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掩蓋的黏土

王春輝趕著牛車進了院子，他看上去又累又餓。人和牛都需要好好休息和補充能量。他急匆匆地卸車，把牛牽進牛棚，然後迅速給它準備好草料和水。他認真地用刷子清理著牛的全身，彷彿在照顧一位親密的朋友。完成這些後，才去院裡好好清洗一番。

李大利把腳踏車推出來交給鞏冠傑，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就轉身回院裡了。手持手電筒，專注地檢查著院子裡的兩口大缸。他發現雨布有點鼓起來了，但並不是很明顯。心裡暗自慶幸，明天應該可以正常使用了。他望向豬圈，只有兩隻豬在裡面，還是太少了，心想，還是得再買些小豬崽，用生物發酵飼料來餵養，這樣才能提高養殖效益。

等老爸回來，一定要和他商量一下，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地方來建豬圈，這些小傢伙可都是致富的寶貝。

李北則和週日東急匆匆地趕回了家，他們的衣物完全溼透了，滴著水，彷彿剛剛從水中被撈出來一般。可以想象，他們一定是將粘網下到了中山溝匯入賈魯河的水口。

這兩天，河水水位下降，唯有那裡常年受到衝擊，水面寬闊，水深似淵，水情變幻無常，充滿了危險。只有那些技藝精湛的人，才有勇氣泅水過去下網。

週日東一邊夾起一塊肥肉塞進嘴裡，一邊皺著眉頭，有些厭煩地說道：

“剛才我在門口碰到尿罐了，問他什麼都不肯說，就像個雕塑一樣蹲在那兒。”

他似乎對尿罐的沉默感到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太在意。

“沒事，別理他，估計是嘴饞了，能讓他聞聞這香味就已經很不錯了。”

王春輝應了一聲，顯然他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便不再吭聲了。

幾人吃完飯後，李大利開心地送他們倆回家。到了門口，李大利看到鞏冠傑竟然還像個木頭一樣傻乎乎地呆在那裡，沒有離開。

李大利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他怒不可遏，惡狠狠地罵道：

“你這個尿罐，有話就直說，有屁就快放，婆婆媽媽的，簡直像個娘們兒！我們家可不需要一條只知道看門的狗！”

聽到李大利的責罵，鞏冠傑低著頭，不敢吭聲。李大利太瞭解鞏冠傑的脾氣了，他就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狼心兔膽，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喜蛋，今天過來求你件事。”

李大利沒想到，鞏冠傑竟然用了“求”這個字，看來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李大利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嘲諷地說：

“你有什麼事情求我？我可沒那麼好說話。”

鞏冠傑小聲地說：

“喜蛋，能不能單獨給你說。”

李大利心中暗自思忖，這小子平時橫行霸道，現在居然低聲下氣地來求自已，一定是有什麼難處。

壓根也不搭理他說什麼，直接說：

“你要是想知道字謎的答案，我可以告訴你，就當是還你家腳踏車的人情了。”

鞏冠傑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他這幾日愁容滿面，心中煩悶至極。

王春輝和週日東本與他一樣是無業遊民，可這幾日卻突然變得早出晚歸。村裡傳言四起，都說他們靠賣魚掙了大錢，這讓鞏冠傑覺得自已越發窩囊。在老爹的棍棒驅趕下，他無奈地被趕出家門。

無論如何，他都想讓王春輝和週日東帶著自已，所以他只能去找李大利，希望能得到幫助。然而，他卻平白無故地捱了一鞭子，還被罵成看門狗。他心中憤怒，但又沒有底氣反抗，只能忍氣吞聲，苦苦哀求。

“什麼？你還想跟著我們去賣魚？你這是白日做夢！別痴心妄想了，沒門！”

王春輝心裡自然是一百個不情願。他一天能掙大幾十塊錢，多一個人分錢，怎麼算都不划算。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了鞏冠傑。

“可以。”

王春輝和週日東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李大利竟然同意了！這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他可是最痛恨那小子的啊！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呢？兩人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疑惑。

