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商鋪?”宋彧奇道,“這布料上又沒有標記,你如何分辨的出來?”

在宋彧這種外行人眼裡,布料和布料就只有顏色和手感的差別。

“這種布料是草原那邊特有的素軟緞,穿上去透氣吸汗,特別適合做給需要天天操練的將士們。”陸笑兮解釋,“這種布料價格並不貴,但是一路從草原運到京城花費的人力物力太大,利潤太少,我們做過那一批就沒再做過了。其他家更做不起。”

宋彧嗯了一聲:“那有沒有可能從你們陸家的走貨情況找到下一批私兵?”

陸笑兮搖頭道:“還不行,從買布到織造到分發的流程很長,我們只負責把布料提供給江北織造局,後續衣服的織造和分發,跟我們沒有關係。”

“也就是說,我們想知道這批衣服還發往了哪些地方,還是得找到江北織造局。”宋彧下結論。

“沒錯。”

可這本來就是江北織造局的秘密,怎麼可能任由他們去查?

“此事不能耽誤,要及時稟告給皇上。”宋彧思忖道,“我今日就連夜進京。”

“你一個人?”陸笑兮頓時發現他話裡的漏洞,“那我呢?”

宋彧移開目光,聲音低低的:“……蘇太醫的結果你也看到了,現在京城危險,待在嘉山反而更安全。”

換言之,現在嘉山是他們的地盤,又有豹虎軍把守,太后的手想伸進來還沒那麼容易。

“我危險,你就不危險了?”陸笑兮可不愛聽這些話,“昨天還看我洗澡,今天就想把我丟了一個人跑路,始亂終棄!”

“我沒看……”宋彧瞥了一眼門外,還好沒人。

他說的雖是實情,但說出來自已都不信:“總而言之,一個人危險總好過兩個人危險。”

“宋彧,兩個人遇到什麼事還能互相幫襯,總比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好。”陸笑兮認真地看著他,“再說,兩輩子了的感情了,難道你覺得失去你,我還會獨活嗎?”

宋彧沒有立刻接話,他知道,她不會,他更不會。

“好,那我們一道。”

計劃通,陸笑兮笑眯了眼,趁熱打鐵:“還有哦,現在既然這麼危險,你又有兵權在身,不如我們帶點武力高強的護衛在身邊,更多一重保障。”

“言之有理。”宋彧採納了她的提議,“不過護衛帶一兩人即可,多了容易引人注意。”

“好,我們就挑你軍營裡武力最強的將士!”陸笑兮期待的搓搓手。

……一刻鐘後。

陸笑兮和小呂將軍說說笑笑,推著面無表情的宋彧從校場裡走出來。

誰能告訴宋彧,為什麼全軍營公認武力最強的將士剛好就是這個人啊!

小呂將軍全名叫呂小布,年紀輕輕就力大無比,能耳聽八方,射箭還能百步穿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當他們詢問將士們誰是最強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指了呂小布。

呂小布被選中自已也覺得榮幸壞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跟其他將領佈置好這段時間的訓練,三人回到嘉山縣城,簡單收拾了東西,帶了日常用品,抓了宋彧這陣子要服的藥。

又委託王主簿和李師爺管理好縣衙,接著連夜趕往京城。

……

馬車行了一下午加一整夜回到京城,阿彌和呂小布在宋府歇息,宋彧和陸笑兮在馬車上睡過了,一大早就進宮面聖。

聽他們把調查的結果彙報上來,皇上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

“你們要朕信任宋民華,朕可以做到。”皇上道,“但光憑一件衣服,要給江北織造局定罪,未免太過勉強。”

陸笑兮行禮道:“皇上,不是定罪,但民女可用身家性命起誓,豹虎軍現在所穿的衣服都是出自江北織造局,請皇上派人徹查。”

皇上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輕笑了一聲,笑容裡帶有些許苦澀。

“如果徹查有用,朕還要你們做什麼?”

宋彧心下一沉:“皇上的意思是……接下來也要我們來暗中調查?”

