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啦啦來了一堆人，林志遠看了看一大媽手裡提的一堆東西，暗自嘆口氣。
大意了，要不是人家秦淮茹早有準備，今天就鬧笑話了，自已咋就忘了生孩子要包裹呢？竟然沒有想到這麼常見的事情，還真是吃了沒經驗的虧。
“賈大媽，看看東西都準備齊了沒有？需要什麼我去拿。”林志遠對賈張氏說道。
兩位大媽一陣翻檢，確認都帶齊全了。
“該回去的早點回去，明天還要上班，一大爺我帶著您吧？”林志遠對一大爺說道。
“不用，我再等會，你們先回去吧。”
“成，您明早得給她們安排個換班的，這要是一宿不睡，可撐不住，我先回了，還有倆孩子呢，我得回去看看。”原本準備帶著一大爺和二大爺一起回的，結果人家不走。
林志遠乾脆不再說了，直接空車返程。這麼多人帶誰不帶誰？
兩個小孩挺好，都睡下了，林志遠也摟著媳婦睡覺。
清晨，林志遠正帶著婁曉娥和於莉練拳，棒梗睡醒後自已穿著衣服跑出來，看三人在練拳，也不說話，就站在旁邊一臉好奇的看著。
吃完早飯，棒梗看了妹妹一眼，在婁曉娥的陪伴下回去拿了書包自已上學去了。
這邊小當剛睡醒，於莉給她剛穿了衣服，正在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拎著幾個飯盒，騎著偏三輪去上班，路過門崗，隨手給保衛科的同志扔了盒煙，正準備走，卻被拉住了。
楊廠長從裡面走了出來，直接坐進挎鬥裡，說道:“走吧，去我辦公室聊聊。”
昨天林志遠臨走喊的那嗓子，被李副廠長放心上了，畢竟和林志遠打交道比較多，知道在正事上，林志遠還不至於胡說八道。
楊廠長坐在辦公室裡正在寫著邀功材報告，準備建設新廠的申請，李副廠長已經開始找關係，詢問專利是什麼玩意。
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專利是個什麼東西，突然想起來林志遠說洗衣機有可能出口到國外。於是又聯絡了出國留學回來的同志。
幾經周折，好一番打聽後，總算明白專利是什麼玩意了。
越是瞭解的清楚，李副廠長對專利就越發重視。
就拿洗衣機這玩意，自已研究出來了，如果出口外銷，沒有註冊專利，因為沒太高的技術含量，很容易被模仿。到時別人註冊了專利，自已生產還要給別人錢。
而如果註冊專利，就要公佈技術，以外國的產能，如何與別人競爭？
急頭白腦想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只能去找老楊。
滿心歡喜，正準備慶功的楊廠長聽完李副廠長對專利的解釋後，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心底拔涼拔涼的。
好吧，李副廠長成功把自已的煩惱轉嫁給了楊廠長。這不，一黑兒沒睡，睜著血紅的眼珠子，大清早就來門口堵林志遠了。
一個電話打過來，李副廠長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專利的事情應該怎麼應對？
林志遠清了清嗓子說道:“專利的事情，目前國家還沒有重視，我個人覺得你們應該考慮把這個事上報，與洗衣機相比，我覺得專利的事更重要。
洗衣機我們可以先建廠製造，但是暫時先不銷售。
如果國家同意我們申請專利，那就可以直接大批次的出口國外，掙取外匯。等他們仿製的做出來，我們就開始賣那個帶時間控制的升級版，等他們再仿製出來，我們就賣帶甩幹功能的升級版，反正快他們一步，就能掙到錢。
讓眼鏡哥他們儘快更新換代就是。
如果國家不同意申請專利，我們就暫時在國內銷售。
這個外匯估計是掙不到了，不過掙錢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情緒有點低落，林志遠說道:“想那麼多幹嘛？飯還吃飽呢，考慮那麼有點早。”
兩人一齊看向林志遠，那意思是，那你提出來幹什麼？
