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無骨的手隔著有些粗糙的布料揉捏在穴位上,帶來一股股刺激的酥麻感。

宋彧的腦袋一片空白,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希望時間能駐留在這一刻。

他飽讀詩書,卻沒有哪位詩人名家教他如何用言語形容現下的感覺。

“今天有感覺?”陸笑兮敏銳的察覺到他和平常不一樣。

宋彧這才驚醒回過神來。

“夠了,足夠了。”他抓過陸笑兮按在他腿上的手,“你今日身子不適,不必再按了。”

陸笑兮抽回手,按壓在自已的小腹下方:“我其實還好,就是肚子不舒服。”

“可是吃壞了什麼東西?”宋彧問。

“不是……”陸笑兮低下頭,聲音小下去,“是月事,所以這幾天精神才不太好。”

“月事不舒服也應當注意。”宋彧把她接到床上來,“你先躺會兒,我去給你泡紅糖水。”

他記得從前母親身體不適的時候,也有下人給她端紅糖水來。

“不必了。跟府裡的下人說一聲就行了。你親自去,他們要笑你的。”陸笑兮抓住他的袖口。

彷彿男人和女人的月事扯上關係,都是不乾淨的。

陸笑兮雖不甘,也沒法改變別人的想法。

“無妨,我去去就來。”宋彧不在乎這些,很快給她端回了紅糖水。

扶著陸笑兮喝下去後,他躺到她身邊,大手貼在她疼痛之處,緩緩的揉搓。

陸笑兮感覺癢嗖嗖的,笑著推開他:“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不習慣麼?”宋彧收回手,“剛才泡紅糖水時,廚房的嬤嬤同我講的。”

“放在上面就好了。”陸笑兮抓過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舒服的眯起了眼。

今天宋彧的掌心很熱,帶給她一股股的暖流,絞痛感頓時好了不少。

她沒過多久就淺淺地睡去,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一個人呈大字型睡在大床中央,宋彧已經起身,坐在床頭正看些什麼。

“醒了?感覺怎麼樣?”

她一動彈,宋彧就發現了。

“好多了。”美美的睡上一覺,肚子已經不疼了。

宋彧這才放心:“桌上有晚飯,剛剛熱好,現在可以用。”

陸笑兮慢吞吞的起床披上衣裳:“在看什麼呢?”

“錢夫人送來的歷年的公開招選文書。”宋彧目不轉睛道,“我已看了近兩年的,競爭壓力不大,就是沈家對我們有些威脅。”

“你看得懂?”陸笑兮微微驚訝。

連她都是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好幾年才弄明白的。

宋彧抿唇一笑:“剛開始看是有些複雜,多看幾眼就清楚了。”

陸笑兮起床坐到桌邊,看到桌上都是她喜歡的飯菜,美滋滋的用了起來。

“沈家是哪家,是錢夫人說的江北織造局主管官吏的親戚那家嗎?”她邊吃邊問。

“應該是。”宋彧道,“只有他們家和我們家能提供給宮裡的高檔的錦布。畫素錦、菱錦、雲錦、蜀錦這些。但有一點我一直沒有想通。”

“什麼沒想通?”陸笑兮問。

“這兩年來我們陸家輸就輸在了價格上。”宋彧把文書翻閱給陸笑兮看,“比如一匹‘蜀錦’的價格,我們是兩千七百兩,他們是兩千五百兩。”

“這也就罷了,稍微廉價一些的布匹,比如織錦緞,我們的價格是四十五兩,他們的價格偏生是四十四兩五十錢。”

“難道我們再拿不出更低的價格來了麼?”

“你知道為什麼嗎?”陸笑兮神秘的眨眨眼,“在投招選文書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彼此的出價的,只能盲出,賭自已比對面更低。”

“出高了,可能被別家比下去。而出太低了,自已又沒有利潤可收。這當中可以說是有千層博弈。”

宋彧頷首:“這樣江北織造局就可以坐收漁利?”