皇上抬手敲了敲自已的腦袋:“你是個聰明人,宋彧,該明白朕的想法。”

宋彧垂頭沒有接話,陸笑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皇上的想法,什麼想法?

“下去吧。”皇上擺擺手,自已疲憊的坐回書桌後。

……

出來以後,兩人也靜默無語,最後還是陸笑兮忍不住問宋彧。

“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管了,當甩手掌櫃了?”

宋彧衝她無聲的搖了搖頭,示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兩人出宮走了好一陣才對她道:“依我之見,皇上應該已經知道自已要不久於人世了。”

“什麼?!”

“他原本有很長的時間跟太后去鬥,但現在顧不過來了。”宋彧低聲解釋,“江北織造局的事情可能只能靠我們自已了。”

他們別無選擇。

從十幾年前宋彧無意中被太后下毒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註定只能站在太后的對立面了。

……

兩人沒有立刻回宋府,而是去了蘇太醫的徒弟,也就是楊太醫的府邸。

現在宋彧的腿時而有知覺,時而沒有,他們擔心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期,所以冒著風險也要來見楊太醫。

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兩人確定附近無人注意,才悄悄的敲開了楊府的門。

“兩位快些進來。”楊太醫見是他們,立刻把他們迎進來,“師父臨走前都跟我講了,宋知縣的病現在就由我來接手。”

“多謝太醫!”宋彧拱手致謝。

楊太醫的年紀比蘇太醫小得多,但行醫也很老練。

他又給宋彧的腿施了一次針:“試試看能不能動?”

宋彧嘗試了幾次,最後還是搖頭。

“沒事,現在已經恢復得不錯了,以後按時按師父的方子吃藥,每晚都要嘗試下能不能動……”楊太醫給他們詳細說了要注意的地方,“日後還是儘量每個月來看一次,我會根據宋知縣的恢復情況調整藥量。”

“謝過楊太醫!”陸笑兮由衷的感謝,“太醫每個月這個時間休沐在家麼?”

“非也。”楊太醫道,“我是每個月的六、十二、十八……這般休沐,今日只是臨時有事,所以沒有出門。”

他說著對陸笑兮笑笑:“今日是太醫院藥草供給的招選之日,我會代表太醫院去挑選合適的藥材,說起來陸家也在呢,可能會見到陸夫人的父親。”

“兩位休息一會兒,我就先走一步。”楊太醫含笑頷首,離開了府上。

陸笑兮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計:“我想到江北織造局的事,我們應該怎麼辦了。”

……

江北織造局不在京城,而是位於京城以北的靖城,距離京城大約兩三天的馬車車程。

當天下午,陸笑兮、宋彧、阿彌和呂小布四人共乘一輛馬車北上。

路上陸笑兮的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靠在宋彧的肩上睡睡醒醒。

好在是到了以後,立刻有人陸家人接應。

因為江北織造局的存在,靖城的布料、繡藝特別出名,當地做這一行的也比較多,當然也少不了陸家的生意。

陸家在靖城的總掌櫃是一名姓錢的婦人,她是陸笑兮父親的一個遠房表親,最開始是做小店鋪的店主,因為能力出眾,一步步做到了總掌櫃的位置。

因為感謝陸笑兮父親的知遇之恩,她對陸家十分忠誠。

“數年不見,陸娘子都長這麼大了……哎呀,現在應該改口叫陸夫人了。”錢夫人聽說陸笑兮要來,一大早就親自到城門口迎接。

她看到宋彧也恭敬的行了個禮:“這位就是姑爺吧。快快請到府上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那些先不急。”陸笑兮看上去很疲憊,卻也沒有著急入住,“錢夫人,我想問你幾個關於江北織造局的事情。”

“您但問無妨。”錢夫人道。

陸笑兮壓低聲音:“今年江北織造局的‘公開招選’開始了麼?”

