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投無路
窗外的林木一個接一個被甩在車後，李楊握著方向盤，保持著一個均勻平穩的速度。
“把那棟別墅處理掉，髒。”時祺輕描淡寫地開口。
“好的，時總，我會處理乾淨。”李楊回答。“髒”，他原以為時祺壓根不在意，居然也覺得晦氣，看來這件事確實觸了他的黴頭。
時總總算還是個正常男人，有點脾氣，不是舍利子轉世。他暗暗吐槽。
時祺可沒心思猜特助心裡的小九九，他開啟電腦看著需要處理的檔案。
“時總，您看看需不需要再找一個？”李楊斟酌地問。
他實在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老闆，但是這種私事他真的沒把握獨自決定，總不能等老闆親自開口。
這份高薪工作他還是很滿意的，就指著它發財呢。
“嗯”，時祺眼睛沒離開電腦螢幕，回覆很簡單。
這下輪到李楊頭疼了，他去哪給老闆找一個聽話不作妖的情人，幹這一行的小心思那可是隻多不少，只圖錢都算是好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他可還有一件要緊事呢。
“時總，我可能需要向您請幾天假。我女友摔傷了腿，在醫院沒人照顧，我想去照顧照顧她。”李楊話裡帶著微微的急切，“我保證會把工作安排好，不會耽誤大家。”
“可以，你把工作交給陳誠鑫。沒必要請假，直接申請帶薪休假，好好照顧你女朋友。”時祺抬頭看了看他，給了另一個方案。李楊這兩個月跟著他忙前忙後，也該讓他放鬆一下。
“謝謝時總。”，幸福來得太突然，李楊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時總真是體貼的好男人。他在心裡感慨，又覺得自已太狗腿，這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了。
李楊將時祺送到公司後，匆匆趕到了市中心人民醫院。
他剛出現在病房門口，女友和別的病人聊得火熱，看到他立刻衝他揮揮手。
“李楊，我好想你，抱一個。”女友笑著撒嬌，還想拖著傷腿下床。
他立刻跑過去阻止，“玥玥，小心點，還有傷呢？”
“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會注意的。”林玥玥滿意地抱著男友，並不太在意。
“你要是能注意，那就不會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這麼大個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說是吐槽，但是言語裡的寵溺怎麼也藏不住。
他掃了眼林玥玥，發現確實沒事。隨手拿起水果刀和蘋果，邊削皮邊閒聊：“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要和我分享？”
“最近倒沒什麼事？哦，對了，我給你看一張照片。”林玥玥開啟相簿，興沖沖地說，“我最近在醫院裡發現了一位賊好看的小姐姐，你看，漂亮吧？”
女友把手伸到跟前，他看了眼，一張有點模糊的正臉照，看得出來偷拍者是有點慌的。
不可否認確實漂亮的離譜，很標準的鵝蛋臉，五官精緻清純。眉頭很是秀氣，棕色的杏眼澄澈的宛如琥珀，鼻子小巧高挺，飽滿的唇沒有血色倒憑添幾分脆弱。身材高挑纖細又不失曼妙。整個人就像白玫瑰般純淨。
如果忽略掉她麻木的神色，沒有人不會被她的乾淨吸引。
“挺漂亮的，但我覺得不如你。”情人眼裡出西施，他女朋友才最美。
“你可別誇我了，我有自知之明。這個小姐姐漂亮的就和明星一樣，我哪裡比得上？”林玥玥突然壓低了聲音，“我和護士姐姐聊天的時候打聽到了，她叫姜薇。母親出車禍成了植物人呢？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了躺著，據說她也沒啥親戚，單親家庭和她媽媽一起生活，結果發生了這樣的事，太慘了。”
“這也太可憐了。”他順著女友的話，並沒有太在意，畢竟醫院裡這樣的事到處都是。
好在林玥玥性子活潑並沒有一直聊這麼沉重的話題，很快談起了別的事。
好巧的是，李楊在替女友繳費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照片上的女孩，她獨自站在角落裡，正在打電話。他路過女孩身邊，聽到了幾句話。
“爸，我是姜薇。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女孩突然絕望起來：“爸，我求求你，你借我點錢吧，媽媽躺在ICU裡，我不想失去她。我以後會還的......”
