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記憶中的最初
這一刻，眾人驚恐發現，天地間萬物似乎停止運轉，死寂的可怕。
他們彼此間的呼吸聲，於此刻都顯得格外刺耳。
環顧四周，風停了，樹葉不再沙沙作響。
高空中的飛禽定格，地面的野獸不再動彈。
甚至，他們發現，自已的身軀失去控制，無法控制。
最令徐老怪等人驚恐的是，對面的燕雲墨等人，似乎未曾受到這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影響。
下一刻，所有人渾身顫慄，瑟瑟發抖。
因為他們發現，天地萬物，正在褪色，失去他們原本的色彩。
甚至他們能清晰感受到，道……消失了，法……亦消失了。
無色領域所過之地，無道無法，化作絕靈之地。
咕嚕！
遠方，一道輕微腳步聲傳來。
所有人側目望去，便驚恐發現，無色領域的世界中，竟然出現一道身影，不受無色領域影響。
來者面若謫仙，氣質脫塵，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自然而然散發。
黑衣白髮，負手而臨。
於其身後，緊緊跟隨著一道魁梧漢子身影。
僅僅瞬息間，那原本遠在天際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上空。
顧青風眸光淡淡，俯瞰眾人，意念間，便可回溯時光，知曉真相。
在燕雲墨等人不可置信的恐懼目光中，顧青夜僅僅踏出一步，虛空便泛起陣陣漣漪，蕩向徐老怪等人。
漣漪所過之處，無論是誰，皆化作星光，消失在世間。
這種殺人手段，驚世駭俗，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咕嚕！
燕雲墨撲通一聲跪地，其實他不想跪的，但雙腿不說話。
其他赤峰宗修士見狀，早已恐懼的不行，紛紛跪地。
事已至此，燕雲墨明白，眼前的神秘強者，似乎對赤峰宗並無惡意。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不過……”
就在燕雲墨想要追根問底之際，顧青夜緩步向赤峰宗走去，去往赤峰宗深處。
其聲音淡漠，不帶絲毫情感。
“來小院，見吾。”
燕雲墨愣住，眼睜睜目送黑衣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卻一直保持拱手躬身姿勢不動。
直到其身側的大長老小心翼翼戳了戳燕雲墨腰子，他才回過神。
此刻，燕雲墨渾身顫慄，嘴角不停抖動。
眾人以為燕雲墨在恐懼，在害怕，都有些心疼這位宗主。
燕雲墨並不在意他們心疼的目光，一把抓住大長老手臂，聲音顫抖詢問。
“這位前輩說什麼？”
大長老只得重複一遍，道。
“前輩讓您前往小院……對了，什麼小院？我赤峰宗，何來的小院？”
大長老疑惑詢問。
燕雲墨沉默，突然，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是失心瘋一般。
當天地恢復色彩，燕雲墨猶如少年一般，意氣風發，狂笑向赤峰宗深處而去。
他在笑，笑得眼角禽淚。
眾人沉默看著自家宗主瘋瘋癲癲離去模樣，不免有些擔憂。
“宗主好像瘋了……！”
“若是宗主得罪那位前輩，一百個赤峰宗都不夠殺啊。”
“罷了罷了，大不了一死，怕個求，回去光明正大供奉邪帝大人。”
“額……可赤峰宗是真的沒有邪帝大人的畫像雕像啊。”
“不知道供奉名字？蠢貨，走了走了。”
然此刻，燕雲墨來到赤峰宗後山禁地，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山坡不遠處，目光復雜看向前方的黑衣身影，喃喃低語。
“歷代宗主祖訓，此地為禁地，因為它曾是邪帝大人的道場……！”
