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她的男朋友
顧城野剛在醫院重新包紮了一遍傷口，雖然之前自已已經消過毒了，可因為池夢白的堅持，他最終還是同意來醫院一趟。
正當他頂著李秘書嘲笑的目光，慢慢騰騰地往外走的時候，突然看到驚慌失措的周鼎跑了進來，顧城野心裡頓時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醫生！醫生在哪？快來看看她，她從空中掉下來，摔昏迷了！”
周鼎中氣十足，一嗓子就喊來了急診室的醫護，紛紛過去檢視他身後車子上躺著的傷員。
池夢白一張俏麗的小臉如今已經失了血色，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疼痛已經到了讓她難以忍受的地步，右腿的小腿部分有些超出尋常的扭曲。
“小白。”
看清傷員面容的那一刻，顧城野的腿腳霎時間一軟。
怎麼會？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只是離開短短几個小時，為什麼她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小白，小白……”
顧城野踉蹌地跑過來，把一直在周圍忙活的周鼎都嚇了一跳。
“顧少？”
“她怎麼樣了？她怎麼回事？”
顧城野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抓住了周鼎讓他動彈不得。周鼎幾下都不能晃動出自已的肩膀，臉上不禁顯出震驚的神色。
“小池她，她從威亞上掉了下來。”
顧城野眼睛瞪得極大，卻難以消化周鼎方才短短的一句話。
“什麼叫，‘她從威亞上掉了下來’？”
威亞那麼高的地方，怎麼能讓人從上面掉下來呢？
顧城野的大腦幾乎難以思考，如果池夢白真的從上面掉了下來，那她，還能活著嗎……
“顧少，顧少？”
李秘書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鼎也發現了不對勁，連忙說道，“顧少，顧少你別太擔心了，當時高度並不是很高，而且下面鋪了墊子，起到了緩衝了作用，命應該是可以保住的！只是那條腿，可能傷著了！”
周鼎儘量小心著措辭，生怕哪句話再刺激到他。想他周鼎，說話這輩子都沒這麼謹慎過。
聽完周鼎的話，顧城野才穩下心神，命保住了就好，命能保得住就好！腿傷了算什麼？哪怕她殘了、瘸了，他也會盡他所能，為她找來最好的醫生治癒！若是治不好，他就揹著她走遍每一處她想去的地方！
“小白，”他緊緊抓住池夢白的手，“小白，不要怕，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
池夢白依然是緊皺眉頭的樣子，劇烈的疼痛拉扯著她的神經，即使昏迷也難以逃脫。
“你是她的家屬嗎？請你過來簽字，病人需要手術。”
新來的年輕醫生有些詫異地看著顧城野，剛剛急診室才給他包紮了膝蓋部位的傷口，似乎是某種銳利的物品刺入膝蓋內部，碾磨的傷口很難癒合，可是即使在縫針的時候，這個男人的臉上也是面無表情，好像滿不在乎似的。但剛剛這個年輕的女性一送過來，他就慌張地失了風度，好像那傷不是在女孩兒的身上，而是在他自已的身上。
“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來籤。”
顧城野顫抖著手簽下了自已的名字。他寫字一向蒼勁有力，年少得志，以至於字裡行間亦是鋒芒畢露，這回卻虛浮地幾乎握不住筆。
關心則亂，竟能讓人迷失本性到這種程度。
“到底是怎麼回事？”
手術室外，顧城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矜貴自持，他神色冷峻，語氣中似乎裹挾著無數冰塊兒撲面而來，炎炎的夏日裡，李秘書和周鼎竟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劇組裡發生的事情，周鼎要比他們二人更清楚。他詳細描述了當時的事發經過，可歸根結底，池夢白掉下來時並沒有第三個人在場，誰也不能確定，是否是範美萱動的手腳。
顧城野靜靜地摩挲著腕上的髮帶，自從與池夢白相遇之後，他幾乎遺忘了這個習慣，可是此刻，焦灼的內心不得不借此來獲取稍許慰藉。
“範美萱怎麼說？”
“她說自已沒做過，可她當時跑的匆忙，並沒注意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場。”
“就是說，”顧城野沉吟道：“只能等小白醒過來，親手指認兇手，否則，誰也不知道害她的人究竟是誰？”
“其實，即便小池醒過來了，也未必能查明真相。”周鼎認真地思索著，“小池她所處的位置高，控制威亞的位置又在她身後，恐怕……她要是沒有防備，恐怕也不知道是誰做了手腳。”
“呵，”顧城野身上突然散發出陰沉的戾氣，“一個劇組，那麼多人，竟然連個目擊者都沒有，周老先生，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他目光如冰，眼中的懷疑絲毫不加掩飾。周鼎這才驚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或許只是一隻被縛住的修羅。若是池夢白這條能縛住他的鎖鏈消失，那他們這次……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調查，我周鼎問心無愧！”
周鼎瞪大了眼睛，對著顧城野怒目而視。
“我自然會去調查！可是周老，我若是你，可斷斷沒有臉面說出‘問心無愧’這四個字！”
顧城野眼中的惡意不加掩飾，恨不得撕下眼前之人的血肉。
“你做武指豈是一天兩天，怎麼會不知道安全隱患在哪裡？可你卻偏偏留下她一個人！讓她一個人吊在高處，身邊卻連一個可以操控機器的人都沒留下！你說你‘問心無愧’，那你來說，換你是我，如果摔下來的是你的妻子、你的女兒，你會相信我嗎？”
周鼎心中駭然，顧城野說的沒錯，如果池夢白有個三長兩短，他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冷汗涔涔的落下，周鼎迎著顧城野的目光，仿若凌遲刮骨般痛苦。他方才還在與江導興致勃勃討論的好苗子，就在轉瞬間毀在了自已的大意手中。
“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
“病人沒有什麼大礙，小腿骨折，我們已經用石膏固定住了，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休息，儘量避免下床走動。還有一點，病人因為從高處墜落，導致了輕微腦震盪和……”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就有護士推著右腿綁著厚厚石膏的池夢白，坐在輪椅上出來，顧城野的眼裡霎時盛滿了愛意。
萬年的冰雪也在此刻消融，駭人的寒風在她身前止步，幻化成柔和的春風，拂過她的面頰。
顧城野急不可耐地走上前，想要告訴她，歡迎回來。
可池夢白卻一句話將他釘在了原地。
“請問，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