李楊走遠了，後面的話聽不太清，他想：她很缺錢嗎？
靈光乍現，時總不是需要一個情人嗎？這不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他回頭想找她，人卻消失了。他也不急，人在醫院就肯定能找到。他需要的是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的生平和背景。
姜薇渾渾噩噩地往病房裡走，腦海裡不斷回想剛才的情景。
她掙扎了許久，撥打了很久沒有聯絡的電話，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接通了。
“爸，我是姜薇。”乾澀得讓她自已都覺得陌生。
“薇薇啊，你怎麼想起來給爸爸打電話？”電話那頭是掩飾不住的驚喜，這是幾年來姜明濤第一次聽到姜薇的聲音。
姜薇怔了一秒，強迫自已說出後面的話：“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那頭沉默了，幾秒後，她聽到男人小心翼翼的話：“薇薇啊，你爸我真的沒錢。錢都被你江阿姨管著，我一分錢都沒有。”
“姜明濤，你在和誰說話呢？什麼錢？誰又找你借錢了？”洪亮的女聲清晰的傳過來。
“是薇薇，她找我借錢。”姜明濤懦弱地解釋。
“姜薇？你還有心思管前妻的女兒？你知不知道你兒子上初中還有課外興趣班要花多少錢？她那麼大個人了不會自已掙？還找你要錢，這是打算啃老嗎？和她說沒錢不借。”
嘲諷中帶著絕情，姜薇感覺自已在盛夏卻冷得刺骨。
“對不起啊薇薇，我真的沒錢，借不了你。如果沒什麼事就掛了吧？再說下去江阿姨會發火，你體諒體諒你爸的處境。”姜明濤生怕妻子發火，他沒本事掙錢，出軌傍上富婆，在家裡沒一點地位。
微茫的希望徹底消失，姜薇聲音顫抖，她拋棄所有原則和底線懇求：“爸，我求求你，你借我點錢吧，媽媽躺在ICU裡，我不想失去她。我以後會還的。求求你，我求求你。”
電話被結束通話，姜薇的話全部堵在喉嚨裡。
她失魂落魄，到底在期待什麼呢？這種出軌的渣男，拋妻棄子，能有什麼良心？連贍養費都不出的人，還想他對女兒有什麼責任心？
這些天的打擊已經摺磨得她說不出話來。突然接到母親出事的電話，她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外眼淚都快流乾了。雖然保住了生命卻成了植物人，重症監護室裡花錢如流水再加上手術費高的嚇人。她低價急售家裡的房子，但是三線小縣城的房子能值多少錢。將醫院的費用交完所剩無幾。
母親還躺在病房裡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姜薇不敢想象沒錢治療的情況，那是不是會......
她看著安靜躺在那的母親，心不斷下墜。
我該怎麼辦？她慘然地笑了笑，自言自語：“借貸還是搶劫？”
她握住母親的手，感受著生命的溫度，這支撐著她的希望。
傍晚時分，姜薇坐在醫院綠化景觀的石凳上，拿的盒飯沒半分油水，只有一道水煮白菜。她也沒什麼胃口，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吃。
她忽然感覺到頭頂有一片影子，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頭眯眼將人看清了——不認識的男人。
她有些戒備的盯著男人，像是警惕的貓。
李楊假裝沒看到她的敵意，他可是找了老半天。
他露出友善的微笑：“是姜薇小姐吧？很冒昧打擾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李楊。”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姜薇單刀直入，她用餘光看了四周，只有遠處有一對夫妻。
如果這個人不壞好意的話，她覺得自已喊的大聲點應該可以吸引別人的注意。
“放心，我不是壞人。”李楊看穿了她的顧忌，繼續說：“明人不說暗話，我這裡有份工作，我覺得姜小姐您很合適。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姜薇沉默了幾秒，還是小心地開口：“什麼工作？”
她並不覺得這會是什麼好工作，哪個正常工作會到醫院招聘。但是她拒絕不了任何掙錢的機會。
“當情人。”李楊還是微笑著，彷彿只是說了句“今天天氣真好！”
姜薇大腦好像宕機了，一股恥辱感湧了上來。
一瞬間她只覺得真是到了大黴，居然還有人羞辱自已？
“滾—”她冷漠地吐出一個字。
李楊知道姜薇一時半會肯定無法接受，他並沒有面露不悅，繼續說：“姜小姐，我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不是騙子，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資訊和號碼。”
隨即將名片放在了姜薇的身旁，再丟擲他的籌碼：“姜小姐，我知道您需要錢，而我需要人，這就是一筆買賣。作為誠意，我可以保證只要在關係存續期間您母親所有的治療費用將由我方全權負責，我也可以為您聘用一名護工來照顧您的母親，當然費用你也不必考慮。”
“我可以給您一天時間考慮，您可以考慮清楚再回復我，電話就在名片上。我二十四小時開機，您可以隨時聯絡我。不過我還是提醒姜小姐您一句，機會難得，過期不候。”言語裡透露著並非唯你不可。
李楊清楚的知道，姜薇很合適，但不是唯一的選擇。浪費時間達不到目的就是愚蠢。
“那姜小姐，對話就到此結束，我希望我們能夠再見面。”他依舊微笑，並沒有過多停留，很快離開。
姜薇機械地吃飯，她驟然停下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著那張名片，她拿到手上，念出來上面的字：“李楊，時傾集團特級助理。”
上面還有一張照片，確實是剛才的人。
她拿著手機搜尋“時傾”，是Z國五百強企業，涉及了房地產，服裝和人工智慧等多個領域。找到了公司官網，再查詢人員，看到了李楊的圖片和介紹，確實一模一樣。
姜薇明白那個男人沒有騙他，他確實有能力兌現承諾，並且從他能夠清晰地談到自已的情況來看，應該對自已進行過調查，很瞭解她的處境。
姜薇閉了閉眼，她想要讓混沌的頭腦清醒，對方有備而來，幾乎勢在必得。他確實有足夠的自信，畢竟抓住了自已的命脈——她缺錢，很多很多。
姜薇，你該怎麼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