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曾經有位詩人言:“秋日勝過春朝。”

但大街的清冷,蕭瑟的秋風讓人有種不真實感。今天是週末,路上卻見不到什麼人,偶然三兩行人在街道上掠過,衣襬帶起一小陣風,步履匆忙。

昨夜驟雨初歇,天空澄澈如鏡,反射著細膩清冷的光線。

一片枯敗的黃葉在風中不停打著旋,落在街道旁的小水窪裡,蕩起波紋一圈圈。

柳江市清遠縣第一人民醫院418病房內。

醫療護理床上靜靜躺臥著一名青年,呼吸輕淺,雙眼自然閉攏,臉色蒼白中帶著些許暗灰色。

陷入昏迷中的青年面龐青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長相稱不上一眼萬年,但也還算耐看。

五官硬朗,眉毛略粗如遠峰,臉型立體如刀削斧劈、稜角分明,整體帶有冷兵器一般的鋒銳。

雖然還在昏迷當中,但滿身的英氣和驕傲不自主地向外散逸。

而在病床不遠處,擺放著臺液晶電視機,正播放著近日新聞特訊。

“特大喜訊,特大喜訊!大夏又一神器問世,名喚——照妖鏡!”

“大夏近日奇聞,黑風市南湖區一貌似黑熊的六階異獸深夜欲盜取珞珈山寺金蟬長老袈裟,被發現並當場壓制。

在金蟬長老強橫武力度化下,黑熊異獸現已成為珞珈山寺護院獸……”

“震驚!某化形獸王對北江市第一家族夏家大小姐一見鍾情,希望能夠入贅夏家,于山海關外一夜屠殺異獸三百頭!以此表示誠意,並獻上奇珍異寶、高階獸核若許。

且在網際網路上高調發文表示:夏家,我罩的!吾願守護世上最好的夏小姐,直至流乾最後一滴獸血。”

“本週趣事:當場逮捕!一頭擁有變化天賦的異獸,偽裝成人類混入百兵部,暗中收集、傳遞神器資料。

在前日,百兵部門人員集中測試從各大博物館收集的文物時,該偽裝獸不幸啟用了塵封已久的上古神器——照妖鏡,在鏡光照射下打回原型,被現場群情激憤的百兵部武裝人員圍毆一頓後送往醫院接受治療。

根據《大夏公民守則》第三百九十八條,國家機關工作人\/獸員洩露機密檔案將依法論處,按照嚴重程度……最終等待它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柳江新聞:痛心!7月24日,柳江市清遠縣發生車禍,車輛起火燃燒造成六死一傷,傷員現生命體徵平穩,不日即將醒來……”

“現在進入廣告時間,大家別走開,精彩馬上來。”

“哼!餓貨,又餓了吧,來條……”

“嘖。”進入廣告時間後,另一病床上的中年無趣地將視線從電視螢幕上移開。

習慣性地想從兜裡摸根芙蓉王,尷尬的是啥都沒摸著,沒摸到煙盒,甚至連口袋都沒摸到。

“害,病號服哪有口袋,病房裡也不能抽菸,我這腦子,煙癮一犯就糊塗。”中年隨意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忽又坐起身側目看向旁邊長久安靜的小夥子,目光充斥著濃重的惋惜和憐憫。

“這娃長得還挺討喜嘞,可惜了......”

“不知道啥時候能醒過來。”

內心發出一聲輕嘆後扭頭準備接著看電視去,這時,一陣聲音從耳畔傳來。

“好...好燙......痛苦,好熱,不...不能......”

伴隨聲若蚊吶的呢喃,呼吸逐漸加快,突然間,那雙掩蓋已久的眼睛睜開了。

沒有迷濛,沒有遲疑,乾澀的眼皮掀開,露出潛藏在裡面那雙幽暗而又熠熠奪目的眼眸。

那雙眼算不上多麼深邃迷人,但光亮很盛。烏黑的眼珠似一筆濃墨點過,黑暗沉寂如深海,漆色閃灼,格外亮眼。

他從病床上坐起,機械地轉動著脖頸觀察四周,目光迷惘。

將病房裡的一切都攬入眼底後才正視旁邊目瞪口呆的中年身上,率先出口。

“餓,我餓了,有吃的嗎?”小青年認真的望著他,一臉平靜。

中年心中卻掀起了極大的波瀾,這孩子咋不像像昏迷過呀,這咋像是剛睡醒呢?記得電視劇裡沒這種劇情啊。

心裡這樣想著,嘴上一邊應著:“你等會,我去把醫生喊過來,桌子上有剛洗好的水果,你先墊吧墊吧。”

