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沒事吧?”
說完這句話,常萱只覺得天一黑,什麼也看不見,大概兩秒的樣子,一切恢復原樣,像什麼也沒發生。
唯獨她的手空了。
原本被她抓著的陳松林,莫名躬身躺在她跟前,緊皺著眉,躺下前似乎做了什麼痛苦的掙扎。
“陳松林!陳松林!”
常萱蹲下大叫,不管她怎麼喊,如何推,陳松林始終無動於衷。
“快幫忙啊,愣著幹嘛?!”常萱朝站在一旁的溫文弘吼道。
愣神中的溫文弘反應過來,趕忙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另一邊,一直在外側舉著拍攝器的侯小天也跑過來了。
他是一個物理學家,對醫學也有一定的瞭解,上前簡單看了一下陳松明的眼睛,探了探他的頸動脈,接著朝溫文弘搖了搖頭。
常萱誤以為陳松林沒救了,眼淚瞬飈,用力拽著侯小天,歇斯底里:“他怎麼了,你說清楚了,他怎麼了?!!”
侯小天本就瘦,別看常萱只是個瘦弱的小女生,發起狂來,一個頂倆,她就跟坦克似的推著侯小天直往後退,直至頂到一張桌子上,侯小天才堪堪停下來。
“我說沒事,應該沒什麼大事!!”侯小天拼命大叫,再不叫他怕常萱把他撕碎了。
常萱並沒鬆開他,依舊緊緊拽著他的胸口:“沒事?!那你剛才搖頭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了!!”
“我搖頭就是沒什麼問題的意思。”侯小天急看向溫文弘,求助道,“你快幫我說句話啊!”
常萱剛才的狠勁著實把溫文弘嚇著了,如果侯小天不喊他,他估計還得在震撼中呆上好一會。
清醒過來的他,邊上前邊幫忙說道:“他是我朋友,也算是個醫生吧,他說沒事應該沒事。”
“真的?”常萱終於鬆開了侯小天的衣領。
侯小天直感覺自已撿回一命,但下意識的後怕,忍不住想往旁邊退開幾步。
他剛退一步,常萱就盯住了他:“那他怎麼好好的突然暈倒了,剛才天是不是黑了一下,發生什麼你看清了嗎?”
侯小天見鬼似地搖搖頭,他的靈魂在顫抖,並在顫抖中看似不經意的又往邊上退開了小半步,儘量拉開與常萱的距離。
這女人太可怕了。
“你呢,你看清了嗎?!”常萱顧不上他,轉而問溫文弘。
溫文弘也搖了搖頭,然後反問她:“他是不是從MVR裡過來的?”
這話就像是一個深水炸彈,被剛才的一切驚慌了的常萱,猛被炸醒,她側頭一看遠處牆上的電子螢幕,這會已經18點03分了。
不會吧?!!
陳松林進來超過半小時了,系統怎麼還沒把他送出去?!!
他昏迷跟這個有關?!!
怎麼會這樣呢?!!
她跑回陳松林的身邊,蹲下伸手學著剛才侯小天的樣子,探了探陳松林的頸動脈,一直在跳動,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可若在MVR裡待的時間超過半小時,那是會損害大腦神經,嚴重的甚至還會威脅到生命的啊。
說明還是很危險的!!
“救護車呢,救護車到哪了?!”她朝溫文弘急叫。
“快了,再有個兩三分鐘吧。”溫文弘回道。
常萱不再說話,蹲守在陳松林跟前,牢牢握著他的手,淚水開閘,嘩嘩嘩地往下衝。
她的心情很複雜,既擔心難過,又後悔自責,都是因為自已,陳松林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
如果可以,她寧願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已。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就出不去了呢?
猛然想起什麼,她忙又去看溫文弘:“你有在MVR的朋友嗎,快幫忙問問他為什麼出不去,是不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溫文弘雖早猜到,但親口聽到,仍不敢相信:“你……他真是從外面進來的?”
“先別管了,你先問,其他事以後再說。”常萱急道,眼淚瞬間又是一個高潮,蓋過了前面的奔流。
溫文弘看了看侯小天,侯小天眼裡跟心裡都不信,但還是掏出了手機。
他打給了他的老同學。
他老同學是MVR的創始人之一,沒有誰比他更瞭解MVR。
他沒有明說陳松林的事,而是舉了個例子,假設發生這種情況是不是意味著現實中的MVR出了問題?
