來。”夏子珏揮揮手。
“好的，少爺。”醫生微微點頭，隨後走出了病房。
他的父親夏蕭笙是這裡的管理者，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他是這座城市唯一的少爺。
不多久，一個身材瘦小，五官端正的大眼睛小護士走進來，她唯唯諾諾地，不敢抬頭看人，頭上長著兩根細長的羊角。
“少爺好，我叫藺小嫵，是來照顧文清小姐的。”
夏子珏有些看不上她侷促膽小的樣子：“我知道，以後你就跟著阿清，讓她保持心情愉悅，明白嗎？”
“好……好的。”藺小嫵小聲答應著，眼裡有細微的潮溼，是被夏子珏嚴厲的語氣嚇的。
夏子珏實在受不了和這樣的女生交流，看須文清睡著了，就隨便找個理由離開了。
應夜陽知道他對須文清不一般，也不擔心這個小護士會對須文清做什麼，囑咐她照顧好須文清，就出門想去看看杜澤虹瑞的情況。
兩個病房隔得並不遠，他剛到門口，就看到裡面擠滿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他們正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異能使用過度居然會導致身體過載，內臟損傷，這可是新發現。”
“按照以前，這人早就該死了，難道毒霧真的是推進人類發展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其他醫生趕緊堵住正在說話的醫生，對他做出“噓”的手勢。
那個醫生點點頭，才被放開。
應夜陽管不了這麼多，擠進去找到了最裡面的劉德露：“劉叔，瑞姐情況怎麼樣？”
劉德露表情嚴肅：“好，也不好。”
“什麼意思？”應夜陽有些懵。
“他的傷沒人能治，但是……”劉德露哭笑不得，“他自已正在緩慢自愈。”
“自愈？”應夜陽瞪大了雙眼。
“是的，剛才你也聽見了吧，醫生都說他已經突破了人類的極限，按照以前的醫療條件，他早就死了。”劉德露神色複雜，“進化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強了。”
“這很正常啊。”應夜陽不以為意。
“你知道原林能看見霧的事吧？”劉德露突然話鋒一轉。
應夜陽點頭：“當然。”
“你覺得我們為什麼看不見霧？”劉德露繼續問。
應夜陽順著他回答：“為什麼？”
“因為我們全都中毒了，只是和死去的人以及變異種的中毒形式不同，這麼說你能明白吧。”劉德露抬手做出抽菸的動作，卻發現自已早就戒菸了，又把手放下來。
“嗯。”應夜陽似乎聯想到了劉德露想跟他表達的意思。
“如果沒中毒的人能看見霧，那說明我們一直在霧裡，正常人吸入毒品越多，中毒程度越嚴重，到時候人類會變成什麼？我想了很久……”劉德露深呼一口氣，“最後的結論是，人類會滅絕。”
應夜陽這次沒露出驚訝的神情，反而平靜地出奇：“劉叔，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毒霧出現的時候，人類就應該滅絕了呢，我們現在只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劉德露無話可說了。
似乎真的是這樣，人類早就應該在兩個月前就滅絕的，現在能活下來一部分就已經是奇蹟了。
他一瞬間想通了。
應夜陽看他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也不想多待，知道杜澤虹瑞沒事就行。
“那我先回去照顧清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