說完快步走出病房,直奔護士站。

甦醒的青年遲疑的地抓起一枚果子,走到窗邊拉開簾子,吃了起來,清冷如月光般的太陽光線直直打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清質光膜。

他俯視著外面的街景,看著醫院大門前人車往來交錯,又抬頭仰望天穹直視太陽,眼裡的疑惑更深了。

因為他似乎......什麼都記不清了。

沒過多久,中年和一眾醫護人員湧入病房,望著矗立在窗前啃著蘋果的傷員,瞠目結舌。

哪有傷員重傷從昏迷中醒來就下床活蹦亂跳的啊。

為首的醫生連忙湊到青年面前,讓他床上坐著,手裡拿著紙筆準備開始詢問他的身體情況。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可以叫我鄭醫生,接下來我有些簡單的問題,你配合我完成就行。”

“姓名?”

問題一出,青年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默默搖頭。

鄭輝心裡閃過一絲不妙,名字都不知道,這孩子不會被撞傻了吧,那問題可就大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嗎?”

青年依舊只是茫然無措地搖著頭。

“父母姓名?”

依舊搖頭。

一問三不知,這下可把他整不會了。

“那你知道你是什麼人嗎?”鄭輝著急了,又嘗試詢問他的身份。

“知道。”

這次青年給出了極為肯定的答案,鄭輝心裡也稍微鬆了口氣,筆尖懸於紙面躍躍欲試,準備記錄他的回答。

“好的,那你把答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病人!”青年沒有猶豫,極為乾脆地給出醫生結果。

鄭輝突然感覺自已的心臟被人捏了一把,臉上開始垂汗,但為了進一步瞭解情況,他耐心接著提問。

“你記得自已家在哪嗎,越詳細越好。”

見他再次沉默,鄭輝逼問:“你什麼都記不清了嗎,連自已哪個省的都不知道?”

青年眼眸一沉,臉色暗沉下來,他感覺自已似乎被當成傻子了,他只是不記得某些東西了,但這並不代表他連這種生活常識都不知道。

但為了配合醫生,他不悅地皺著眉頭回答了鄭輝。

“我知道啊。”

“是媽媽生的。”

此話一出,其他人憋不住,一片沉悶的笑聲響起,歡快的氣氛在病房內飛速蔓延。

青年不解,而鄭輝呼吸一窒,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這答案真是無懈可擊,但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認真打量一遍青年神情後,他心裡已經有了結果。

於是不假思索的,他在白紙上快速、清晰寫下五個字——全盤性失憶。

定下結論後,鄭輝檢查他身上燒傷又詢問他的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見他情緒穩定,直到最後才用遺憾惋惜的語氣告訴他。

“你患上了失憶症。”

“根據手中報告,你的名字叫林晞。”

“今年16歲,是一名高中生,出生日是在.......7月24日那天。”

“7月24日,也就是你生日那天你們全家遭遇車禍,你的父母沒能搶救回來,很抱歉,請節哀......”

轉瞬之間。

方才的歡快戛然而止,一去不回,壓抑、哀婉、痛心這些情緒扭雜在眾人心頭,他們不忍地側過身形,悄悄抹去眼角淚光。

這個可憐的孩子啊,再也見不到他生命之重,以後生活滿是生命之苦痛,生活孤獨無依,滿是悲傷了。

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無論如何都像是無根浮萍,來自至親血脈上的疼愛與珍惜,鼓勵和安慰。

他再也不能擁有了,哪怕是遇到艱難困苦也只能對著黑白照片訴說,失去即永恆。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一旦天災人禍降臨,幸運女神不再眷顧,等待人們的,只有死神無情收割的鐮刀。

病房內寂然無聲,林晞得知這一切後,沒有想象中的失聲痛哭悲嚎,只是坐在原地默然不語。

不知為何,明明忘記了一切,為什麼我還會難過呢。

他的心臟好難受,它劇烈顫動,碎成一片片,空泛的內心傳來陣痛,明明已經失去了與父母間的回憶,失去了往昔所有經歷,他為什麼還會為此感到難過呢。

他想不明白,自已似乎並不傷心,但那名為哀傷的情緒一直在他靈魂中空洞地迴響,無時無刻提醒著他。

當心中響起親人與離去這兩個詞,他的悲傷是無以復加的,以至於淚水無聲流出後他還沒反應過來。

時鐘指標悄然轉動,幾分鐘後,極其怪異矛盾的。

林晞抬起頭一邊流著淚一邊笑問著醫生:“我知道了,但是我好餓,所以,待會有人給我送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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