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立命宋真人

宋一金一到家就忙活起來了，婆娘挺著大肚子產期也就這幾天。但是宋一金看著婆娘的肚子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雖然宋家男丁眾多，但是他作為宋家的長子長孫卻一連生下三胎女兒，他本人倒是對男孩女孩無所謂，三個女兒他都寶貝了不得了。家族雖說沒有皇位要繼承，但是當每次面對太爺爺迫切的期許目光，爺爺和父親失望的眼神，村裡人的閒言閒語，宋一金不能像駱駝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真的無所謂。有的親戚還會故意把兒子拉到宋一金面前頻繁地兒子兒子地叫個不停，炫耀的心態著實惹人不快，所以宋一金心裡難免不急。

但是急也沒用，這事半點不由人。

宋一金陪婆娘在大院子裡活動活動，望著婆娘圓圓的肚子，他突然心血來潮，決定啟用“撲克解事”遊戲，說是遊戲，其實是正宗道家功夫秘籍。這是宋一金十八歲時，太爺爺傳授給他。這功夫輕易不用，出手則靈。宋一金手癢癢的，多少年不用了，上一次使用還是上初中初戀的時候，準的很。

宋一金面向南方，把一副全新撲克洗亂後按十二個方位擺正，所有的撲克反面朝上，然後嘴裡煞有介事的唸唸有詞，不知道啥回事就見宋一金手裡已經握有兩張撲克，仍舊是背面朝上。宋一金戰戰兢兢翻過牌來，每張撲克上的數字是9，擺在一起就是99。

宋一金心頭一喜，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是看不出來的，他婆娘自是看不懂，問他測出什麼事了。他故作高深地神秘一笑，說不日分曉。他婆娘懶得理他。宋一金雖不帥，但是長得耐看，他婆娘愛他，愛到死心塌地的那種，義無反顧地嫁給他一分錢彩禮錢都不要。所以被宋一金尊為大女子，自是對她愛護有加，從不沾花惹草。

宋一金家裡承包了二百畝魚塘，他父親這一脈就宋一金一個兒子，家裡經濟來源除了宋一金在外賺錢，就全靠這二百畝的魚塘了，這也是宋一金最堅強的後方。所以宋一金也十分勤快，平時魚塘有父親和爺爺管理，他只要一回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會用在魚塘上。

魚塘就同湖一樣，中間有一個一百來平方的田墩，形如小島，這裡本就是宋家的承包地，十五年前上面給了政策後他們家把周邊一百多畝也流轉過來形成今天的規模。宋一金小時候和父親靠近這個田墩的時候頭會暈的厲害，所以他和父親從來也去那裡。只有爺爺和太爺爺會去，上面有兩間磚房，這磚房是他記事時就在那裡了。此外還有十幾棵有刺的釘子樹，樹上有幾窩喜鵲，其他什麼都沒有。只是父親說太爺爺會經常到上面去，也不知道去幹嘛，都95歲的人了，難道到上面去圖個清靜。

不過，宋一金的爺爺經常告訴過他，那個土墩上還有兩條火赤鏈，兩米來長，把宋小金嚇死。光蛇就嚇人了，還是火赤鏈，還兩米多長，本來靠近那裡就頭暈，聽到這個打死他都不會上去。

今年的魚苗投放了早幾天，魚長得快，現在也陸續會起一些魚賣。這天宋一金跟父親開著機動船在魚塘裡餵食，他負責開船，父親撒食，微風陣陣，太陽不算大，甚至能聞到塘外的瓜果飄香，塘裡的魚兒也活躍的很，不時有幾條大點的魚會跳出水面。

突然，宋一金眼睛瞪圓，直盯著船右側水面，只見那水面下約20公分的樣子，兩條成人小腿粗火紅色的大蛇在來回穿行，顏色鮮豔，身上黑色的斑紋讓人毛骨悚然。宋一金兩腳一個打顫，手舵沒拿穩，一頭就栽進水裡，沒了身影。只急了他父親在船上直跺腳，不停地呼喊。過了好一會兒，宋一金才從水底冒上來，雖會游泳，但是經不住水裡有兩條大蛇這般驚嚇，只覺四肢僵硬不聽使喚，眼見又要沉下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湖中間的土墩方向快速竄來一根孩子手臂粗的細樹段，速度極快，樹段上面立著宋一金的太爺爺宋伯龍。只見太爺爺輕踩一下樹段致樹段輕沒入水中，蹲下身子一手拎起宋一金調轉過來身子，再把他側立在樹段上，馭著那根細樹段快速地駛向湖墩。