“招選?”錢夫人微訝,“上半年的應該結束了,下半年……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過幾日就開始。”

“太好了,趕上了。”陸笑兮道。

所謂“招選”,就是江北織造局面向各家商戶徵召原材料一事。

江北織造局每年要給皇宮、軍隊提供大量的衣物鞋靴,原材料哪裡來?自已手工織布根本來不及,就要向各家商戶購買布匹。

如此大批次的購貨,又是出手闊綽的皇家,各家商戶都想做江北織造局的生意。

但江北織造局選擇哪家商戶,就要靠“公開招選”來決定。

各家想要參加的商戶會把自家的布料帶去會場供江北織造局挑選,織造局的人會透過貨品的質量、價格、供貨能力來挑選合適的合作伙伴。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只要能透過今年的公開招選,陸笑兮和宋彧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和江北織造局打交道,說不定就能查出貨品供送的方向,繼而找到太后養的私兵。

“您的意思是,今年要參加江北織造局的公開招選?”錢夫人露出為難的神情,“恕妾身無能,我們陸家已經好幾年沒有拿到過織造局的生意了。”

“為何?”陸笑兮問。

錢夫人解釋道:“前年的時候織造局換了主管官吏,所選的布料都是他親戚家的貨,我們的布料即使再物美價廉,也從未被選中過。”

“招選不是需要最終投票嗎?”陸笑兮皺眉,“要織造局和各部的代表投票,才能確定最後選中誰家的布料,他一個人說的未必算數。”

錢夫人搖搖頭:“投不過的,和自已利益不相干,又有幾個人願意為了公事得罪自已的頂頭上司呢?”

“無妨。”陸笑兮卻道,“今年我們參加,我正是為了此事來的。是死是活,去試試便知。”

“是,妾身這就去準備。”錢夫人正色道。

錢夫人離開後,陸笑兮也沒有閒著,差人找來往年的資料,一點一點細細的翻看。

呂小布從外邊衝進來,興沖沖的跑到阿彌身邊:“阿彌哥,你快去看咱們的房間,可氣派和豪華了,比咱們縣衙的還好呢!”

“嘿,你這臭小子!”阿彌立刻跳起來打他,“叫你亂說話,叫你亂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啊,阿彌哥為啥打我?”呂小布邊跑邊委屈起來。

實話就更不能說了!阿彌欲哭無淚。

這裡只是陸家的一個分支,住處都比縣衙氣派豪華,那夫人在京城的本部,豈不是更不能比?

那不是說明夫人嫁給公子受了委屈?

他太瞭解公子了,聽到這些話肯定會有想法,覺得虧待了夫人的。

只見宋彧垂下眼眸,對陸笑兮道:“不如先回房間歇息?總是還有幾天,這些資料慢慢看就是。”

“也好。”陸笑兮放下手中的活計。

一行四人來到住處,呂小布迫不及待的跳進房中體驗,阿彌也識趣的回去,只剩下宋彧和陸笑兮兩人。

推門而入,兩人都微微一驚。

闊氣寬敞的房間裡,擺著嶄新的傢俱和床品,裝飾全部都是紅色系。

這錢夫人可能看他們是新婚,差人把房間裝扮得跟新婚的婚房一般,床上鋪有一張巨大的正紅色雙人錦被,連紅燭都點了好幾根!

“你先上床吧。”“你先上床吧。”

兩人異口同聲。

“還是你先吧。”陸笑兮搶在前面笑笑,“這兩天在趕路,都沒時間好好按按腿,今日正好有機會。”

宋彧卻蹙眉:“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先休息,我去找郎中來給你看看。”

“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已清楚。”陸笑兮耍賴似的把宋彧推到床上,“快點躺好。在外面我聽你的,回來你就要聽我的。”

宋彧拗不過她,又看她精神還好,便也照做了。

看著陸笑兮把手壓在他的腿上,酥酥麻麻的感覺湧上來,他淺淺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第一次,在陸笑兮幫他按壓腿部的時候恢復知覺。

上一次是上藥,只是簡單的塗抹,他尚且難以自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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