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回來了”範叔上前接過顧霖東的外套放好,“您是要先用餐嗎?”
“夏言呢,她吃過了沒?”顧霖東看了眼客廳,並未找到夏言的身影。
“嗯.......夏小姐.....夏小姐她”
“有什麼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夏小姐來了之後還沒用過餐,也沒出來過,就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顧霖東心中瞭然,夏言平日裡看起來雖柔柔弱弱,一旦下定決心誰也改變不了,愛一個人也是,恨一個人更是。
“行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他”,範叔應聲退下,也有點擔心夏言的狀態。
開啟房門,顧霖東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少女靜靜坐在窗邊,雙手環抱膝蓋,她換了一條白色針織長裙,微卷長髮如墨般披散在肩頭,在微風中微微晃動,整個人安靜地好像透明瞭一樣。
“會著涼。”顧霖東關上窗戶,給夏言披了件外套。夏言沒有反應,還是看著窗外的風景。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略帶譏諷地說:“夏言,你這樣是沒用的,你以為裝死就會讓我厭倦你麼?”
無所謂了,面對顧霖東,自已殺不能殺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消極地逃避所有,否則自已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繼續活下去。
夏言將顧霖東的外套扔在地上,歪著腦袋看似天真地問道,
“我死了,是不是就能離開你了?”
顧霖東的眼睛彷彿淬了冰,咬肌逐漸用力。夏言知道自已惹怒了他,這種報復的快感油然升起,她繼續火上澆油。
“你以為你可以無所不能到決定我的生死麼?”說完便不看男人一眼,朝衛生間走去。顧霖東別有深意地望著她的背影,忽然輕輕一笑:“你說的沒錯,不信你就試試。”
夏言關上洗手間門,聽到顧霖東出去的聲音,一下子癱軟下來,貼靠在門背默默流淚。鏡子裡的自已面容蒼白,神色萎靡,眼睛紅腫,脖子裡滿是紅紫,就連手腕處都有領帶系綁留下的印跡。
短短兩天,她的生活全都變了,這幢房子就像是一個深淵,將她吸附其中越陷越深。
夏言想媽媽了,算一算已經快兩個月沒去看她,雖然夏母的記憶仍未恢復,甚至有時候會突然失控傷害她,但在夏言記憶裡她永遠是那個帶她去劇院看錶演,給她買花裙子,陪她盪鞦韆的媽媽。
第二天早晨,顧霖東剛走進餐廳,便看見夏言已經在用早餐了,微微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驚訝,勾了勾嘴唇坐在了女人對面。
夏言深諳顧霖東是不吃硬的,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這個隻手遮天的他,要想找到機會逃出去,只能先順他意,後面再做打算。
“看來你是想明白了?”顧霖東玩味地看著她。
“反正我也鬥不過你,幹嘛要和自已過不去。”夏言戳著盤子裡的雞蛋裝作無所謂道。
顧霖東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眯著眼睛仔細觀察,其實他知道她在假裝不在意,假裝堅強,這樣也好,這樣這場遊戲才能繼續玩下去。
“顧先生,今天上午有股東大會,您現在就得離開了。”
顧霖東在夏言臉上摩挲了幾下,捨不得般地放開手,
“上午你想畫畫或是看電影都可以,有事找管家,晚上回來陪你吃晚飯。”,說完便和王晨離開了。
顧霖東一離開,夏言就扔下刀叉衝進衛生間。為了配合顧霖東的情緒,她假裝自已胃口很好的樣子,硬塞了好多食物下去,現在一下子全吐了出來。
夏言往臉上潑了潑水,冰冷的溫度讓她鎮靜下來,夏言,你要記住你還有媽媽要照顧,還有景墨哥還有樂樂,你一定要堅持下來,找到出去的辦法。
夏言換了身素淨舒適的家居服,聽到說話聲便聞聲而去,看到幾個廚娘在廚房忙碌著。
“你們在做什麼?我可不可以來幫忙。”
幾人嚇了一跳,紛紛搖手拒絕。
“不用不用,這哪能看到夫人您動手啊,先生說您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讓我們煮著蟲草湯給您補補身子。”
“阿姨,我不是這家的夫人,您叫我小夏就好了。”
黃媽倒是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很是面善,年齡大概就和自已女兒差不多,不由得心生憐愛。
“那我以後就稱呼您夏小姐,叫我黃媽就行了,有什麼想吃的一定要和我說,你看你瘦的,這小胳膊一不小心都能折斷咯。”
夏言笑了一下,心裡卻在想呵,自已若是再繼續和顧霖東翻臉下去,怕是這胳膊真的會被他折斷。
“黃媽,我來幫你們吧,反正我也沒事,正好你們也教教我。”
“哎呦,那敢情好啊,您學會後可以煲給先生喝,先生一定會很高興的”。
黃媽現在是越看夏言越喜歡,先生的眼光果然不差。
夏言沒有應聲,只是笑著默默幫黃媽準備食材,然而冰冷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神卻出賣了她。
晚上顧霖東回來了,一進客廳就看到夏言在廚房忙碌,只見她的一頭長髮被大抓夾高高束起,露出潔白細長的脖頸,鍋裡的熱氣蒸騰四溢,夏言整個人在霧氣和燈光的籠罩下顯得溫柔無比。
顧霖東覺得眼前的畫面有點刺眼,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尤其媽媽去世後,他更是孤僻,突然有一個人等你下班為你下廚,只覺得不太適應。
夏言把湯盛好準備端上餐桌,剛一轉身被立在那裡的顧霖東嚇了一跳,碗裡的湯撒到手背,痛到眉頭皺起。
顧霖東上前接過湯碗放下,抓著她的手就去洗水池沖水,夏言被拽的差點踉蹌。
“這麼大的人了連湯都不會端麼?”