“我們早點吃次虧，比以後在重要的事上讓國家吃虧強吧。”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那這會估計都上人了。
林志遠拎著飯盒快速離開。
看著丁秋楠的饞相，林志遠總有一種，她哪天會被一口吃的騙走。
才來醫務室時，整一個高冷女神範，熟悉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已帶的，整一個一個女神經。
有時候林志遠都懷疑，自已身上是不是被系統新增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和自已接觸時間長的人，都變的奇奇怪怪。
比如兩位廠長，本來挺嚴肅的人，現在都多了一些逗比屬性。
“勝利吃了都補腦子了，你吃了這麼多飯，營養都跑哪了？”
“我這不是正長身體嗎？”
這話，忘了……
這姑娘和自已同歲，還真是長身體的時候。林志遠目光如炬，打量著丁秋楠。
感受到林志遠的注視，丁秋楠還故意挺了挺身體。
我去，你想幹嘛呢這是？不知道這動作犯規？
“勝利和你同歲，你是說他光長腦子不長身體嗎？”
與我有什麼事？李勝利埋頭苦吃，活了19年都沒有這段時間的生活好。
師父每天早上給自已送飯吃，每天能夠吃到撐，隔三差五還能吃到肉。
丁秋楠這個在城裡上班的都羨慕，不然也不會每天搶自已飯吃。
每天上午協助師父體檢，磨鍊醫術。下午學習炮製藥材，跟著丁秋楠學習，有時自已的問題丁秋楠也回答不上來，只能去請教師父。
晚上自已就可以安靜的看書，醫務室裡老師準備了許多醫書，還給自已做了排序，讓自已逐步的深入學習。
每天晚上李勝利都能看到12點多，然後把所有遇到的問題歸整好，第二天再跟師父學習。
這段時間，李勝利的筆記都做了許多，學習過程，事無鉅細全部記錄在案，每週跟著師父回紅星公社的時候，交給互助學習小組，幫助小夥伴們一起快速成長。
“勝利，你感覺還要多久，能夠單獨開方？”林志遠問道。
李勝利遲疑道:“預計還要好長時間。”
“湯頭歌訣很難嗎？”林志遠轉頭看向李勝利問道:“不要求你治療疑難雜症，能治個頭疼腦熱就行。”
“我已經全部背下了，就是還不能運用。”感覺到林志遠的不滿，李勝利連忙回答道。
心中有些暗暗著急，同時反思這段時間是不是鬆懈了。自已別因為這個林醫生不願收自已為徒，那就虧大了。
“全背下來了！”丁秋楠驚呼一聲，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勝利。
那麼多字，你是怎麼背下來的？
“以後我在的時候，你試著先開方再帶病患到我診室。”林志遠說道。
“嗯！”李勝利用力的點頭。
“這就可以開方了？”丁秋楠感覺自已好像被超越了，想了想李勝利現在問自已的問題越來越少，並且許多問題自已也回答不了。
原來他醫術早就超越了自已。
明明大家一起體檢，一起炮製藥材，你卻偷偷的努力，太討厭這種人了。
好在需要炮製的藥材越來越少，以後自已也要努力把醫術提起來。
經此一事，丁秋楠學習的態度提升不少，炮製藥材或者空閒的時候還會找李勝利學習。
可惜有些事就不能有盼頭，越是攀比，失望越大，這就是丁秋楠的真實寫照。
自已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卻發現與李勝利的差距越來越大。
後來無意中的聊天揭開了血淋淋的真相。
李勝利下午下班去食堂吃飯，飯後收拾完個人衛生就開始看書，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二點。
晚上5點前起床，洗漱後就開始背書，雖然林志遠送了一批醫書給紅星公社，但是十二個人都要看，高深的醫書沒人講解根本看不懂。
所以入門的書籍就成了大家爭搶的物件，李勝利已經邊看邊背，不求理解，先看後背，然後再消化吸收。
早晨背書到7:30，開始收拾醫務室的衛生，規整房間。
這麼一算，李勝利自從來醫務室，每天至少比自已多學習6到7個小時。
自已每天把體檢，炮製藥材的時間去掉，零零碎碎用在學習上的時間有1小時嗎？特別是李勝利來了之後，向林醫生學習的時間大多都被他給佔用了，自已現在都開始跟他學習了。