他那老同學沒有多問,只回了兩種可能,要麼MVR的系統癱瘓了,要麼就是中毒了。
癱瘓不太可能,所以更有可能是中毒了。
他這個電話一打就是十多分鐘,常萱早在十分鐘前跟著陳松林坐上救護車,去了北市最好的醫院市一院。
這都是溫文弘的功勞,他有關係,不然普通人只能去就近的醫院看診。
救護車只能跟一個人,溫文弘打了輛無人車緊隨在後面,一邊聽著身邊侯小天給他老同學打電話,一邊關注前方,比自已生病都緊張。
從瑞林服飾到市一院差不多二十分鐘,侯小天掛了電話,他第一時間問道:“所以很可能是中毒了?你怎麼不問問大概多久能好,他會不會有事,能撐多久呢?”
侯小天搖搖頭,顯得無奈:“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他是你情敵不是你媽,你這麼上心幹嘛?死了不更好?!”
“我……”溫文弘回答不了,因為他自已也覺得奇怪。
沒一會,到了市一院,負責給陳松林看病的醫生叫嚴右輝,四十出頭,不僅是這個醫院的副院長,更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腦科神經科雙科專家。
如果陳松林醒著,一定認識他,因為他就是“未來”給常萱下診斷書的人。
好巧不巧,現在嚴右輝要先給他下了。
“怎麼樣,是不是外面出了什麼問題?”陳松林被推進診療室,閒人免進後,常萱回頭問溫文弘。
溫文弘點點頭:“大機率是中毒了,不過問題不是很大,你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中毒,像電腦中毒那樣嗎?”
“差不多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你那朋友呢?”見過道上只有自已跟溫文弘,常萱又問。
“哦,他有事情先走了。”溫文弘回道。
實際上侯小天是看不慣他這舔狗樣,連情敵都舔,生生給氣走的。
這話提醒了常萱,她意識到什麼,對著溫文弘滿是尷尬:“不好意思,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可能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溫文弘大方笑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不用說謝。對了,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他具體的事了嗎?”
常萱猶豫了一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溫文弘聽完後,莫名感到開心,他一時沒忍住,笑問道:“所以在這發生的事,外面的你一點都不知道是嗎?”
“是吧,我不是昏迷了嗎?”常萱也不是十分肯定。
“那阿姨呢,你媽媽他們知道嗎?”
“我媽已經知道了,昨天你不看到了嗎,是我媽讓他帶她進來看我的。”
原來是這樣,溫文弘開始自言自語:“沒事,只要你不知道就行。”
“你什麼意思?”
溫文弘猛地一慌,忙說:“沒什麼沒什麼。”
其實他想的是,只要現實中的常萱不記得目前正在這裡發生的這些事,那他就還有很大的機會。
不就是暫時昏迷成植物人了嗎,別人或許沒辦法,而這對他來說反而是個機會。
他可是文氏集團的大少爺,公司的一切資源,還不是他說了算。
克隆而已,只要時機成熟,他立馬就執行。
走廊裡陷入短暫的安靜,常萱看得出來溫文弘忽然在那傻開心,具體因為什麼,她不清楚,也沒心思去想。
她走回診療室的大門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陳松林身上。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診療室的大門終於開了,陳松林也被重新推了出來。
此時的他,已經被護士換上了市一院統一的淺藍的病號服,臉上身上都不見針管跟儀器,他閉著眼躺在那,安靜得就跟睡著一樣。
“醫生,他沒事吧?有什麼問題嗎?”常萱迎上前問道。
嚴右輝的表情有些為難,他先是看了眼站在常萱身後的溫文弘,然後才看向常萱,猶豫著說道:“不好意思,沒查出來。”
“但是,”他強調道,“他暫時沒有任何危險,身上的各項指標一切正常,恐怕還得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你確定他不會有生命危險是嗎?”
“是的,暫時沒有。”
“那萬一要是有呢?”
這問題嚴右輝不太方便回答,有當然是治啊,不然還能怎麼辦?
他看向溫文弘,溫文弘心領神會,幫著回道:“你別這樣,嚴副院長是咱們國內首屈一指的專家,他說沒事就一定沒事,我們先跟著去病房吧,剩下的事醫院會有安排的,好嗎?”
“謝謝醫生。”常萱意識到自已的問題,朝嚴右輝鞠一躬,便幫著推陳松林去病房了。
“給您添麻煩了,我朋友的事,還得再麻煩您多上上心。”溫文弘留在原地,一臉真誠且尊敬的跟嚴右輝說。
嚴右輝則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不說實話人我可不好治啊。”
“沒有,他真是說話說著說著突然暈過去的,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朋友的朋友,可能身上有什麼暗疾吧,總之您多上上心,您忙,我先過去了。”說完溫文弘趕緊溜了,他才不說實話呢。
再說,說出來也要有人信啊。
嚴右輝看著他的後背,皺皺眉,搖搖頭,陳松林這種情況他生平第一次遇到,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他陷入了自已的腦海,拼命提取已知的或可能遺漏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