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一道墨玉山水屏風,見屋內珠宮貝闕,珠縵垂地,重重疊疊,帳上遍繡灑珠銀線蓮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窗下的一道梨木闊榻邊點著一盞一人高的紫銅鶴頂蟠枝燭臺,上面六根紅燭高燒,照得一屋通亮,更照見這榻上躺著一個慵懶豐腴的美人兒,披散著頭髮,一身柔軟得像流水一樣絲滑的白色蟬衣,外面披著一件寬大的水紅色緙絲大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唯有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睛,正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來。

王維第一眼,便看見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底劇烈一震,各種情緒決堤而來,嘴角竟不自覺地微微抖動。

玉真順著他的目光,慢慢轉向自已的肚子,意味深長地一笑,輕輕撫了一撫薄紗下的柔軟,抬眸看向他,輕輕問道:“……你知道了呀?“

王維死死盯著她,臉色慘白,整個人都開始抖動:“這個孩子…是……是……“

玉真揚起下巴,呵呵一笑,眸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番,心裡滋生出無數邪惡的念頭,只想看他如何掙扎,逼他撕掉那聖人的外衣,露出他瘋狂的一面。

她嘴角勾起一抹羞赧的笑意:“三哥幫我叫太醫看過了,算起來差不多五個半月……應該……“她故意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應該,就是去年的初雪時節吧!“

王維竟踉蹌著後退了半步,一臉倉皇,胸膛劇烈起伏,只覺得這人間荒唐至極!

他慢慢鎮定下來,輕輕搖頭道:“你很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玉真嗤笑著,長長的玉蔥般的指甲上沒有染著丹寇,透著淡淡的粉色,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案几上敲著,聲音亦是慵懶:“ 你當本公主是凡俗女子,有了身孕,便要哭哭啼啼抱著男人哭,求著那人娶我,是嗎?”

王維臉一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玉真慢慢起身,向著他走來。

他現在才看清,她如初雪那日一般,亦是一張臉素面朝天,素淨到極致;頭髮用那隻紅寶銀簪挽了一半,傾瀉於身後;除了微微隆起的腹部,她與那日並沒有什麼區別,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她走近王維,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一陣陣呼到她的肌膚上,這才輕蔑地一笑, 極為輕佻地拍了拍王維的臉,嘴角滿是譏諷的笑:“你還真把自已看得是個人物呀……竟想著我會眼巴巴地跑去告訴你……王摩詰,這天下多少人想做我的駙馬,想當我的孩子的爹……你今日來,也是如此想的嗎?”

王維被她眼中的譏諷之色激起了一陣戰慄,心中竟翻起了一陣恨意,不由冷笑道:“公主床榻間從不寂寞,在下亦不過是公主閒瑕時摘來戴在鬢邊的花,枯了,扔掉了便是;至於駙馬……那日在殿上在下已經和聖上言明,早已由母親做主婚配,實在不敢覥顏奢望能有駙馬的榮幸!”

他深深看了一眼玉真腹間的柔軟波瀾,垂眸拱手道:“至於您腹中珠胎……有您這樣的母親,必然一生安享富貴,平安無虞!在下告退了!”

他轉身拂袖而去,卻聽背後傳來一聲聲狂妄的笑聲,在這初暝的夜色中有如鳩鳥一樣,令人不寒而慄:“哈哈哈哈哈哈……我這樣的母親……哈哈哈哈……“

他略略停住腳步,玉真的笑聲漸止,變成一聲含著淚的嘆息:“我這樣的母親……我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王維聽話似有深意,不由轉過身去,剛好對上她一雙噙著淚的鳳目,原本微微上斜的眼角此時再無往日的嬌矜之態,竟也沮喪地垂了下來,更顯哀怨。

她向王維伸出一隻手,哀聲道:“……我一心想讓你得了狀元,卻被朝中諫臣罵得體無完膚,又害得你被聖上發落……他們恨我,…三哥,三哥也罵我……你也恨我……“

她望著王維,眼淚成串成串地落下,淚光閃過,猶如頰上貼了兩片花鈿,被高燒的紅燭閃得一明一滅,有種妖豔的美。

王維腦中恍然閃過那日雪夜中她絕美的臉龐與身軀,怔在原地。

正恍惚間,她臉色驟變,一陣不適從腹中傳來,不由彎下腰翻江倒海地乾嘔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幾乎要站立不住。

王維不假思索地上前扶住了她,託著她的腰,緩緩將她放置到了榻上坐下;剛剛閉著眼躺下,她一臉慘白,又是一陣噁心,坐起身向著榻邊的一隻水盆幾聲乾嘔,竟只吐出了幾口略帶黃綠色的酸水。

門外侯著的婢女聽到這聲音,急急地推門而入,看到玉真又開始噁心嘔吐,不由心疼地跺腳道:“哎喲公主……怎麼到這個月份,竟還是如此茶飯不思,成日裡嘔吐不止的……這可如何是好?“

她探頭一見水盆中黃綠的渾水,嚇得臉色煞白:“……這這……這是什麼?公主,要不要稟告聖上,去傳太醫來?“

“別去!“玉真有力無氣地擺手道,“去了又惹得聖上煩心,又是憑白一頓罵!”

玉真半個人軟軟地靠在王維身上,他身子僵硬,臉上卻還淡定,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道:“莫怕……只是肚裡沒什麼東西,吐的酸水膽汁罷了……”

他看著帛兒,淡定地吩咐道:“你讓小廚房切一些薄薄的薑片拿來;再取一些新的稻米,炒至金黃色,加上幾片蘋果,煮好了送來……几上這些羊湯肉羹先撤下,屋內的沉水香也都先蓋上,換一些葡萄香榛等新鮮蔬果,用玉盆擺上放在窗前通風處。”

帛兒又驚又喜,含淚抬眼看著王維,又看看玉真,見她亦微微頜首,便忙不迭地連聲應道:“好好!奴婢這就去!馬上去!”

屋內頓時一片忙亂,人來來往往,一切都按吩咐做了。

屋內瀰漫新舊清新怡人的果木香氣,玉真墊著軟枕半靠在榻上,王維將那薄薄的薑片貼在她的腕口處,又那碗焦香四溢的炒米水餵給了玉真,她不過喝了小半碗,便覺得那噁心欲嘔的症狀便煙消雲散了去。

婢女帛兒不由驚喜道:“公主!王家小郎君竟還懂得醫術!”

玉真抬眸看向榻邊端坐著的王維那俊秀絕倫的臉,此時更是身心舒暢,不由向著帛兒嗔怪道:“平日要你們有什麼用!此時,竟不如他一個男人!”

帛兒服侍她多年,知她秉性,便吐了吐舌頭道:“怪不得公主怪罪,奴婢到底不如這位王家小郎君那樣知冷知熱,又懂醫術!”

說著,她便掩嘴一笑,彎著腰快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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