這傢伙一天學習的時間頂自已好多天，這是不要命了嗎？一天就睡不到5個小時。
丁秋楠疑惑的問道:“你這麼拼命幹嘛？”
李勝利平淡的語調中，充斥著悲哀:“我只是拼命，許多人卻在與時間爭命。”
鄉親們因為缺少醫生，生病只能硬扛著，扛過去是命硬，死了是命該如此。
感冒拖成了肺炎，發燒燒成了傻子。
自已如果能早一天學成，可能就會拯救幾個人，挽救幾個家庭。
李勝利家庭條件在農村還算不錯，一直上到高中畢業，家裡無錢供養他上大學，這才輟學回家。
不久之前自已年僅4歲的么妹因為肺炎死亡，父母悲痛欲絕，母親更是整日以淚洗面。
奶奶因為妹妹死亡，傷心的兩天滴食未進。
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全家的開心果說沒就沒了，對李勝利本人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那段時間，在家裡父親安慰母親最常說的話就是:“這都是命啊。”
但是李勝利知道:
這不是命，這是醫療條件不足，因為妹妹咳嗽，家人習以為常的以為扛扛就過去了。
去城裡太遠，一個咳嗽有啥問題。
這不是命，這是太窮。
去趟城裡，進到醫院代表著鉅額醫療費用。
一個咳嗽，對醫療認知貧乏的家人都沒放到心上。
等到么妹死亡後，李勝利才知道，妹妹是因為肺炎去世。
如果村裡，公社有醫生，自已帶著妹妹及時就醫，或許妹妹就不會死亡。
如果家裡條件好點，父母不會因為吝嗇一點錢財，能夠及時帶著妹妹看病，妹妹也不會死亡。
李勝利明白母親為什麼整天以淚洗面，除了傷心難過，還有愧疚，自責。
因為自已提出帶妹妹去城裡看病時，她曾經說過:“一個咳嗽，又不是啥大病，扛扛就過去了。”
父親本來是支援自已帶妹妹去醫院的，因為母親這一句話，打消了原有的念頭。
窮，改變不了。
醫療條件不足，等自已學有所成，會慢慢改變。
最可怕的是認知，對醫療知識瞭解太過貧乏，李勝利相信，如果家人知道那一聲聲咳嗽是要人命的肺炎引起的，他相信就算穿山越嶺、砸鍋賣鐵父母也會帶著么妹去求醫。
李勝利更是自責，自責自已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自已雖然沒學過醫術，也不應該盲從父母。
自責自已為什麼不能堅持已見，耳根子為什麼那麼軟？
自責自已花了那麼多錢，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不能造福國家，不能改變鄉親的生活，連自已的親人都守護不住。
在林志遠第一次去公社義診時，聽說招學徒，李勝利義無反顧的拋下活，一路地奔跑到公社。
聽著林醫生講解如何炮製藥材，對自已等人的瞭解。
等林醫生離開後，李勝利就向那個中醫傳家的趙得勝請教，並且成功借了一本中醫的入門書籍。
憑著毅力和自已的學習能力，快速吸收醫學知識。
而不久竟然讓自已遇到了貴人，一個姓張的醫生，不知道為何看上了自已和趙衛國，把兩人帶在身邊，教了6天時間。
6天的時間，加上之前的積累，竟然教會了自已把脈，讓自已直接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
後來更是讓自已受到林醫生的青睞，帶在身邊學習。
這多方巧合，來之不易的機會，李勝利格外的珍惜。
他沒想過成為一方聖手，只想守衛一方百姓的健康。
他沒想成為國醫大家，只想讓人間少些慘痛悲哀。
他腦海中現在唯一的執念，就是可以早點學有所成，回家把學到的東西分享出去，讓互助小組的人早日成長起來。
因為他知道自已一個人，力不能及。
就像林醫生教授自已等人一樣，需要許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一起前進。
李勝利收拾好飯盒，把桌子擦的發光，端坐下來，腦海中默默的回憶著湯頭歌訣，等著今天體檢的工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