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與何人?當然是販與百姓了!

這都不用辯,百姓必然大於君王。不要扯現實,那也不是讀書人該扯的,讀書人只談理想。

所以,販與百姓乃是理所應當,這正是梁邦瑞反駁他們論點的依據,所以楊士子卡殼了。

“此乃謬論!”

一位青衣士子喘了半天,剛直起腰來,迫不及待的道:“替朝廷效力,乃是造福天下,此大道也!而你則公開販賣才學,謀取私利,此小人行徑,豈可混為一談?”

眾人皆點頭,不錯,正是這個理!

梁邦瑞氣定神閒,笑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本公子才疏學淺,既非廟堂高官,亦非儒學大家,僅以微薄之學行力所能及之事,造福鄉里,又有何不可?”

青衣士子說的不過是大與小的問題,梁邦瑞都有些無語,這也配拿出來說?

“可你收費!”

青衣士子不屑的冷笑:“既收費,便是謀私,又與商人何異?此舉也敢稱造福鄉里?虧你說得出口!”

梁邦瑞恍然,原來是推向了階級觀念。

這倒是不好深究,屬於時代的問題,一不小心就會踩坑。所以不能去挺商人,哪怕商人其實也是在造福百姓,但不能拿到檯面上說。

梁邦瑞撇了下嘴,道:“聽你這意思,替朝廷效力的官員,皆不拿俸祿?”

“按勞而獲,有何不可?”

“那本公子便不是按勞而獲了?”

“獲者,取之有道也。官員取之俸祿,乃是理所應當。而你謀取私利,則無道矣,此乃小人行徑,不可取也。”

“啊?你是說官員拿的錢就是來路正,而本公子拿錢就是來路不正?敢問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麼?”

“廢話,你謀取私利,如何敢言正道?”

眾人皆點頭,衝著梁邦瑞指指點點,一臉不屑。

梁邦瑞心道果然如此,這些人所謂的道理是士大夫的道理,就如同商本末,不配談造福民眾一樣,根本不和你聊事物的本質。

這並不出乎意料。

梁邦瑞的論點其實大有問題,就是公私之別,被人抓痛腳是理所當然的。這當然是他故意的,梁邦瑞就是想看看,對方會怎麼抓,眼下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辯論環境。

所謂的公私之別也有很大的辯論餘地,梁邦瑞根本不在乎被人抓,因為在沒有硬性規定的情況下,界限並不明顯。對方和你聊本質,那就將公變為私,反之也簡單,把私變成公就行了。

後路多的是。

“敢問,如何才算是不謀私利?”梁邦瑞輕笑道。

青衣士子自認佔據上風,一副教育人的口吻,洋洋得意的道:“關了你這勞什子三寸堂,投身廟堂,替朝廷辦事,為百姓謀福,此乃大道也。”

此時有士子笑道:“莫不是以兄臺之見,他梁邦瑞這等不學無術之輩,也有資格投身廟堂?”

“哈哈哈!”

眾人大笑不止,臉上皆滿是嘲諷之色。

“很好笑嗎?”梁邦瑞面色嚴肅,看著仍在狂笑的青衣士子,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眾宣稱非為官者便為謀私,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眾人笑聲戛然而止。

“你胡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青衣士子終於開始急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青衣士子頓時語塞,因為話是他自已說的,這可很難圓回來。

主要是梁邦瑞偷換了概念,居廟堂不謀私利,與非廟堂而謀私利,這可是天壤之別。但字面意思卻又一樣,梁邦瑞就要這麼說,就看你如何圓。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難就難在,這裡面涉及到了一個特殊階層,學者大家。

梁邦瑞一句話就將這個階層單拎了出來,你敢頭鐵試試,就真的是不用混了。

“謀取私利並非如此狹隘。”

此時,又一位白衣士子站了出來,道:“何為私利?乃是利在個人。而為官者,為朝廷鞠躬盡瘁,所得不過寥寥數鬥米,此乃大義也。”

他們當然不可能去否定,否定就代表要給梁邦瑞拿三寸堂為國為民說事,這是不能容忍的,不然就是給梁邦瑞漲氣焰,所以此人拿態度來說事。

也算是個不錯的角度。

“你的意思是,獲得少,便是高義。”

“那是自然。”白衣士子傲然一笑,道:“若閣下這三寸堂僅是幫官府處理民間糾紛,所得報酬不過鬥米,那自算不得謀取私利。”

梁邦瑞都樂了:“你們連我這的收費標準都不知道,就跑來我這鬧,口口聲聲說我謀取私利,那本公子是不是可以告你們蓄意構陷啊?”

本來嘛,你說報酬多算謀私,但又不知道他要多少報酬,這不是信口開河麼。

白衣士子一愣,但他反應倒是很快,反問道:“難不成梁兄開這三寸堂乃是行義舉?”

眾人皆笑,這就是逼梁邦瑞了,你若說是,那你就開吧,咱們也樂見其成。若你說不是,那就是謀私,你就別想開這個門!

梁邦瑞依然保持著淡定的微笑,其實心裡還有點小忐忑,因為接下來就是關鍵了。

“官員尚領俸祿,我自亦要有所得。”梁邦瑞看著白衣士子,字正腔圓:“區別只在於官員領的是米,而我領的是銀子,又有何不可?”

否認義舉行為,卻又在報酬型別上重新劃個口子給對方,逃掉報酬本身多少的問題,防止對方死咬,這是辯論中常用的金蟬脫殼之策。

說穿了,辯論就是挖坑與填坑的過程,而像這種非正式的辯論賽,基本就是你一言我一語,如同吵架一樣,其實會更顯本事。

因為節奏會更快,思考時間不足,使得挖坑遠比填坑容易。

可這對梁邦瑞而言,卻是要更難一些,因為他不完全是一個天賦型選手,否則也就不會每場辯論賽都準備那麼多稿子。

若這個年代的辯論皆是如此,那他也需要儘快適應才行。

“銀兩與糧,可是大不相同!”白衣士子道。

“有何不同?”

梁邦瑞心中暗喜,果然上套了,就等著這一趴呢。

白衣士子毫無所覺,得意的道:“糧者,民本也,銀者,俗利也。以糧為俸,此證官員高風亮節,若取利,便如你這小人一般,捨本逐末!”

“好!”

眾人紛紛喝彩,說得漂亮啊,好一個捨本逐末!

就連葛如龍都點頭,這些傢伙不愧經常在茶樓裡打嘴仗,還是有些門道的。

梁伯與冬月則是互視一眼,眼中有著擔憂之色。

他們終於知道少爺開這三寸堂是做什麼的了,可眼下看這局面,少爺這生意怕是很難做得起來,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好一個捨本逐末啊。”

就在這時,梁邦瑞卻是仰天大笑,道:“那你告訴我,為何朝廷徵稅要舍糧求銀!”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鬼差日常生活

文歲

神秘的579局

太極以上

多金王爺竟要入贅

憶蘇州

歌宇的雙向暗戀

槐枯杳

城王妃來自中國

悠悠雨季

簡單學生

萬里長城的葉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