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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啊了一聲,驚恐地看著方生。

風頭一轉,手裡的傢伙什也紛紛轉向,對他戒備起來。

“那不可能!”雷五震驚過後很快反應過來,“林叔出事那天老子盯了他一整晚。”

有人便道:“那一定是秦嫂亂說的了!”

“我相信老五的話。”

見眾人犀利的目光轉向秦嫂,方生心中頓時一定。

秦嫂卻忽然輕聲唱道:“細草空林,絲絲冷雨挽風片。瘦小孤魂,伴個人兒便。”

一邊輕歌,一邊曼舞。

“寂寞泉臺,今夜呼君遍。朦朧間,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詞驚悚,曲哀怨,直聽得人心裡發毛。

最後就見她微微側臉,欠下身來,一手成蘭花指,與拿刀的手交叉擋住了面貌。

似乎有人曾聽過這詞曲,開始經受不住秦嫂身上透出的詭異,呼吸變得很是急促。

秦嫂放開雙手,驀然回首,只見她臉皮驟然一縮,就像兩邊被一條繫帶從中交叉扯緊,邊上肌膚緊緻,中間皺成一小團。

眼眶被拉扯得狹長尖細,好似狐狸眼一般,眼中兩點青光攝人心魄。

與此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嘯。

村民們只覺得頭皮發緊,天靈蓋一陣抽痛,好像靈魂要破體而出一樣,不由自主扔掉了手裡的東西,死死捂住雙耳,哀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

除了方生還算鎮定外,雷五竟然屁事沒有,一直站著不動,怒視著秦嫂那張臉。

“桃花……桃花……”

當中一人叫了幾聲,七孔流血,直接暴斃而亡。

這聲尖嘯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等到聲音停止,整個世界彷彿都靜止了下來,無聲無息,陷入一種恐怖的死寂當中。

狐狸眼的目光停在雷五身上,露出曖昧之色。

身形一晃,出現在雷五身邊,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五根指頭深陷肉裡,帶著他離地而起。

方生一驚,抬手抓住了雷五的一隻腳。

“放手!”秦嫂尖叫。

兩人一拉一扯,力道都是不弱,雷五身體立時發出咯咯的響聲。

秦嫂竟先顯示出不忍心,道:“你殺了我丈夫和三個孩子,這個就算是賠償給我的,以後我跟你兩不相欠!”

“你想看他分成兩半?”

“還是想看整個老鴉村因你而死滅殆盡!”

言語誅心,方生猶豫中看見雷五緊咬牙關,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手一鬆放開了他。

“照顧好我家人!”

雷五斷定自已沒了生機,對方生交代了一句話後突然放聲大笑,“十八年後老子照樣是條好漢!”

笑聲劃破長空,經久不息。

方生怔怔地望著雷五消失的方向,手裡還留有他滴落的鮮血,他將血手放到鼻前嗅了嗅,情不自禁伸出舌頭輕輕一舔。

眼角頓時鼓起幾道青筋,看起來極為猙獰可怖。

一轉身,冷漠地越過倒地的人群。

在他走後不久,村民接連爬起,恍如做了一場噩夢,渾身冷汗淋漓。

雷玉真苦守半天,終於等到人回來,結果卻只看到方生一個人,她心裡頓時慌亂起來。

“老五呢?”

方生搖了搖頭。

雷玉真怔怔不動,從方生的神色裡不難看出,雷五凶多吉少。

“你做什麼?”

方生拉住想要出門的雷玉真,道:“他失蹤了,你上哪裡去找?”

“難道就讓我這在這裡乾等著?”

“等他自已走回來?”

雷玉真朝方生吼叫,身體顫抖,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此時就連雷海洋也不再害怕,“我要去找五爹!”說著就往外跑。

而他卻被自已的四娘拉住了。

雷玉真抱著他哭道:“好孩子,五爹沒事,過兩天就回來了。”

“你騙我!”雷海洋邊哭邊掙扎。

方生聽得鬧心,突然吼道:“都別哭了!”

這一聲震住了兩人,不過僅僅過了一會雷海洋就哭得更厲害了。

雷玉真緊緊摟著雷海洋,無語凝噎。

三人就這樣在一種很不安的氣氛中待到了天亮。

“應該我去的。”幾個字從雷玉真口中平靜地說出。

話雖說得沒有感情,但字字都充滿了埋怨。

方生沒有爭辯,“是我沒有看好他。”

雙方再次陷入沉默。

“四娘,快開門!”

