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規矩茲事體大,不過一盞茶功夫後,玉妍連一口氣還沒喘勻,就已經被丫鬟們簇擁著走向廚房,預備著親自為福晉下廚。

蓮心靜秋二人亦到場,名為替福晉教導,實則是監督,二人不斷地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白豌豆需得泡三遍,一遍也少不得,中間須得要加砂糖炒至半個時辰,不能太嫩了,也不能過火,免得把點心燒糊了。”

“這綠豆麵糊調得有些厚重了,須得再稀一些,薄一些,煮時方能晶瑩剔透呢。”

“福晉最愛喝杏仁酪,這杏仁要細細剝去外皮,再過篩三次,方才細膩綿滑。”

“格格可得當心,這些都是暹羅國運來的食材,須得把芒果細細雕成玫瑰花的形狀,配上鮮花,才相得益彰。”

金玉妍見庖廚之事如此瑣碎,原想著打賞些銀子求廚房的人搭把手,不料人人皆擺手稱四爺吩咐了,服侍福晉不可假手於人。金玉妍內心叫苦不迭,直從辰時累到午時,方做了四碟小菜。

豌豆黃細膩爽滑,不翻湯酸辣開胃,杏仁酪香甜可口,暹羅醬芒果鹹香交雜,皆是上等的美食,令人食指大動。

琅嬅見金玉妍累的滿頭白汗,面上表現出十分不忍的模樣,又是讓丫鬟給捶腿又是準她去沐浴,可金玉妍記得臨行前弘曆的吩咐——午飯時侍妾要在旁侍膳佈菜,不可懈怠。因此為了這賢名,忙起身告謝,主動請纓要繼續服侍琅嬅。

琅嬅自然是三讓而受,一旁的金玉妍一會端盆絞帕,取桂花蕊燻過的澡豆伺候琅嬅淨手;一會垂手而侍,不住地用象牙銀箸給琅嬅佈菜;一會雙膝跪下,捧了十二月花神杯給琅嬅漱口,直忙的團團轉。

到了午後烈日炎炎之時,玉妍還要在滴水簷下練習穿茉莉花。茉莉本就色白,加之明晃晃的陽光一照,玉妍更覺炫目,眼冒金星。

琅嬅假意讚道:“玉妍妹妹真是最恭順不過了,瞧這規矩半點錯也挑不出,雖說這站規矩要到晚間方可,只是你也累了多時了,還是早些回房歇著吧,心意到了即可,我會替你向四爺陳情的,想來四爺必定體諒。”

玉妍初來乍到,不知站規矩這事是可大可小的,只以為大清如李朝一般妻妾尊卑分明,越發低頭,溫婉道:“妾身能日日見福晉安好,服侍在側本就是應當的,福晉不必為妾身壞了規矩。”於是又脫下護甲,為琅嬅揉肩捏腿,金玉妍頗有手法,琅嬅也心安理得得享受著金玉妍無微不至的服侍,只覺周身舒坦,玉妍也直到晚間方回。

回到房中後,金玉妍全身的骨頭如散了架一般,無一處不痛,雪白纖細的雙足已被五寸來高的花盆底磨的皆是血泡,早起梳得一絲不亂的烏髮沾上了廚房的油膩味,水蔥般的手指也因酸脹微微顫抖著,舉起梳子都勉強,就連晚上弘曆的召幸也拿身體不適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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