“千萬載過去，天地間，只有歷代宗主知曉，口口相傳。”
在那裡，有一個小院子，院子很古老，但似乎經常有人打理，修繕，所以並未倒塌。
院中有一口水井，有一個涼亭，還有以石頭堆砌而成的魚塘。
在靠近圍牆處，葡萄藤爬滿木架，以及庭院中的一株紅楓樹。
在門口處，立有古碑，古碑縈繞著古老歲月氣息，於古碑之上，赫然刻有兩句詩詞。
“獨倚長劍凌清秋，自詡人間第一流。”
顧青風緩步來到古碑前，伸手輕輕觸控這些古字，眼中閃過淡淡緬懷之意。
“大人，這是？”
顧青風輕笑一聲，收回手掌，緩緩推開塵封已久的木門，淡淡道。
“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留下的狂妄之言罷了。”
罪魁急忙附和，恭敬道。
“這並非狂妄之言，大人早已做到。”
顧青風搖了搖頭，踏入乾淨整潔的小院，輕聲道。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往事一幕幕，宛若昨日。
赤峰宗屬於顧青風的白月光，修行的白月光之地。
在這裡，雖有修行的爭鋒，亦有爾虞我詐。
但同樣，顧青風結識了不少摯友，有了志同道合的同伴……。
可惜，他們追隨自已，於那一戰中隕落。
如今，物是人非，故人逝去，只剩下他一人。
而這一切的元兇，便是神庭，不允許任何變數出現，霸道倨傲的神庭。
“神庭……”
顧青風輕語一句，一股恐怖煞氣，一閃而過。
那一刻，諸天所有生靈，盡皆驚顫不已。
院外的燕雲墨更是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驚顫不安。
片刻後，顧青風收斂氣息，他目光靜靜看著前方的紅楓樹，知曉如今並非對神庭出手的時機。
他已非曾經那個一怒殺盡億萬天兵的顧青風。
“如今的我，哪怕天地難葬，可面對神庭三十六重天那幾位，還有天外天中的先天生靈，混沌神魔，依舊奈何不得他們。”
顧青風內心喃喃，他非不願復仇，只是時機未到。
他踏出那一步，卻並未走到終點。
“真正對弈，才開始，神庭……無論是誰，諸天萬世敵，這一次，終將葬於吾手。”
收回複雜思緒，顧青風幽邃目光看向院外的跪地顫抖不安的燕雲墨。
“進來。”
霎時，燕雲墨感覺渾身一輕，急忙起身，恭恭敬敬進入小院，躬身站在涼亭之外。
片刻後，燕雲墨再次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開口。
“前輩可是邪帝大人？”
微風略過，紅楓葉沙沙作響，顧青風白髮隨風而動，遮住眉宇。
“你如何確定，吾是你欲尋之人？”
聽見顧青風的話，燕雲墨此刻篤定，顧青風便是赤峰宗等待千萬載的人。
他身子或因激動，不停顫抖，眼眶紅潤，低沉嘶啞聲音傳來。
“千萬載以來，赤峰宗遭受天下修士仇視，他們假借替天行道之名，不停蠶食我赤峰宗。”
“曾經的聯盟，附屬勢力，阿諛奉承者，受過赤峰宗恩惠者，一夜之間，皆是敵人。”
“千萬載，除了神庭的那位大人，再無人替赤峰宗出頭……我想，能知曉小院，願意為赤峰宗出手者，只有邪帝大人。”
顧青風收回目光，沉默片刻，聲音平靜道。
“吾知你想法，但如今時機未至。”
“這是吾欠爾等的，但需要再等等，吾之身份，亦不得洩露，你……能否做到？”
赤峰宗對於顧青風而言，意義非凡，他不願破壞自已回憶中赤峰宗最初模樣。
燕雲墨身軀一顫，急忙說道。
“大人，您不欠赤峰宗，是赤峰宗欠您，傳聞您被神庭鎮壓於天地間最可怕的生命禁區中，我等卻毫無辦法……”
顧青風揮手，打斷燕雲墨，面色淡然，輕聲道。
“吾自有打算，不必多言。”
“退下吧，吾會在此地待一段歲月，不要讓人來打擾吾。”
聞言，燕雲墨再次恭敬一拜，道。
“遵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