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悲之人

“喂，「死寂」之魔女好像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你想不想陪她一起下葬？”

“……無知。”

“哈？你說我無知？呵呵呵……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你不是魔女！你也是人類變成的，你到底是什麼啊？你把我的妹妹還給我啊？！”

“……可笑。”

羅莎不可置信地看著艾莉，像是盯著一個怪物。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她都看不清艾莉現在的表情。

“你不會很害怕死吧？”“……”“喂，回答我！”艾莉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啪！”

回答羅莎的是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你居然敢打……”“啪！”“你……”“啪！”羅莎抬起右手，正想反打回去，卻突然被艾莉一把抓住胳膊。“咔…咔…咔…咔……咔……”在羅莎的驚愕中，她右手的手指被艾莉一根根折斷。

刻骨銘心的痛感。

沒有尖叫並不是因為羅莎的勇敢，而是——不能說話，不能抬頭，甚至不能呼吸。眼前這個魔女，給人一種不可言喻的緊迫感。羅莎正處於這樣的威壓下不能發聲。

“艾莉諾婭”緩緩開口：“你並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你和她做了什麼交易？”“羅莎”閉口不言。“不肯說嗎？很可惜，我沒有什麼耐心。”“艾莉諾婭”隨手摺下一隻白玫瑰，插進“羅莎”的左眼。鮮血從她的左眼窩緩緩流下……

對方依舊不肯開口。

“罷了，我對這些事也沒有什麼興趣。我要告訴你的是……你不應該玩弄可悲之人的感情。不管魔女還是人類，雙方都是公平的，你不應該允諾不存在的希望。”

“公平……呵，那麼多同胞死在人類的手上，你告訴我雙方公平？憑什麼人類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魔女，而魔女卻只能一直犧牲？”“艾莉諾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知道你傷害的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類嗎？”

“哼，我沒有那個功夫去調查這些。”對方不屑地說道。

“那我來告訴你。”

……

艾莉指著自已，緩緩開口：“這個人，是她的妹妹。在十年前的一次意外中，她的妹妹被強行魔女化了，而祭品，就是她的所有親人，他們村所有的村民。她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她的身上有「金」留下的聖器。”艾莉頓了頓，指向羅莎。

“而她也發現了詛咒的事，於是前往王邦學習，希望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直到她遇到了你。萬念俱灰的她相信了你的謊言。”

“你傷害的這個人類，她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錯事，甚至在很小的時候還幫助過魔女，因此得到了「金」的賞識，學習了術。”

艾莉諾婭用一種很悲傷的表情注視著羅莎，羅莎身體裡的苟延殘喘的魔女。

“如果真的要說個誰對誰錯，那麼錯的那方，反而是魔女。如果那位沒有蒞臨，她們現在會過上一個和平幸福的生活。”

“……”對方若有所思，沒有再抱怨什麼了。

艾莉看到，她臉上的黑線正在慢慢消退，她暗自送了口氣。

對方突然抬起頭，“那你是誰？你也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吧？”

魔女笑了笑，稍稍思索了一下。

“是也不是。”她說。

“一定要留個名字的話……叫我艾維爾就好。”

“是你？怎麼可能……”

“艾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的執念我已經明白了，今後我也會一直為我的理想奮鬥下去的。”

“所以，請安心地回到虛無吧。”

奄奄一息的魔女眨了眨眼睛，她的意識開始慢慢消散，在最後的時刻，她牽起了艾維爾的手。

“我……相信你……”

“彼羅德婭……”

“艾維爾”嘆了口氣，“你還是放不下那復仇的念頭。你和我，終究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如果，如果那時候我堅決一點……你是不是可以…與我一起面對我們共同的敵人呢？”

“至於你……”艾維爾溫柔地摸了摸羅莎的臉。“可憐的孩子……”她又摸了摸她自已，她，“艾莉諾婭”。

“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兩個。”

“我擅自改變了你妹妹的身份，打破了你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即便這樣，我還妄想著你們能原諒我。可是我毫無辦法，我別無選擇啊……”

“啊哈哈……多麼諷刺不是嗎？”

“本該是魔女的職責，卻只能由一個人類來承擔。”

“能接下這份沉重力量的，只有你妹妹，也只能是她，艾莉……”

“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小遲…這一定不是你向我許願的人生吧？可是……對不起……”

艾維爾明白，艾莉的體力堅持不了她附身太久，可她還是有一句話沒有說。

“我明白你的苦痛，羅莎。可你的妹妹，她是一個無辜的捲入這場「戰爭」之中的人。如果你心中的恨……所以我滿懷愧疚的，守在她身邊，保護她。如果有一天……我希望……”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艾莉諾婭重重地朝地下倒去。

在即將觸碰地面的那刻，意識模糊的羅莎艱難地向前移動了幾步。

艾莉重重地，倒在羅莎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