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洪壩東西走向,東面的口子對面是化肥路,化肥路因化肥廠而得名。化肥廠輝煌的時候,門口車水馬龍,貨車排著隊往裡開。如今廠子倒了,整條路都見到不輛車。吳昊沿著化肥路往下走,化肥廠宿舍是片低矮的平房,連配件廠都不如。過了化肥廠宿舍,便是廠區。廠區有人巡邏,工人怕裝置丟了,組織了護廠隊。他們吸取了軸承廠的教訓,裝置拍賣的時候,工人也得在場。

當年軸承廠倒閉,一夜之間,裝置不翼而飛。廠長報了個數,說南方人買走了,大家去財務科領錢吧!工人們按人頭,每人領了兩千。有人不服,找廠長理論。廠長犯了鼻炎,噴嚏連連。他用手帕清理乾淨鼻涕,柔柔地說,想去哪兒告,去哪兒告。裝置沒了,去哪兒都不管用。同樣的情況還出現在地毯廠和毛條廠。到了化肥廠,工人們有了經驗,挑選精壯的後生,由退休職工帶隊,二十四小時在車間巡邏。

護廠隊的手電筒長,能裝六節一號電池。強光照過來,晃得吳昊眼睛都睜不開。父親的同學就是化肥廠的職工,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工人們討生活,四處流竄,走到哪兒,都不受待見。他們的孩子在學校,成績好還行,要是調皮搗蛋,跟著人出去打架,出了事兒,鬧到學校,學校肯定拿他們開刀。熊剛看人下菜,沒權沒勢還敢混,不處理你處理誰。

吳昊想到了戴睿。老師們上行下效,他倆被打,不是沒有原因的。那股惡氣又湧了上來,告什麼告呀!直接幹吧!明天早自習朱雲飛跟班,見了面,不能慫。吳昊心頭一緊,朱雲飛塊頭大,真要打起來,不是對手。

護廠隊的人關了手電筒,走了。這種手電筒,打架的時候,敲在頭上,硬得很。明天可以帶著匕首,有它在,就不怯了。吳昊撐了撐腰,姓朱的,這回你輸定了。

吳昊回到家,抓緊時間休息。父母又在吵,下午從昆城回來,客車沒坐滿,範慧芳怨吳鑫,吳鑫說:

“那個點就沒人,幹嘛怨我!”

範慧芳拿吳鑫撒氣,吳鑫也煩。伴著吵架聲,吳昊居然睡著了。自從養了客車,吵架成了家常便飯,吳昊習慣了。兩口子天天待在一起,不煩才怪!

早晨,吳昊起得比父母早。這天上午,十點才發車,吵了一夜,他們困了。吳昊拉開書桌的抽屜找匕首,匕首居然不見了。吳昊又去廚房找,櫥櫃裡也沒有。匕首放哪兒了?他去了南房,在工具箱裡,找到把帶鞘的刀子。刀鞘和刀把呈金黃色,吳昊拿尺子量了量,有三十厘米。太長了吧!吳昊拔了出來,刀刃還沒開。管不了那麼多了,拿上走吧。

天陰沉沉的,颳起了風。這個季節的林鎮不會下雨,要下也是雨夾雪。吳昊怕被截在半路,跑著去了學校。戴睿已經來了,夏亞男在他旁邊坐著。夏亞男見吳昊來了,起身回了自已的座位。戴睿說:

“昨天玩得怎麼樣?”

“咳!玩什麼呀!王曉峰兜了豪哥的老底,拉著我走了。”吳昊摸著腰間的刀子說。

“他們認識?”

“老相識了!”

“粉粉在嗎?”

“在,都在。”

吳昊把聽來的話和戴睿說了。

“真的假的?”戴睿眉頭緊鎖,豪哥看著不像壞人呀!

“王曉峰的話能有假!”

張靜她們也不信,天下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吳昊說:

“要不把王曉峰叫過來,讓他自已說?”

“可以呀!”張靜說。

吳昊站起來招呼王曉峰,這時,朱雲飛進來了。這才幾點呀!太積極了吧!張靜看了看錶,小聲說道:

“還有十幾分才上自習呢!”

吳昊的手伸向腰間,抽出了刀子。他扔掉刀鞘,刀尖扎向課桌。刀子聳立,像是在示威。戴睿嚇壞了,張靜她們也不敢言語。吳昊要拼命嗎?

朱雲飛緩緩走來,吳昊拔出刀子,刀背頂著下巴,看著朱雲飛。朱雲飛停下腳步,死死盯著吳昊。吳昊一動不動,毫不退讓。同學們望著朱雲飛,朱雲飛微微一笑,轉身便走了。

吳昊把刀子紮在了課桌,他說:

“戴睿,朱雲飛慫了!”

戴睿沒想到吳昊身上彆著刀子,他手足無措,啞口無言。張靜拔出刀子,放到自已的課桌裡。她說:

“瘋了吧!這是學校!”

“確實是學校,朱雲飛打人的時候有人管嗎?”吳昊說。

“你不是要去教育局告他嗎?怎麼又掏出刀子了。”張靜說。

“玩命吧!看誰厲害!”吳昊說。

戴睿回過神來,拉吳昊坐下。夏亞男和唐莎莎嘀咕道:

“吳昊真厲害,敢用刀子!”