“不錯。”陸笑兮道,“除此以外,因為江北織造局的官吏和沈家是親戚,他完全可以把我們的價格偷偷透露給沈家,沈家只需要在我們的出價基礎上稍微減一點點,就能拿出比我們更優惠的價格。”

“這樣江北織造局就能順理成章的全部從沈家進貨。”

“即便我們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刻再投文書,他們依舊可以借用親戚之便再度改價。”

“原來如此。”宋彧聽到這一層就全部都懂了,“那你這次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陸笑兮想了想:“價格仗還是要打的,我在想除了文書上的價格以外,還有什麼其他能減價的途徑。”

“參與最終結果投票的有多少人?都是什麼身份?”宋彧問她。

“一般是五人。”陸笑兮道,“有江北織造局的人,也有內務府的人,還有……”

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來:“你是說,要從這五個人身上下功夫?”

“對。”宋彧點頭,“江北織造局的人可以從親戚處吃回扣,但對於內務府的人來說,你和沈家是公平競爭的。”

“甚至來說,你可以比起沈家更有優勢,你可以把原本吃回扣的錢,拿來做更多的事。”

“我懂了!”陸笑兮恍然大悟,“我還可以利用內務府的人跟江北織造局施壓,只要爭取到五人裡的三個人,就算成功!”

她笑眯眯的轉向宋彧:“夫君,你想得太周到了!”

“經商方面,我懂得不多,主要還是靠你。”宋彧替她夾了兩筷子菜,“先別聊了,趁熱多吃點。”

……

這幾日的時間,陸笑兮一直和錢夫人一起研究歷年來沈家參與招選的策略,把他們能玩的花樣全部摸了一遍,也把所有的流程走了一道。

招選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公開招選,第二步各商家報價,第三步公開投票宣佈結果。

每一步之間都隔了不短的時間。

時間很快到了公開招選這日,陸笑兮一行四人跟著錢夫人一道去往會場。

幾人一進場,就引起了會場其他人的注意力。

“喲,這不是錢家婆娘麼。不在店裡接客,怎麼有空來見我們這些老熟人啊?”有個大腹便便,還有些禿頂的男人走過來,上來就開錢夫人的汙穢玩笑。

“閉嘴,姓沈的!”錢夫人也不是個怕事的主,開口就罵,“衝撞了我們陸家的娘子,你十條狗命都賠不起!”

原來這就是沈家人。

“陸家娘子?”

“陸家人也來了?”

“對對,我是聽說陸家把獨女嫁了個殘廢!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你看她旁邊那個是不是?”

眾人一聽到陸家本家的人來了,都往這邊看過來,陸笑兮也絲毫不懼,任由他們打量。

“喲,原來是陸家的千金到了。”沈家人露出一瞬間的驚訝,又收了回去,“陸家這次出動這麼多人馬,看來這次招選是勢在必得啊。”

“廢話!”錢夫人罵,“這次就叫你看看我們陸家的厲害!”

沈家人哈哈一笑:“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咯,要是千金小姐到了還沒拿下,陸家可就丟人了。”

錢夫人還要再罵,被陸笑兮喚了回來:“好了,不必逞一時口舌之快。再跟我們講講招選的流程。”

“是。”錢夫人立刻收斂起脾氣,跟陸笑兮介紹起來。

原來他們今日來的地方是江北織造局的後院。

後院有一片巨大的空地,現在擺滿了椅子和茶几,空地前搭建起一塊類似戲臺的臨時展臺。

“一會兒江北織造局的人會在臺上講這次招選的要求,要是有符合條件的商家就舉手加入,等到十日之後的報價……”

錢夫人在前邊絮絮叨叨的講個不停,身後呂小布突然暴呵一聲:“你這賊子,想做什麼!”

眾人立馬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名高大的男子,再看一眼,居然正是老熟人祁子平!

他穿著一身翰林院的衣衫,氣質高傲的衝眾人一笑。

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京城翰林院當值嗎?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

“是你?”陸笑兮冷目。

宋彧更是皺緊了眉。

他從前就不待見祁子平做的那些事,自從聽了陸笑兮前些天對他的坦白,更是對祁子平厭之入骨。

上輩子娶到陸笑兮居然不知道珍惜,還欺負她,糟踐她的感情,簡直罪無可恕!

