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星宗,懲戒院。
“你說你忘記了?”
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端坐在蒲團上,詢問著回來的劉海波,正是懲戒院首座王天舒。
劉海波嗯了一聲,額上冒出細汗,惶恐道:“弟子...弟子...”
“說。”王天舒言語中帶有不可違逆的語氣。
劉海波瞬間跪倒在地,說道:“弟子敢以身家性命作為擔保,弟子真的去過了,只是發生過什麼全然忘記。”
“忘記了?”
“是,弟子和幾位師弟驗證了數次,但是最後的結果都是這樣,只要進入那個深坑,再出來就會忘記進入深坑的事情。”
“而且,從坑外看坑中一切如常,但進入坑中又是一番光景,似乎有強大陣法保護。”
“只是弟子還想探查的時候,也不知道從何處走漏了風聲,門中弟子蜂擁而至,想要進入一探究竟。”
“弟子只好讓其餘師弟留在那裡維護現場,我立刻回來稟報師尊。”
王天舒沉聲問道:“你可是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劉海波身子一顫,回道:“弟子...弟子...忘記了。”
久久無聲,弟子微微抬頭一瞥,蒲團上的王天舒已經消失不見,詫異間,劉海波準備抬起手臂擦拭汗水,慶幸逃過一劫。
這件事畢竟是太上長老吩咐下來,他一個尋常弟子自然是不可能解決,只是擔心事情超出可控範圍,那他在王天舒心中可是要減分,以後這種差事怕是輪不到自已。
可還沒有等到他一套動作完成,就看到王天舒突然現身,嚇得他趕緊低頭,生怕被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懲戒院首座,因他辦事不利,惹來禍事。
房間鴉雀無聲,讓人心悸,劉海波再次悄悄瞄向蒲團,王天舒又消失不見。
劉海波驚疑不定,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倒是放鬆許多,心中石頭已經放下一大半,看來自已的師弟們還算是盡心盡責。
劉海波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等待著王天舒吩咐。
片刻功夫,王天舒再次出現在蒲團之上,臉上少了風輕雲淡,多了幾分好奇疑惑。
“曉波,你仔細說說你的探查過程。”
“稟首座...”
劉曉波一五一十的將自已所見所聞交代清楚, 不敢有任何細節上的隱瞞。
再次的寂靜,針落可聞,只有劉曉波加重的呼吸聲,惴惴不安地盯著地面,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不怕事情大,就怕事情沒有遠超於自已所設想的預期。
劉曉波更是不敢私自離開,愈發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待著下一個命令。
此時,王天舒再次已經來到天河山脈上空,有些忌憚又有些好奇地望著到下方的深坑。
“有趣。”
膽戰心驚的劉曉波看著王天舒一次更比一次出現的時間晚,一次比一次出現的面色難看,內心不由生出一種荒誕的喜感。
同時更加恭敬的低頭漠視,祈禱著不要將這邪火發在自已身上。
天河山脈中的大坑已經被武星宗弟子圍著水洩不通。
只是礙於有執法堂弟子在此看管,大部分弟子僅是保持觀望姿態,三五成群,相談甚歡。
他們倒也沒有著急離去,畢竟在剛才還看到了懲戒院首座降臨,既然走入修仙之道,自然想著有朝一日能有天降奇緣,今天也許就是一個機會。
甚至有弟子已經開始打坐,妄圖參禪悟道,以窺天機。
忽然,圍在深坑邊上的弟子們感覺到一股強風掠過,緊接著伴隨一陣嘶鳴,天空上出現一個龐然大物,遮天蔽日,讓人心生不安。
可之後又有鼓瑟齊鳴,一掃弟子內心恐懼,又有少女身披綵衣,腳踏祥雲,從天而降,手中端著各式樂器,彈奏著華美樂章。
隨著音律逐漸進入高潮,所有門派弟子都已經知曉,那個自帶bgm的男人要來了。
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人,從天而降,盧慶科,武星宗九長老,正式登場。
盧慶科不怒自威,甚至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眼中滿是傲慢,他沒有看向眼前準備稟報的懲戒院年輕弟子,只是瞅著地面的大坑嘖嘖稱奇。
還沒等他說話,一個侍女走上前來,擋住少年去路,說道:“長老已經知曉,你不用多說,下去吧。”
年輕弟子訕訕一笑,說道:“是。”
對於這等小人物,身為九長老的盧慶科自然是向來看不上的,區區煉氣期八重的實力,也想和他說話。
盧慶科又望了一眼圍在周邊的弟子冷哼一聲,“甚是聒噪。”
九長老盧慶科精通卜算,是王天舒請來推演,勘探此處發生何事,以及會不會給宗門帶來災禍。
當然對於這個請求,盧慶科自然百般不願,此生他的大道已經到了盡頭,更進一步無望,只想著逍遙度日,對於宗門事情,已經不想涉及。
但是礙於事情始於宗門太上長老,由此才不得不來。
盧慶科推演起來,雖然已經是認真了幾分,卻依舊是沒有勘探出任何有價值的訊息。
這讓他有些惱怒,堂堂一個元嬰期大修士,竟然勘探不破此處天機?
