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賺錢的機會
葵熙小學離家不遠，走路十幾分鍾就到了。
一路上，黎譽遇到了好幾個同班同學，他都有印象。
看著這些人，黎譽還覺得挺親切，只可惜他現在和他們差輩兒了。
到了校門口，門口有少先隊員在站崗檢查紅領巾。
小孩兒從書包裡翻出一條皺皺巴巴的紅領巾，上面有黑黑的簽字筆塗的墨團，還破了洞。
眼看著他捋了兩下就打算往脖子上套，黎譽眉頭直皺。
“別戴這個。”
他攔住小孩兒，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就牽著他往校門口一個小賣部走。
“咱買一條新的。”
這條紅領巾他有印象，是他從垃圾堆撿的。
進入二年級的時候，學校其實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條。
但那一條被黎正威點火燒了。
當著黎譽的面燒的。
時間過去太久，黎譽已經忘記了黎正威為什麼要燒他的紅領巾，好像就是無緣無故的。
只記得那天，那所謂的父親洋洋得意地看著他哭，然後哈哈大笑。
等第二天，黎譽向他要五毛錢買一條新的紅領巾時，又被他甩了一巴掌。
“滾！討債鬼！錢錢錢，就知道要錢！”
黎譽哭著去了學校，沒紅領巾被高年級的少先隊員攔住。
眼看著快上課了，他又急又怕，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最後跑到垃圾堆翻了一條別人扔掉的戴上。
就因為這條紅領巾，他沒少被同學嘲笑，有的人還管他叫“叫花子”……
黎譽牽著小孩兒走著，回憶起這些，心口沉甸甸的。
被他牽著的小孩兒沒察覺出什麼，只因為馬上要有新的紅領巾而高興，說話語調都忍不住上揚。
“爸爸，給我買五毛錢一根的就行。”
黎譽走到小賣部前，看著那一堆紅領巾，伸手摸了摸。
五毛一根的就是一層布，滑滑的，拉橫幅那種布料，雖然便宜但不耐髒，之後還會起球卷邊兒。
一塊的稍微好點，也很薄，肯定起球。
黎譽摸了一遍，挑了根純棉的，兩塊錢。
他給了看店的老頭五塊，找回來三塊，看著在高高興興戴新紅領巾的小孩兒，抽出一塊錢塞到了他口袋裡。
“爸爸？”小孩兒捏著錢，驚喜地望著他。
“給你的零花錢。”
黎譽拍了拍他腦袋。
中午休息的時候，這些學生是可以出來買零食的。
黎譽以前讀書身無分文，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吃，所以他知道這一塊錢對小孩兒的意義。
走到校門口，黎譽朝小孩兒擺了擺手：“進去吧，下午放學我來接你。”
“嗯嗯。”
小孩兒點頭，正了正胸前的紅領巾，跑進了校門內，回過頭來笑著朝黎譽揮手。
黎譽也朝他揮手，直到小孩兒走進了教室看不見了，他才轉身離去。
他沒有回家，沿著街道慢慢走著，思索著一個重要的問題——該怎麼賺錢？
黎譽也沒讀過多少書，上輩子死的時候27歲，也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見識眼界這東西，哪怕重活一世，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所以，他最先想到的賺錢的法子，是去工地賣苦力。
但如果去了工地，那小孩兒一個人在家，成了留守兒童，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那不去工地，他能做什麼？
擺攤？開店？學手藝？投資房地產？
就靠他手裡這兩千多塊錢？
黎譽愁得眉頭皺成一團，心事重重地走著，沒注意前面一輛二八大槓衝了過來。
“叮叮叮~”
“哎！哎！哎！讓讓！讓讓！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非要站大馬路中間……”
中氣十足的聲音像一記驚雷炸響在耳邊。
黎譽回了神。
抬眼看去，發現一個頭發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老頭坐在腳踏車上，一腳撐著地，臉上有薄薄的怒氣，在質問他。
看清這老頭兒面容那一刻，黎譽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邱爺爺！”
邱志安被這一聲“邱爺爺”喊得一愣。
“我認識你嗎？再說老爺子我今年六十一，你看著也三十多了吧？叫叔還差不多，叫我爺爺，裝嫩吶？”
黎譽聽到這話立馬改了口，很是尊重地喊了聲：“邱老師。”
“欸？你還知道我是老師？”
邱志安更奇怪了，上上下下把面前的男人打量了一通：“我咋不記得我見過你呢？我記性挺好啊，難道我老年痴呆？”
“爺爺，你別囉嗦了！快遲到了！”
一個嬌氣的小女孩兒聲音在邱志安腳踏車後座響起。
黎譽外頭一看，是一個梳著雙馬尾小辮兒，穿著小紅皮鞋的丫頭。
“邱詩雨！”
黎譽喊她名字。
“欸？你還認識我孫女？”邱志安更詫異了。
邱詩雨往邱志安身後躲了躲，睜著雙大眼睛盯著黎譽看。
“我不認識你啊。”
黎譽衝她笑得和藹：“黎譽是你同桌吧？我是他爸爸。”
邱詩雨張了張嘴，表情有些驚訝：“那我也沒見過你呀？你怎麼認識我？”
黎譽沒回答這個問題，往旁邊讓開了路，對邱志安說：“邱老師，要遲到了，您快去吧！”
邱志安聽著後抬起腕子上的手錶一看，頓時“哎喲”一聲，連忙衝黎譽擺了下手，說了聲“回見啊”，用力蹬起腳踏車，一溜煙兒走了。
黎譽看著爺孫倆的背影，關於他們的記憶慢慢浮現在腦海裡。
邱詩雨是他的同桌，也是班上長得最好看的姑娘。話多得跟下雨一樣，一天到晚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因為愛打扮，總是穿的像個小公主一樣，班上其他女同學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愛和她玩。
而男同學們調皮搗蛋，愛扯她辮子，在她哭著跟老師告了幾次狀後，男同學也不敢惹她了。
因此黎譽這個不愛說話也不扯她辮子的同桌就被她當成了好朋友。
她什麼話都跟黎譽說：家裡幾口人，都是做什麼的，多大年紀，屬什麼的，愛吃什麼菜……
內向的黎譽聽著她廢話連篇，並沒有嫌煩，還時不時出聲附和一兩句。
她也會給黎譽分享自已的零食，牛肉粒，巧克力餅乾，棉花糖，辣條風車車……
甚至他們一家人去北京旅遊，邱詩雨還專程給他帶了一張明信片……
等等！
旅遊？
他們為什麼去旅遊？
“哎！黎譽，你知道嗎？我爺爺昨天買的彩票中獎啦！中了三千塊！大人商量好了，放假了就去北京看天安門看長城……”
記憶在瞬間甦醒，黎譽胸腔裡那顆心開始砰砰直跳。
他好像知道怎麼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