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沿街吆喝

四個貼草叢的地籠，竟然收穫了滿滿的三大桶，仔細估摸起來，起碼有一百多斤！

這可喜壞了三人，而更令人感到興奮的是，還有兩條半斤重的甲魚，這可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啊！

來到下粘網的地方，河面上明顯有不小的動靜。

“噗通”

週日東如魚躍入水，他那修長的胳膊和雙腿，在水中游動時竟然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

不消片刻，他便在對岸浮出了水面。他迅速解開一側的扎繩，然後從一端開始收網。

這次的魚獲可比昨天多得多，尤其是那兩條五六斤重的大鯉魚，宛如身披金甲的戰士，通身金黃，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預計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收拾好漁網後，三人驅使著牛車，向著縣城疾馳而去。

駕牛車確實是個技術活，而在這方面，王春輝可謂是行家裡手。

他一面輕鬆自如地駕馭著牛車，一面繪聲繪色地向倆人傳授著經驗：

“‘嘚、嘚’是穩步前進，‘駕、駕’是奔跑，

‘籲’是停止，‘哨’是倒退，‘喔’是拐彎……”

他們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夠儘快趕到縣城，將這些活蹦亂跳的魚兒賣個稱心如意的好價錢。

為了避免魚兒在路上因為缺水而變得奄奄一息，李大利和王春輝不時地向蛇皮袋裡灑些水。

他們雖然沒有專門放魚的大缸，即使有，也經不起牛車的一路顛簸。他們只能竭盡全力，希望這些魚兒能夠順利堅持到縣城。

迫不得已，只能將魚全都裝進蛇皮袋裡。泥鰍、黃鱔、鯰魚的生命力都十分頑強，而鯉魚和鯽魚則比較嬌氣，需要在路上不斷灑水，李大利也不曉得它們是否能撐到縣城。

唯有那幾條大魚和特意從家裡帶過來的那條甲魚，才有資格享受，單獨放在水盆中的優待。

行至半路，小妹李若冰如一隻輕盈的蝴蝶，騎著腳踏車翩翩而來，軍用水壺裡提一滿壺涼茶，又給每人帶來一個黃面饃夾瓜豆。

如今的蓬池縣城，早餐店如鳳毛麟角。若是找不到地方果腹，估計哥幾個就只能如餓虎撲食般啃黃瓜了。

還是家裡人時刻將自已掛念。

讓小妹先行離去，三人終於在太陽初升時抵達菜市場。

中間的好位置，已被早到的商販們搶佔，最終在市場邊緣，選了一個靠近柳樹的地方停下牛車。

週日東提著桶，快速的衝向東湖打水。

兩人開始馬不停蹄地張羅著攤位，他們的臉上透露出認真和期待。

面前整齊地擺放著四個大盆，小心翼翼地將車上的魚按照種類分類放置，然後單獨拿出一個小盆，輕輕地把甲魚放了進去。

等週日東把水倒進盆中，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緊張，還好，只有寥寥幾條魚已經翻了白肚，大部分魚仍然活力四射。

整理好攤位後，太陽已然升起，地表開始升溫，身上也開始燥熱起來。

他們默默地站在攤位前，期待著顧客的到來。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竟沒有一個人前來問詢。

王春輝和週日東的臉上逐漸浮現出焦慮和困惑。

“喜蛋，咋沒人買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是啊，連個問的人都沒有。你看旁邊賣甜瓜的，都已經賣出好幾份了。”

週日東的語氣中透露出羨慕和失落。

“要不明天咱們也賣甜瓜？”

王春輝眼神堅定，充滿熱情地提出了一個建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彷彿對自已的想法充滿了信心。

“賣什麼甜瓜！你沒看到賣豆角的生意最紅火嗎？”

週日東的聲音突然提高，他的反駁中帶著一些惱怒，似乎對王春輝的建議並不認同。

李大利默默地轉過身去，他的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他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心中暗自思忖著，得想個辦法改變現狀。

“恁倆別吱聲，吵得人腦瓜子疼。等會兒都給我把我的話記牢了，接下來就該你們扯著嗓子喊了。”

兩人還在發愣，李大利已經敞開嗓門兒吆喝起來：

“南來的北往的，哈爾濱的、香港的，上班的，當領導的，著急做飯、上菜市場的，都往這邊瞅一瞅、瞧一瞧啊！

看稀奇、看古怪，看過孫悟空打妖怪，看過豬八戒談戀愛，也沒見過這麼大年歲的老鱉怪！

腳步慢的你挪一挪，腳步快的你停一停。

往前走，往前站，都往前靠一靠，站遠了你看不著，往前走兩步，對你開闊眼界大有幫助。

王母娘娘瑤池水裡遊過泳，太上老君八卦爐裡吞過丹。

不怕貨比貨，就怕不識貨。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瞧一瞧看一看啊！

看到就是福，見到就是緣！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不要一萬，不要八千。

今天不要一千，更不要 998，只要五百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李大利這一嗓子，猶如晴天霹靂，驚得兩人瞠目結舌，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心裡暗自嘀咕：

“這喜蛋莫非是中了邪吧！趕緊離他遠點，千萬別被他傳染了。”

這菜市場本就巴掌大，眾人何嘗聽過如此稀奇古怪的吆喝詞，都感到格外新奇，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他們對著水盆裡的大甲魚指指點點，在旁邊小甲魚的襯托下，這大甲魚宛如龐然大物，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顯得越發與眾不同。

如今的家庭年收入究竟有多少呢？

絕大多數家庭可能都只能維持基本的生活開銷，又有多少人有能力購買這些昂貴的甲魚呢？

李大利不過是找個噱頭，吸引周邊人的眼球。

大家也不過是圖個新鮮，湊個熱鬧而已。

隨著人群越來越擁擠，甚至把周邊的商販都吸引了過來。

李大利看著混亂的場面，內心不由的笑了起來。

有人開始詢問小甲魚的價格，還有鯽魚的售價。

發現兩人不在身邊，他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擠在人群外的兩個奇葩拉了進來。

這兩個人瞬間不知所措，他們像被圍觀的猴子一樣，滿臉驚恐，被人問這問那的，只能呆愣在原地。

這兩個人平常總是吹噓自已有多厲害，現在卻如此狼狽，李大利心中的怒火瞬間升騰起來，他氣得在他們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還不趕緊幹活！”

王春輝也不例外，他總說，玩稱他最拿手，結果現在卻手忙腳亂的，不是忘了給魚去皮，就是看錯秤。

李大利看著他那副模樣，心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機會稍縱即逝，人群一旦散去，想要再聚集起來就難了。他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希望每個人都能把握住這個機會，而不是在這裡出醜。

李大利一邊激情洋溢地大聲吆喝著，一邊動作嫻熟地幫顧客們稱魚算賬。

在連續賣出了好幾份魚後，這倆人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李大利鼓勵週日東接著吆喝，可這傢伙卻顯得有些忸怩不安，嘴巴張了又張，就是發不出聲音。

“大膽點！聲音越大越好！讓所有人都聽見，排著隊來給你送錢！”

李大利不由得在他耳邊喊了一嗓子。

聽到“錢”字，週日東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他一咬牙，猛地扯開嗓子吆喝起來。

做買賣就得放開嗓子吆喝，尤其是這套順口溜，朗朗上口，讓人聽一遍就能記住。

週日東個頭高，看的遠，聲音傳的也遠。

看著源源不斷的人群，週日東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這種感覺如同洩洪的閘口，激盪著他的心靈，令人慾罷不能。他情不自禁地繼續大聲吆喝著，根本停不下來。

這傢伙開始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