只是礙於臉面,倒也沒有表現出來,為了不至於在門內弟子面前丟了仙家身份,盧慶科踏入了深坑。
在一眾弟子的震驚中,盧慶科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只是他並沒有想到,他接下來所做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大跌眼境。
弟子們只能看到盧慶科意氣風發得坦然進入,面露恐懼地出來,而後再次變得神采飛揚,重新進入...
迴圈往復,不知次數,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天色已暗。
盧慶科迅速遠離,一直瞬步到了自已的青鳥背上,惶恐不安地望著下方的深坑。
“不可能,不可能,此處怎會出現這般奇怪的物品。”
隨著盧慶科的逃走,門內弟子四散而逃,沒有了先前看戲的心態。
頓時,深坑附近變得空寂無人,只剩下幾個懲戒院弟子惶恐不安的守在坑邊,冷汗直流,卻不敢擅自逃離,只能互相對視,以表安慰。
當然,這件事很快傳入了張未成的耳中。
柳雲曦早早地撲在張未成的懷中,如同一個受驚的小貓一般,哭哭啼啼,我見猶憐。
“少爺,您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真是亂的很呢,若不是我們幾個眼疾眼快,我們怕不是就不能回來見您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張未成的手拽向自已胸前的柔軟,可憐楚楚地說道:“您感覺到了嘛,人家現在心還砰砰直跳呢。”
“哎呀,您感覺到了嗎?少爺,你好好感受感受嘛。”
就在柳雲曦想要更近一步的時候,她的衣領忽然被人拽住,如同被人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直接被拎了起來。
李欣扶額警告道:“柳雲曦,你若是再這麼沒有規矩,小心我告訴夫人,讓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柳雲曦嘟著嘴說道:“就知道告狀,等哪天我成了少夫人,一定將你逐出雲軒閣。”
李欣聽到之後也是隻能無奈搖頭,這雲軒閣裡除了張未成皆為凡間女子。
其中身份又分高低貴賤,就比如說這個柳雲曦,乃是武星門附屬家族柳家的嫡女。
這些附庸的家族勢力對於娶妻生子並未有那麼多的規矩約束,完全憑藉個人喜好,將求個多子多福。
也因此,這些小家族子嗣的修行天賦良莠不齊,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好事,有才能的送到宗門深造,沒有才能的和凡間貴族聯姻。
對於他們這些處於凡間的修仙小家族來說,不僅要和上邊的宗門交好,也要吸納凡間人才。
這些家族便是修仙門派與凡間的聯絡所在,畢竟修士雖然高高在上,但也要需要人間煙火。
尤其是如今柳家為武星宗牧守一方,鎮守南方富庶之地,為宗門提供源源不斷的靈石。
李欣對柳雲曦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嘴中敷衍的喊著是是是,同時已經將拎起的柳雲曦丟在一旁。
“柳大小姐,我可是要和你說明白,若不是和夫人有約定,我可是樂的見到你成為他們張家的兒媳。”
即使在張未成的面前,她們也沒有絲毫避諱,似乎她們就是這樣的相處。
張未成敲了敲桌子,說道:“你說了這麼半天,你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了,其他人呢。”
柳雲曦站起身來,臉上又是一番綠茶模樣,順勢就要越過李欣,再次撲倒在張未成的懷中。
“人家這不是膽子小,想要少爺的安慰抱抱嘛。”
她從之前隱約感覺到的不對勁,再到剛才自已入懷時的感觸,似乎這個玩世不恭,藐視一切的傢伙發生了改變。
只是還沒開始再次開始驗證,又被李欣拎著衣領丟到原位。
“李欣,我忍你很久了!”柳雲曦雙目微紅,滿是哀怨地看向張未成說道:“少爺,您也不管管她,人家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柳雲曦如此異常的表現,李欣自然是猜到了她也明白今天張未成的異常。
奈何張未成卻是沒有任何表態,甚至還表現出了意猶未盡。
真是主帥無能,累死三軍。
柳雲曦見狀更是得意,不枉自已偷悄悄地溜回來率先博得頭籌,狠狠地領先其他姐妹。
只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嬌喝,“哎呀,少爺,大事不好了。”
朱玉一行人返回別苑,帶回來一個不好又算不上多壞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