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野獸難訓、人心難測
豹子殺紅了眼，站在高臺之上先是啃食了與皇帝最近的鄭公公，血腥氣瞬間蔓延在整個大廳，皇帝平日裡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這野獸啃食兔子貓狗，如今就近在咫尺的啃食掉了自已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太監。
不禁也嚇得腿腳發軟，身後的下人早就棄了手中盤點倉皇而逃，他只能暗自祈禱，這野獸吃了旁人，飽了肚子，可就不能在吃了自已了。
這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聖上莫慌，奴才自小陪著您長大，您吉人天相，必定無事。”
這人說著，便站在了皇帝身前，直面滿臉鮮血的豹子，將皇帝護在身後。
“奴在此拼死抵擋片刻，皇上乃千金之軀，待禁軍趕來，定能無恙。”
這時皇帝才忽然想起，同自已一同長大的除了鄭曉彤，還有面前的這個潘大海，想到自已之前因為些許小事誤會了他，心中閃過一絲悵然。
正在此時禁軍趕到，豹子剛吃飽饜足，剛要對著潘大海一行人撲過來，便被一劍射傷了眼，潘大海見狀趕緊帶著聖駕後退，隨手撿了地上的果茶盤子，摔碎了挑了一塊鋒利的，顫巍巍的握在手上，指著受傷的豹子，為了聖駕安全做好了隨時拼上一命的覺悟。
豹子吃痛，還未開始攻擊，禁軍首領的第二劍，刺穿了豹子的肺管。
緊接著第三劍，結果了這野獸的性命，直挺挺的倒在了潘大海和皇帝跟前。
皇帝尚在惶恐，潘大海趕緊下跪行禮：
“吾皇威武！智鬥野獸！”
“聖上臨危不亂，勇武無雙！消耗了這豹子體力，才能等禁軍統領到來，三箭刺殺這畜生！”
“吾皇威武！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接將這豹子的死，定性為皇帝的勇猛善戰，禁軍統領這三劍倒像是多餘了。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匹不穿，皇帝聽了很是受用。
垂眸看著下首眾人，尤其看到驚慌失措的尿了褲子的林書遠，面上閃過一絲不喜。
“林首輔還是回去好生料理自家公子，這幾日就不要上朝了。”
“至於姜知府的案子，交由周大人全權處理。”周大人，而不是周次輔。
楊承澤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旁的恩師向他使了眼色，只好領旨謝恩退下了。
寧安王服下一劑湯藥後，悠悠轉醒，看著大廳裡的一片狼藉，知道是靖王安排的，也懶得再演戲，以身體不適為由告退回府。
第二日便傳來姜府的判決：謀逆南越，誅九族。
另外還有一條聖旨：林首輔為大夏辛勞多年，賞休沐三月。
寧安王辦差事有功，賞良田地契若干，黃金千兩。
來宣旨的正是潘大海。
寧安王府裡，蕭梓暘正在和靖王坐在廳內講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但是慕容明珠的某些事情，都被她省略掉了。
某些提起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事情；某些午夜夢迴每每想起，無法入眠的片段。
還有他發現的慕容明珠身上的某些秘密：比方說她為何一夜衰老十歲不止。
儘管有人皮面具遮擋，但是她現在這副老態龍鍾的姿態，騙不了他。
靖王聽罷激動的滿眼精光：“這麼說來，我這侄女不光武藝了得，還精通岐黃之術？”
蕭梓暘眉頭挑了挑，語氣裡多了些無奈：“若是皇叔想要如此理解，倒也...沒什麼不妥。”
想到她在姜府房頂那喊打喊殺的模樣，嗯...確實是武藝了得，就是腦子不太好，偷聽的幾句話就能將她激成這樣。
世家大族的女子均是十八般水晶玲瓏心，九曲迴腸的腦子，這慕容府的嫡長孫女，如此看來倒多了些單純可愛。
想到這，蕭梓暘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就是自從回了京城，尤其是去了一趟宮裡，這女子怎的突然不愛理睬本王了。
想到這，蕭梓暘的神情又突然黯淡了下來。
慕容明珠在房內將自已簡單收拾了一下，不至於見靖王顯得太狼狽，饒是如此，依舊嚇了對面的靖王一大跳。
“乖乖天老爺！”靖王在慕容明珠行禮之後快速起身扶起她，一面端詳一面驚歎道：
“只是短短數月不見，珠兒怎的變得如此？”
之前離京的時候只一張面具就可以遮擋醜態，如今這...脖頸，手臂，盡是黑瘡，且比那時候還要嚴重，好似輕輕一碰就要流膿落下血痂。
周身縈繞的武者氣質薄淡鮮少，倒是平添了幾分虛弱和死氣來，微微佝僂的腰身和手背上的老人斑，好似面前站著的是耄耋老人。
開口講話的聲音，變得沉悶渾厚，略帶沙啞，步伐輕浮無力，只是行禮這一動作，竟然顫顫巍巍的。
慕容明珠對靖王的這反應毫不意外，以真面目示人的她一路走來已經察覺到了府內小廝看到自已驚恐的眼神還有躲閃不及的嫌惡。
抬頭看著與祖父稱兄道弟又救過自已一命的靖王，想到路上的種種，心緒波動，頗有些激動。
本以為婉娘轉醒，姜虎證詞確鑿能治了林書遠一家的，誰曾想如今這結果，問題沒有解決，自已的自身屬性也沒辦法恢復。
雖然臉上戴了面具，但是這副老態虛弱的樣子，只要是見過自已的人都會意識到自已遭遇了什麼過命的危機。
俯身行禮後，緩聲道來：“多謝大伯關切，珠兒無事，只是之前不慎中了毒，近幾日毒發，運轉內力療傷後雖保住了性命但是容貌大變，想來還需細細調理。”
靖王聽得這話半信半疑，但還是關切急了，“身邊可有技術高明的醫女？”
“侄女不才，此次途中不光順利的尋得舍弟，還幸運的尋得醫者白家的後人。”
靖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和驚訝，但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站起身驚歎道：“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機緣！”
白家可是醫道巔峰的存在，當年太醫院全靠白立恆一人撐著，多方勢力討好拉攏，可惜不慎捲入了那件事情。
想到這裡，靖王的眸色深了幾分，他的後人，若是能夠收攏到自已麾下，那還何愁大事不成！
慕容明珠並未注意到靖王的神色變化，自顧自的喊來慕容明軒，“軒兒，快來謝過靖王伯伯。”
慕容明軒乖巧見禮。
靖王看著慕容明軒這張臉，竟然一時間恍惚了：“這...這就是你的弟弟，鎮國公慕容陌的嫡親孫慕容明軒？”
慕容明珠只當是靖王第一次見到慕容明軒有些長者見小輩的激動，神色輕鬆道：“是啊。”
“這正是舍弟慕容明軒，只是一直在外遊歷，不曾久居京城，王爺沒見過也是正常的。”
靖王看著眼前的粉面少年，腦海裡不自覺的將另一人的面型輪廓相比對，逐漸的二人竟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就好似，這二人從一開始，便是同一個人。
太子！
前朝太子！
當年帶著太子妃與鎮國公一同站在一線抗擊北蠻的，如今當朝皇帝的大兄長蕭梓晟！
這二人怎的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