“真的？”

鞏冠傑同樣感到欣喜若狂，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暴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李大利看著鞏冠傑，嘴角微微上揚，接著說道：

“再給你出個字謎，猜對了，三天後跟我們一起去縣城賣魚；猜錯了，你就自已看著辦吧！”

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似乎在暗示著這個字謎的難度。

鞏冠傑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

“中！”

他的眼神堅定而自信，彷彿已經準備好迎接這個挑戰。

“洞房花燭夜，打一字。你只有三天時間。”

李大利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院子。留下了王春輝和週日東在原地，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的不解愈發濃烈。但他們也相信李大利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已的想法，或許是看到了鞏冠傑的誠意和決心。他們決定等明天再找個機會問一下李大利，希望能解開這個謎團。

實際上，李大利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如此打算的：他深知鞏冠傑是個禍害，與其時刻提心吊膽地提防著他，倒不如將他放在自已能密切監視的地方。

況且，與機械廠的約定是在四天後拿到麵條機的樣品，而這正好需要王春輝和週日東去處理，這樣一來，菜市場就缺少了一個看守的人。

回到家後，李大利迫不及待地找到老爸，將自已想用生物發酵飼料養豬的想法和盤托出：

“爸，咱們家老宅雖然有塊地，但面積實在太小了，要修建標準化豬圈的話，場地的面積要求比較大。而且，一旦生物發酵飼料研製成功，就意味著要大規模修建養豬場，所以場地不僅要足夠大，還要方便後期隨時擴充養豬場的規模。”

李北則一開始對兒子的想法有些擔憂，他難以置信什麼生物飼料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能讓一頭需要生長一年的豬在半年內就出欄。然而，兒子的話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成功了，確實需要有一個長遠的規劃。

“村東南的那一塊崗地到底怎麼樣呢？”

李北則滿心疑惑地問道。對於李北則所說的那塊崗地，李大利其實多少有點印象。在前世，再過兩年，那裡就要建起一個大型的磚廠，因為那兒有周邊幾公里範圍內最好的黏土。

“那不是黏土地嗎，真的合適嗎？”

李大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然而，他突然意識到，挨著那塊崗地的高底河還沒有開挖，人們尚未發現，崗地下面兩米多就是上好的黏土層，那可是造磚最好的原材料。這些黏土層是早期黃河決堤時，幾次衝擊過來的泥沙掩蓋形成的，蘊含著無盡的潛力。

“爸，你看我們把東南一塊的土地全部承包下來，搞豬圈、開磚廠，你覺得怎麼樣？”

李大利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似乎看到了未來的美好景象。他充滿期待地看著父親，希望得到他的支援。

“啊！”

李北則顯然沒有跟上李大利的思路，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還在思考著建豬圈的事情，怎麼一下子又要開磚廠了。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對於兒子的這個大膽想法，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爸，其實東南崗下面開挖個兩三米都是上好的黏土，用來建磚廠最合適不過了。”

李大利心裡十分清楚，建磚廠需要消耗大量的燃煤。在這個以發展經濟為首要任務的時代，就算他現在不開磚廠，過兩天也一定會有其他人承包來開。他並沒有長期經營磚廠的打算，等他心目中的藍圖規劃好，就會關閉磚廠。同時，他也會好好利用採土留下的大坑，絕不像前世那樣，磚廠撤離後，只留下幾個大坑。每逢上游來水或下大雨，每年都會發生溺水事故，這些大坑成為了致命的隱患。

“真的，我真的是無意中發現的。爸，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明天拉幾車土過來就能看到。”

李大利的語氣中充滿了真誠和焦急。

“爸，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啊！你看，大狗哥在村裡，鞏伯伯又是支書，咱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不然就晚了。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咱們村可就吃虧了。”

李大利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心。

“行，明天我先去看看。可是，咱們既沒有錢也沒有技術，這可怎麼辦呢？”父親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李大利看到父親答應下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知道，未來可能會面臨很多困難，但他堅信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此時的他，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對未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