院外響起人聲,雷玉真一開啟門,院外站了兩個老人。

一個是張歡喜,一個是比他年紀還大幾十歲的姜根,後者杵著柺杖顫巍巍的,連站都站不穩,平常很少外出走動,不知前來所為何事。

姜根是村裡年紀最大的人,具體多大無人知道,不過看起來少說也有九十多歲。

老人鰥寡一生,現在雙腿不便,連眼睛也花了,一米之外幾乎不明事物。

村民們有空的都會輪流過去他家照顧一二,送點吃的用的,鄰里之間不在話下。

張歡喜花甲之年,老來無事,就經常去姜根家中找他談天解悶。

雷玉真帶著疑慮來到了籬笆前,把人請入院子中。

“是她……”姜根忽道。

“是誰?”

“桃花。”

“桃花怎麼了?”

雷玉真問完,心中漸漸升起熟悉的感覺。

張歡喜臉色難看,接道:“就是那個桃花,河邊的衣冠冢!”

老鴉村東臨白水河,西望黑老山,所謂的河邊指的就是白水河的河邊。

衣冠冢則來源於村裡的一個傳說。

七十多年前,村裡有個名叫桃花的年輕女人,她長得極美,偏偏天生是個啞巴,而且身材極高大,因此她與家人多受村民指指點點。

後來不知怎的,村裡的很多男性好像一夜之間變了,挨個找桃花偷情尋歡,醜事曝光後惹得村民更加厭惡桃花,甚至還到她家裡一通打砸,紛紛嚷著要一家人滾出老鴉村。

正好村裡有個年輕人會做法,桃花的父母便請來給桃花看看,因說桃花是被一種名為吒婆的邪祟纏身,便要在白水河邊給她立個衣冠冢,作為形煞困住邪祟。

本來村民仰仗水源,對此很忌諱,因此橫加阻攔,強行將桃花的衣冠冢遷往別處,幾天後桃花的父母暴斃而亡,桃花就此失蹤,而後村裡的男性也跟著接二連三失蹤,人們才肯試著相信形煞的說法。

“水能聚煞,倘若這條河永不幹涸,便能一直困住吒婆。”

於是眾人誠惶誠恐,重新在白水河邊給桃花立了個衣冠冢。

此後村裡果然不再發生怪事。

久而久之,人們漸漸淡忘當年的陰影,大幾十戶人家走的走死的死,而桃花這個讓人忌憚的名字也隨著新老更替,鮮少被村民提起。

近些年旱災不斷,白水河水源逐漸枯竭,老鴉村中游這一段也快要露出河床。

剩下來的十幾戶村民掙扎在艱難世道中,早忘了那意味著什麼。

直到那一首點絳唇的出現。

姜根是老鴉村現存唯一經歷過桃花事件的老人,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今早聽張歡喜說秦嫂殺了人還抓走了雷五,當場就被其中的細節所驚嚇到。

他一口篤定是邪祟所為,執意讓張歡喜帶他來雷家,把知道的細細說來,等著雷玉真拿主意。

雷玉真記事起就被父母告誡過,不要到河邊去玩耍,問起原因,大人語焉不詳,只說河裡有水鬼,專等著找替死鬼投胎。

小孩子最怕怪力亂神,雷玉真自然肯聽話。

她的三哥則比較叛逆,經常跑到白水河邊玩水摸魚,也因此最常挨父母揍。

有一年攛掇雷五一起去河邊玩,結果就是在那次,雷五不小心掉到水中,三哥跳下去把人救了起來,自已卻沒能爬上岸,等村民聞訊趕來,將人打撈起來時已經沒了呼吸。

雷玉真清楚記得,事後雷父雷母帶著一家人到河邊祭奠,她當時還看到一個極美的高大女子站在河對岸,正朝著自已笑。

隨著家人燒著黃紙,那女人的身體竟然也燃起火來,看著她撕心裂肺樣子卻發不出聲音,雷玉真害怕已極,當天生了一場大病。

忽聽姜根嘆道:“細草空林,絲絲冷雨挽風片。瘦小孤魂,伴個人兒便……”

“桃花平生最喜歡此曲,可惜自身不能唱出來,沒想到時隔多年……”

方生在屋中靜靜地聽著,想起了秦嫂邊唱邊舞的樣子,心道:那邪祟還念挺舊的。

老人一時哽咽,難以自持,在張歡喜的開導下才得以繼續。

“當年那個會做法的年輕人還說:形煞能困住吒婆,然而一旦時局轉變,便會引起煞變,到時就沒有什麼能困住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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