呂小布在一旁告狀:“夫人,這人剛才伸手想摸你的頭髮!被我呵斥住了才沒摸到!”

陸笑兮衝他點點頭:“你做得很好。”

祁子平卻笑意更甚,開口就道:“摸摸頭髮怎麼了,以前又不是沒摸過。”

他說的“以前”,指的自然是上輩子。

說出來,自然是為了挑撥宋彧和陸笑兮的感情,還讓他們二人在其他人面前出醜。

可惜了,其他人對陸笑兮忠心耿耿,不聽信流言。

宋彧更是根本不在意他這副說辭。

“有話直說吧,祁子平。”陸笑兮鎮定下來,但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直說的。”祁子平道,“只是想在招選結束以後,邀請你這位舊人去酒樓坐一坐,吃頓便飯,不知舊人意下如何啊?”

“你覺得有可能?”陸笑兮嗤之以鼻。

“現在或許沒可能,但說不定後面有轉機呢。”祁子平滿不在意。

他突然上前一步,垂頭看著面前的陸笑兮:“本以為這是一場無趣的旅途,碰到了笑兮你,一下子就精彩多了。”

“我恰好同你相反。”陸笑兮面無表情道,“本是一場精彩的旅途,碰到了你,糟心壞了。”

祁子平也沒再跟她爭辯,對眾人拱了拱手,搖扇離去。

說話間,招選就開始了,眾人徐徐入座。

座位的第一排,給各家商戶的掌櫃坐的,陸家的座位在中間,本來是錢夫人坐的,陸笑兮來了就讓給陸笑兮。

她身旁一邊是剛才打過照面的禿頭錢家人,一邊是另一家偏小的商戶喬家人。

而臺上擺上了五張椅子,正中間坐的是江北織造局的主管官吏,身旁坐了一名太監打扮的人,應該是內務府的官員。

而這人身邊的空位……竟然被祁子平給坐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五把椅子上的人,就是決定招選生死的五個投票人!

竟然有祁子平!本來五個人裡就已經有一個人肯定不站他們這邊,現在又來了個祁子平。

等於說陸笑兮想拿下招選,剩下的三個人必須全部投她。

何其困難!

“夫人。”錢夫人坐在後邊提醒陸笑兮,“一會兒江北織造局的人會講解要求,完了以後可以滿足要求的商戶就舉牌,確定參加招選。”

陸笑兮看了看手邊的木牌,衝錢夫人點點頭:“明白了。”

很快就有人上臺來宣讀了要求,今年的要求比去年還要更高一些,光是布料的種類,就高達三十多種。

別說是達到數量要求,就是把這三十多種布料全部找來一匹,現場就沒幾個人能做到。

“請滿足要求的商戶舉牌!”江北織造局的人道。

陸笑兮第一時間舉了牌。

陸家當然沒問題,早有預謀的錢家也是,剩下的小商戶裡面陸陸續續又舉了幾個,但應該只是參與玩一玩。

畢竟和官府、皇家做生意,沒大點規格還真做不上。

看到陸笑兮舉牌,臺上的祁子平高調的衝她做了個口型:“吃個便飯。”

陸笑兮選擇無視。

今日結束以後,舉牌的各家各有十天的時間準備報價,十天後將報價送到織造局來,再三天後正式投票。

也就是說,陸笑兮一行有大概十三天的時間,來解決祁子平,和其他人的問題。

……

“怎麼樣?”招選結束後,祁子平又“適時”的出現在幾人面前,“笑兮,剛才想請你吃個便飯,你拒絕了,現在可還有轉機?”

“祁子平。”陸笑兮盯著他,“第一,不許再喊我的名字。第二,事情永遠不可能有轉機。”

祁子平淺笑著搖搖頭:“事實上這次招選是你中,還是錢家人中,對我祁子平完全沒有影響。你若肯答應陪我敘敘舊,我便投你一票,若你不答應……我可能就沒那麼好心了。”

“只是吃餐飯而已,陸笑兮,這個要求不算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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