夏言痛到淚水打轉,但是她還是拼命忍住不在顧霖東面前落淚。
“黃媽,拿燙傷膏來。”
黃媽小跑過來一看“哎呀,這得趕緊抹藥,這麼漂亮的手可不能留下傷疤,我去拿藥我去拿藥。”
夏言覺得有點不自在,想偷偷把手抽出來,感覺到夏言的微微掙扎,顧霖東只是將手握的更緊了點。
“別亂動,小心我把你綁起來。”夏言此時真的很想給他一巴掌。
“來了來了,燙傷膏來了”黃媽高舉燙傷膏又是一陣小跑過來,“先生,您可得小心點,夏小姐這面板細嫩,可千萬不能........”
“行了,你先下去吧,這裡有我”黃媽話還沒說話就被顧霖東下了逐客令,只得悻悻然離去。
顧霖東一個橫抱將夏言騰空抱起,夏言被嚇到,下意識摟住了顧霖東的脖子。
“顧霖東,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生怕之前的噩夢重演,夏言拼命撲稜著雙腿,顧霖東並沒有朝房間走去,只是輕輕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夏言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顧霖東一把扯過夏言護在胸前的左手,擠出燙傷膏在她手背輕輕按摩直至吸收,表情認真,夏言靜靜看著,只覺得此刻的顧霖東好像還是曾經那個呵護自已的少年。
看著盯著自已出神的夏言,顧霖東扯了扯嘴角,“怎麼?被我迷住了。”
夏言心中無語,更覺得自已剛才的想法可笑。於是默默抽出自已的右手遠離旁邊這個男人,顧霖東一臉玩味地看著她吃癟的表情,只覺心情大好。
他起身來到餐桌,看著桌上的幾道菜,味還不能確定,色香一定不是出自黃媽之手。
“你這是想下藥毒死我?”
夏言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假笑道:“我第一次做,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顧霖東坐下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聽夏言介紹這些菜,直到夏言指著一盤快要燒焦的黑棕色物體介紹說是黃燜雞時,顧霖東終於不淡定了。
“你說這是黃燜雞??”
“對啊,雖然有點焦了但味道應該還好。”夏言肯定地回答,若是顧霖東不是親眼看到,怕是真的信了她。
“是啊,先生,您就嚐嚐吧,夏小姐在廚房忙了一下午呢。”黃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悄悄來到了餐廳,鼓勵的眼神看著顧霖東。
顧霖東頭有點大,但是,回想起夏言剛剛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夾了一塊“黃燜雞”嚐了一口,臉都黑了,果然,像在嚼木頭,接著他又拿起湯碗嚐了一口,是蓮藕排骨湯,顧霖東愣住了,握住湯勺的手指緊了緊,關節發白,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彷彿在壓制住什麼。
“我還有事先回書房了。”說完就離開了餐廳。
夏言看著顧霖東離開的表情不太好,覺得有些奇怪,便詢問起黃媽。
“唉,先生應該是想媽媽了,聽說這道湯是先生的母親生前最愛的一道湯,先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我給他煮。”黃媽心疼的說道。
夏言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這麼巧?雖然自已是無心的,最起碼她不會用這件事去激怒她,但顧霖東怕還是要把這筆賬算到自已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