“看不出來呀!平時笑呵呵的,這是和朱雲飛槓上了!”唐莎莎說。

“朱雲飛怕了。”

夏亞男看穿了朱雲飛。顧鳳凰費解,這得有多大的仇呀,刀子架脖子上了。彭可說:

“真可愛,估計電視劇看多了。”

“姐姐,你還誇上了?殺氣騰騰的,哪兒可愛了!”唐莎莎說。

“朱雲飛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彭可說。

“估計也瘋了!”

唐莎莎覺得朱雲飛是二百五,笑什麼呀,打人的時候不挺厲害的嘛!

袁娟也嚇壞了,吳昊昨天還好好的,早晨像換了個人。她怕出事,鼓動汪敏和郭豔去畫室。汪敏說:

“不上課了?”

“上什麼呀!會出人命的,你去叫戴睿,順便把吳昊也叫上。”

汪敏和郭豔面面相覷。走吧,袁娟關心吳昊,不就是逃課嗎?怕什麼!汪敏在前,郭豔和袁娟在後。汪敏拉著戴睿去畫室,不停地眨眼。戴睿明白了,他說:

“吳昊,一起走吧!”

吳昊撓撓頭,說道:

“走了就慫了!”

“逞什麼能呀!就你厲害,趕緊走!”

袁娟呵斥道。她揪住吳昊的衣領,便往外拉。吳昊掙扎著說:

“放開,幹什麼呀!”

同學們鬨笑,吳昊臉頰滾燙,他張開雙臂,卻不敢碰袁娟的手。茫然間,吳昊看到了賈京,賈京也在笑,他笑得冰冷,寒氣逼人。袁娟沒鬆手,把吳昊拉到了樓道。吳昊急了,他說:

“別拉了,放開,不然我咬了啊!”

“咬啊!你屬狗的嗎?”袁娟說。

“我屬豬!”

“哼!哼!哼!我屬虎!”

袁娟學豬叫,汪敏和郭豔佩服得五體投地。汪敏掰開袁娟的手,說道:

“和氣生財,有話慢慢說!”

郭豔挽住袁娟,拉著往前走。袁娟的手鬆開了,戴睿推著吳昊,他們一起下了樓。張靜說:

“這是美女救英雄嗎?”

“差不多!”俞紅說。

“袁娟喜歡吳昊!”杜文麗說。

她們小聲議論,應龍姍姍來遲。他見吳昊的座位空著,戴睿也不在,便放心了。他又找賈京問話,賈京說了吳昊的去處,還說刀子被張靜搶下了。應龍吃了個定心丸,刀子不在吳昊身上就好。應龍有了託詞,人不在,他也沒辦法。

朱雲飛的微笑,並非示弱。他回到辦公室,嚷嚷道:

“現在的學生無法無天,居然拿刀子威脅我。”

蘇崇問他是誰,朱雲飛說:

“吳昊!”

蘇崇怕朱雲飛鬧到熊剛那兒,跑到應龍辦公室,讓他去班裡看看。應龍怕出人命,急忙去了教室。

應龍回了蘇崇的話,他說:

“沒事,《古惑仔》看多了。”

蘇崇沒看過《古惑仔》,應龍解釋了一番。他說:

“現在的孩子江湖氣息濃,愛打抱不平,沒事兒,就一笑話!”

應龍左右逢源,事情很快便化解了。

張靜不放心,怕應龍還來。下了早自習,偷偷跑下樓,把刀子扔到了校牆外。第一節是語文課,朱雲飛夾著教案來了。上了講臺,他發現沒帶課本,又去辦公室取了一趟。朱雲飛神情恍惚,錯字連篇。他急著寫板書,粉筆斷了好幾根。朱雲飛一拳砸向黑板,他說:

“大家上自習吧!”

同學們長出了一口氣,上自習就上自習,砸什麼黑板呀!教室安靜,朱雲飛抓耳撓腮,像只暴躁的狒狒。狒狒渴了,回辦公室找水喝。同學們鬧翻了天,朱雲飛不過如此。姚二剛長見識了,鎮上的學生就是厲害,敢威脅老師。鄒宇也覺得吳昊厲害,原來愛唱歌的人,也有凶神惡煞地一面。

教室亂哄哄,畫室也不平靜。袁娟問吳昊:

“刀子哪兒來的!”

“家裡工具箱找到的。”吳昊如實說了。

“真夠可以的,你們家遍地刀子嗎?”

袁娟的話點醒了吳昊,吳昊慌忙說道:

“扎你的哥的匕首沒找到,不然的話,今天也不會拿帶刀鞘的。”

“行啦,別說啦,這是好事兒嗎?散什麼散呀!”

袁娟打斷了吳昊的話。吳昊不敢說了,乾坐著。

汪敏、郭豔和戴睿看著他們,原來吳昊真扎過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袁娟他哥。他們早就認識了。汪敏說:

“袁娟,你哥沒事吧!”

“沒事兒,就是衣服破了。”袁娟說。

“什麼呀!後背都讓我扎紅了。”吳昊說。

袁娟白了吳昊一眼,說道:

“我往小了說,你非要把房皮挑了嗎?”

吳昊明白了,便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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