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還在控制自已,陸笑兮就已經稀裡糊塗的滑落,整個人栽在他的腿上了。

她枕著宋彧的腿,自顧自的換了個舒服的躺姿,然後環抱住他的腰,腦袋埋進他的懷中。

動作之嫻熟,像是這麼做過千千萬萬遍。

宋彧不知道的是,上輩子的時候,他在批閱奏摺,陸笑兮就時常這樣躺在他的懷裡。

一醒一睡,互不干擾。

他吹熄了案几上的蠟燭,靜靜的坐在黑暗中等,以免光亮擾到陸笑兮睡眠。

他的手輕輕撥弄著陸笑兮的青絲,第一次這麼遺憾他的雙腿沒有知覺。

……

沒過多久,門前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阿彌猛地推門而入:“抓到了,公子,抓到人了!”

宋彧還沒來得及反應,陸笑兮咻的一下從宋彧腿上坐起來:“什麼抓到了,抓到誰了?!”

阿彌倒吸一口涼氣,轉過身去:“小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宋彧忍住當場放阿彌回家種田的衝動,耐著性子道:“講重點。”

“是,是。”阿彌還背對著他們,“果然不出您所料,今夜有人偷偷潛伏到莫知縣的住處,想要偷裡面的金銀玉器!”

“帶路。”宋彧坐回輪椅上。

他想讓陸笑兮在屋子裡繼續休息,被她亢奮的拒絕了。

三人繞到白天來過的那間裝潢華麗的房子門前,就見幾個衙役死死的將一人制服抵在牆上。

正是李師爺。

四周散落著些許從他懷裡掉出來的首飾,看來是剛剛行竊完畢,被捉了個正著。

“知縣大人。”衙役們衝宋彧行禮。

他們被要求偷偷潛在這所住處附近,看到可疑人士也不阻攔,只等這人偷完東西,再上前制服。

這樣人贓物證具在,不怕他不認罪。

聽到宋彧來了,李師爺立馬開始求饒。

“知縣大人,下官是一時糊塗啊!”他哭道,“下官養了家裡五口人,還有有病重的老母親,實在是入不敷出啊。”

“可以理解。”宋彧認真的點點頭,“把人先關押下去,清點偷盜贓物的價值,按規定判罰。”

“得令!”阿彌指揮著衙役,把李師爺帶了下去。

“知縣大人網開一面啊,知縣大人!”李師爺還在嚷嚷,但沒有人搭理他。

“清點贓物的價值就交給我吧。”陸笑兮上前撥弄了一番,“嗯……價值不高,就值幾十兩銀子。算他走運了。”

偷盜幾十兩銀子未遂,可能就關押三天。若這是真金白銀,那判罰的時間可就長了。

“話說夫君,你怎麼知道今晚會有人來盜竊?”她問宋彧。

宋彧似乎很喜歡聽她喊“夫君”二字,眉眼透過幾分歡愉:“其實我並不確定,但只要防備鬆懈一些,總有人會動這些歪心思。”

這時阿彌從遠處跑來,興沖沖的問:“公子,咱是不是可以開始審問,開始搜查了?那十萬兩的銀票,莫不是就在這李師爺家中?”

“我倒覺得不像。”陸笑兮托起腮來認真分析,“如果我是盜走了十萬白銀的人,現在肯定安安分分的待著等著風頭過去,不會再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偷這些金銀首飾。”

“不錯。”宋彧也認同了陸笑兮的看法,“其實今晚的這場守株待兔,是一次排除。越是晚上來盜竊的人,越不會是真正帶走十萬白銀的人。”

阿彌困惑的摳摳腦門:“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明日一早對外宣稱抓到了偷盜十萬白銀的嫌犯,就是李師爺。”宋彧吩咐,“再看其他所有人的反應。”

今晚的行動並沒有驚擾太多的人,結束後他們各自回去休息,很快睡下。

陸笑兮折騰了一白天和大半夜,困得不行,倒下就直接睡了。

她迷迷糊糊感覺宋彧收拾完畢後睡在她身邊,但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宋彧也不在身邊。

他才睡了幾個時辰?當知縣真是個吃苦的活。

陸笑兮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已,吃了宋彧吩咐凝冬給她準備的早膳,再去縣衙打聽情況。

人還沒走進去,就聽到王主簿喇叭一樣的大嗓門。

“你說李師爺盜走了十萬兩白銀?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嚷嚷,“他平時是愛貪小便宜,但是對咱們嘉山縣是當做自已家來建設的,絕不可能把修路的錢中飽私囊,我敢用人格擔保不是他!”

“你一個新來的知縣,對我們嘉山縣瞭解多少,對我們縣衙瞭解多少,有證據嗎?就這樣草率判案?!”

縣衙的空地上,王主簿和宋彧一站一坐,相互對峙。

“判案確實講究證據。”只聽宋彧平淡道,“那擔保就不需要了嗎?你既然為他擔保,你也跟他一起下獄吧。”

“你說什麼?!”王主簿吃了一驚,“憑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除李師爺外,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既然你為李師爺擔保,自已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要抓起來,不是很合理?”宋彧不等他再辯解,即刻下令,“還不動手?”

衙役們都愣了愣,再才慢慢動起來,將掙扎的王主簿帶去了獄裡。

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衙役們都是不認同的,礙於知縣發話不得不照做。

似乎這剛做了兩天的知縣就已經完全不得人心了。

陸笑兮走到宋彧身邊:“又排除了一個?”

“還不確定。在發現真相以前,每個人都是嫌犯。”宋彧笑笑,“但是已經差不多了。”

他看起來很輕鬆,但陸笑兮知道,他這麼做的壓力是很大的。

如果這麼一路下來沒有找到盜竊銀兩的幕後黑手,他往後在嘉山縣將毫無公信力。

也可能會直接透過不了考核,被人趕回京城。

……

自宋彧宣佈嫌犯是李師爺和王主簿以後,又過了六天的時間。

莫知縣過了頭七,按規矩就地下葬,他的夫人梁氏哭成了一個淚人,給宋彧反反覆覆的磕頭。

“多謝新知縣大人,替我夫君洗清冤屈!”她邊哭邊道。

“梁夫人勿憂,莫知縣沒有做過的事,本官自然不會冤枉到他頭上。”宋彧道,“只是不知梁夫人未來要怎麼打算,可需要衙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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