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回來？成績單我看了，這個學期的成績怎麼會下降成這樣？”季曾質問。
“我……”
季衿遙剛開口，季曾又打斷，“算了，成績已經定了，解釋也沒用了，下學期的教材和試卷給你買回來了，你只管好好學習，其它都不用管。”
“知道了。”季衿遙說完準備回房間，在看見空洞的鎖芯時，動作一頓。
季曾也看見了季衿遙的動作，“鎖壞了，我就先給下了。”
“……哦。”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好的。
進了門，季衿遙看見書桌上不屬於學習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的時候，已經能猜到發生過什麼了。
到了暑假時期，任寧只有傍晚才會回來，回來的時候帶上了季衿遙第二天的兩頓飯，並告訴她只要在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因為沒有人做飯，家裡除了米，沒有任何其他的食材。
季衿遙也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出去玩，一整個夏天，季衿遙都在家裡，力所能及地學著下個學期的知識。
也學會了煮粥。一開始還掌握不好火候，但做得多了，終究是會熟練的。
看完了一本書，季衿遙失神地望著窗外。飛鳥一隻只劃過，雲層被吹散又聚攏。
“如果我的心被拘留在密不透風的黑匣子裡，那我的肉體就是在牢籠裡的囚鳥。但我依舊會羨慕有勇氣追逐夢想的人。
我知道人這一生都在囚籠裡，這很可悲。成功擁抱自由的人，有我做不到的勇氣和求之不得的命運。
我站在原地，等待著自由到來的那一天。我駐守著，眺望著，遙遙無期的自由。”
季衿遙在草稿本的末頁摘抄下這段文字，讀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撕下了，蹂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裡。
新學期的開始，老師就給座位重新安排了一遍，季衿遙和江舟塵從同班同學變成了同桌。
在季衿遙看來，江舟塵是一個成績還不錯的人，特點是特別喜歡玩籃球。
江舟塵眼中的季衿遙也大同小異，認為她是一個學習成績很好，但是除了學習什麼也不會去做的人。
原本以為兩人不會有什麼能共同交流的話題，就都這樣帶著暫時的已見，互不干擾的度過了幾個星期。
考試成績下來後的那個中午，季衿遙低頭一瞥，江舟塵的籃球竟然還在教室裡，但一整個課間裡都沒看見江舟塵。
江舟塵也知道最近自已玩的有些太過了，連上課的時候都在神遊，卻沒有主動去改變。
這一次的成績下降太大了，老師不得不引起注意，原本班裡前十的名次，已經到了前三十名。
老師採取的措施就是叫家長。
沒有任何提前通知，江舟塵就在辦公室外和韓聿碰面了。
早上發成績後，老師沒有詢問江舟塵任何問題，也沒有單獨說過任何話語，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把韓聿叫來了。
江舟塵心中盡是不滿和對做法的不贊同。
班主任對韓聿說：“這次談話的主要目的，就是關於江舟塵最近成績大幅下滑的問題。我也注意到了，江舟塵非常的喜歡打籃球，我當然是不反對，如果在體育上態度積極，格外優越，甚至以後有一定的水準，我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但問題也出現在這裡，目前江舟塵是三年級，還不滿十歲，身體發育還沒到一個層次，體力是有限的，如果全都貫注在了課外上，那就沒有心思學習了。
小學階段算入成績的只有幾門學科，也是很重要的基礎，到了中學無論他當體育生還是繼續學主科，都沒有問題。所以希望家長和我們一起，透過兩方的勸導，讓他能夠先把重點放在學習上。”
“好的，老師，我可以單獨和他說幾句嗎？”韓聿謙恭地說。
“可以。”
老師答應後，韓聿帶著江舟塵來到另一邊，藉著課間的嘈雜聲，交流的過程老師並未聽到。
韓聿半蹲身體，和江舟塵說：“我知道你喜歡籃球，正是愛玩的時候，我不會阻攔你，但你也不喜歡這樣突然被談話吧。”
江舟塵點點頭，這一點韓聿和江舟塵想的都是一樣的。
“那這樣，這段成績還沒有上去的時間裡，咱們就暫時不帶籃球到學校裡，上體育課有空的時候隨你玩，放學之後的休息時間也是，你想玩就玩，這次在空閒的時間裡，拿出一些精力，把學習先做了。
只要你完成了學習作業，按時休息，注意身體，我絕對不會再要求你別的，要是你願意，順便拿個好的名次，我也相信你有這個實力的。”韓聿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要求的成分，最後還是笑著打趣的。
“嗯。”江舟塵應。
江舟塵心裡清楚知道他最近的變化，也明白該怎麼做，但如果韓聿和老師一樣，都強勢的要求他不能做什麼，叛逆的心理或許就起來了。
又或者以賣慘的態度，用父親的離開，母親的不容易，試圖打動，勸其努力，最後只能帶著壓力學習，要麼就會走上另一條路。
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
韓聿又交代：“但有一點你們老師說對了，你現在的身體還在快速發育的階段，做什麼事都一定要適度而行，身體最重要。”
江舟塵點頭：“我知道了。”
這邊的交流結束後，和老師道別後，韓聿就離開了。
江舟塵瞭解韓聿的工作一些，中午的這個時候，對別人來說是空閒時間，韓聿卻是正忙，也不知道她吃沒吃飯就急匆匆趕來。
回到教室上了一節課後，老師又把江舟塵的朋友叫了出去，江舟塵一下就明白了老師的意圖，無非是向他們說，江舟塵要好好學習，不要整天帶他玩。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小孩子的知識沒有大人瞭解的多，但他們也有判斷的能力。
看著季衿遙還在埋頭學習，江舟塵試著問了她一道自已不太明白的題，沒想到她很認真的向江舟塵解釋了自已的思路，並沒有不耐煩。
季衿遙也並非是他之前所看到的那樣吧。
季衿遙在那一天後，也對江舟塵逐漸改觀，沒想到，兩人最後竟然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江舟塵問季衿遙平時會刷題刷試卷嗎，結果聽她列出的那麼多，有些驚訝。
當他知道她所回答的每一套試卷，都是她自已寫過的之後，更加震驚。
季衿遙每次考第一名並不是靠天賦，而是花更多的時間在枯燥的學習中。
季衿遙剛進小學的時候，大家都能輕鬆做到的事，她卻做不到，別人輕鬆掌握的知識，也能屢屢出錯。
不只是能用沒有天賦來形容，任何東西她學起來都特別慢，老師便找季曾談話，從那之後，她聽過最多的，就是“你沒有天分！就死讀，使勁讀，隨時讀，別偷懶！”
季曾也總說，沒有學不會的，是自已不肯努力。
季衿遙一次次在心裡說服自已認同這個理由。
可之後，每一次季衿遙想跟父親說自已有些累，想休息，或者一個人在家有些孤單，想找朋友玩的時候，季曾總是說：“小孩子哪有那麼多傷春悲秋的情緒，別慣著。”
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還不到十歲。
她把頭埋進書裡，努力完成每一個任務。
完成後，季曾就會說：“這不是完成了，之前就是不認真！”
壓抑的情緒難以得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