此時宋一金是有意識的，就連宋一金的父親都看的目瞪口呆。

宋一金萬萬沒想到，跟自已一樣憨厚忠實一輩子務農的太爺爺什麼時候變身成武功高手的。太爺爺有七個子女，宋一金小時候跟太爺爺也少有見面，家族人多，太爺爺很忙，但是每次見到宋一金，太爺爺都會把他寶貝得不得了，什麼好吃的都緊著他給，上學時太爺爺還經常把雞腿什麼好吃的送到學校，還幫宋一金削鉛筆。太爺爺常稱他為長頭大孫子，萬金之身，常叮囑宋一金的爺爺和父親要好好地養。

“一葦渡江”絕技在長江南部地區和裡下河流域早有傳聞，但這一功夫傳說在古時道武人會，更早追溯到是達摩祖師傳授下來的，現在早已失傳，雖然小時候有所耳聞，但世人鮮有目擊。今天，宋一金親眼看到了太爺爺一葦渡江如履平地，要不是入水救他，連鞋都不會溼。

在那個宋一金打死都不會上去的土墩上，兩間磚房靜靜矗立，門框上方刻著“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相當有調。這磚房再之前是土墩房，後來才用紅磚翻蓋的。看似平凡，卻暗藏玄機。太爺爺把宋一金扶進屋內，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屋內雖不大卻別有洞天，直感一道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這不是人生活的氣息，有一些古撲古撲的中藥香味。屋子的正中央，懸掛著一塊方正木板，木板上雕刻著陰陽太極圖，陰陽太極圖的下方地上有一隻巨大扁扁的草編蒲團，宛如宇宙的密碼，蘊含著無盡的智慧和深邃的哲理。

宋一金什麼都明白了，太爺爺是道武高人，他就是這裡早年十里八鄉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宋真人。

民間傳說中的宋真人那是神話人物一樣的存在，除了會一葦渡江絕技外，還是占卜半仙，能徒手捉豹和燒土鍊金，本事大著呢。

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裡，時間彷彿凝固，讓人沉醉於古老的道武傳說和神秘的力量之中。

小乖，剛才是有看到什麼嗎，怎麼就一下子歪進湖裡去了呢？太爺爺看著仍舊驚魂未定的宋一金心疼地問他，太爺爺從小就喜歡叫他小乖。小乖在蘇北方言裡就是寶貝的意思。

聽到太爺爺喊，宋一金方才安定下來，心情恢復了平靜。他說，太太，外面塘裡有兩條大蛇，這麼大，駭煞個人！說著拿自已的腿比劃給太爺爺看。

哈哈哈。太爺爺大聲笑起來，那哪裡是大蛇，不過是大點的長魚罷了。

真的是大蛇，火赤鏈。宋一金見太爺爺不相信，有點急了。

哈哈哈，好吧，你說是大蛇就是大蛇吧，不過那就是兩條長魚，比太太的年紀還要大呢。莫怕，自家人。太爺爺稱大蛇為自家人，而不是自家寵物，感情肯定不一般。在蘇北人家，過去只要是磚牆和土墩牆的，屋裡有一兩條蛇是正常的，稱為家蛇，不打不罵，盤居米缸下、牆縫裡或屋樑上，任它自來自去。有膽小的人家，會請家裡年長的奶奶嬸孃來說說話，請蛇出去，那蛇自是聽話，第二天保管不在屋裡。

小乖，今年39歲了吧。太爺爺又問。

是呀，太太？宋一金不解。太爺爺接著說，一金，我們宋家過去是名門望族，習武世家，原本是蘇州閶門人。太太還有一個兄弟如今在臺灣省，跟當年的蔣委員長去的。太太我就是宋真人，宋家使命傳人。宋家一直流傳下一個規矩，長子長孫39歲要承擔起家族傳承使命。如今你也39歲了，是時候了。

宋一金瞪大眼睛，耐心地聽太爺爺講。

一金。太爺爺語重心長地說，今天起，我將把這一使命和我所有的功夫傳授給你，你要謹記宋家兩條門規，第一條是對後代的為人和教育是頭等大事。第二條是謹記家族秘密使命和自身功夫不到萬萬不得已萬勿顯於人前。現如今末法時代，尤其要謹言慎行，立身傳世、護國護家。

宋一金點頭答應。

隨後按太爺爺吩咐，宋一金乖乖地坐到陰陽太極圖下面的蒲團上，把兩腿盤起來，微閉雙眼，止鼻腹息。約摸半個時辰，宋一金感覺雙腿痠痛，但覺後背脊脈有暖流自下而上流動，十分暢快通透，雖微閉雙眼但見大千外界風流湧動，日月星辰，萬物萬事均似一一現於眼前。

良久。宋一金感覺有胎動脈象入耳，聲音奇妙。

快回吧，你兒子要生了。太爺爺高興地催促宋一金。宋一金心裡一咯噔，這種感覺不是生幾胎女孩的人能懂。忙問，太太，你咋知是兒子？

不求不得，不得不求，求而不得，得而不求，一一起元，九九綿延，萬般皆有定數罷了。

宋一金趕緊去土墩碼頭，父親早就在那裡坐在船上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