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究竟是他被困在舊時代，還是我們被眼前世界迷惑
中分單馬尾，杏眼薄唇，微笑起來梨渦淺顯，修長睫毛下的眸子呈兩輪彎月。
看著眼前這個身穿黑白相間校服的純真女孩。
林望眼中盡是震驚，“阿欣。”
許若欣聲音清晰，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粵省口音，“林望，你的素描又進步了哦。”
“真的是你嗎阿欣。”
“對不起阿欣，當初我不該走的...”
林望泫然欲泣，痛苦不已，不敢再去抬頭看許若欣的臉。
這輩子林望讓很多看好他的人失望了，他們失望就失望吧，林天可以不管，但眼前這個女孩，卻是他覺得這輩子最虧欠的人。
以前林望覺得自已根本不會喜歡許若欣，兩人只不過是一起長大的鄰居或者朋友而已。
直到後來父母生意失敗破產，林望才後知後覺知道，原來他心裡一直是有許若欣的。
他真正喜歡的也有許若欣而已。
那時候兩人太熟，一切太順，自然到他忘記了兩人早已默契到旁人無法相提並論，只是，懂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林望，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小朱緊張的看著眼前雙眼溼潤的林望。
她沒想到自已跟上來誇了對方一句，會這樣。
抬頭時，許若欣那清純的臉已然消失，小朱著急的樣子漸漸浮現。
林望知道，自已又犯病了...
他輕輕擺了擺手，重新坐下，“沒事。”
“真的沒事嗎？”小朱還是有些擔憂，剛才林望的樣子真的有嚇到她。
林望沒再回話，希望用這種方式勸退對方，他不喜歡結交新的朋友，也不喜歡別人站在旁邊說自已的畫多好多好，這些正常人需要的社交，虛榮心他通通不要。
因為，他不是正常人，他病了，病的不輕。
可能是真覺得林望的素描畫的很好，小朱又一次誇讚道：“你畫的素描真的很好看誒，比我以前見過的很多美術生都畫的好，特別是這女孩臉上的神韻，身上那種校園獨有的純潔...”
她又半開玩笑的問，“這是你女朋友？”
早已聽不到她後面的話，林望低眉看著手裡的素描，自已不是畫的核電站嗎，什麼時候變成女孩了？
心裡還來不及有更多疑問，速寫本上的畫面儼然從充滿煙火氣息的核電站，扭曲成了許若欣的素描肖像。
中分單馬尾，杏眼薄唇，線條分明的柳眉，淺淺的酒窩。
這是一張讓林望魂牽夢繞，同時又害怕去面對的一張臉。
痛！
好痛！
林望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霍地站起身時，速寫本也應聲落地。
林望雙手抱頭，痛苦的咆哮著。
“阿欣，我不該什麼都不說就走了，我不該刪除你所有聯絡方式，我不該，我不該...”
“對不起阿欣...”
看著林望癲狂的樣子，小朱真怕了，連忙小跑下樓把還在食堂呼呼大睡的陳浩叫醒。
廢棄工廠天台上。
看著林望雙手抱頭痛哭掙扎的模樣，陳浩睜了睜迷糊的眼，並沒有過多驚訝，點燃了一支菸。
一旁的小朱急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呀！怎麼辦呀？是送醫院還是用什麼辦法讓他恢復正常？”
吸了一口煙，陳浩搖頭，“現在就是正常情況。”
小朱滿臉問號，這樣還叫正常情況啊？
那不正常得是什麼樣？
嗯？
陳浩注意到地上的速寫本。
他上前一步，彎腰拾起，頓時被畫中女孩的氣質所驚豔到。
雖然這只是一張黑白素描，但陳浩已經能感受到那溢位畫面外的青春活力。
這，就是林望心心念唸的那個女孩嗎？
怪不得他這麼執著，這女孩眼裡有光啊。
畫面中的女孩說不上顏值多麼高，可就是看著比那些高顏值的女神要舒服，這種女孩給陳浩的感覺就是，她笑，有種白月光的柔情感，如果她哭，會有種清冷美人的破碎感。
這還是陳浩第一次見到林望筆下完整的人物像。
林望喜歡一個人獨自作畫，畫完之後他往往不會保留，不是燒了就是撕了，或者是全部塗黑，還有的畫他自已都不知道怎麼消失的。
因此，儘管陳浩和林望相處了那麼久，也極少看到他的完整畫作。
恢復平靜後，林望從表哥手裡拿走了畫著許若欣的速寫本。
這幅畫應該也不會保留，林望一直活在忘記許若欣，想起許若欣兩種情緒之間反覆拉扯，會毀掉許若欣的畫像很正常。
再說了，他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許若欣。
微風拂過。
帶著一股熱浪拍打在小朱本就有些紅潤的臉頰之上，讓她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
朱唇輕啟，她眼神略帶憐憫的道：“陳主管，你可以和我說說你表弟的故事嗎？我不會亂傳的。”
陳浩搖頭，不是他不願意說，只是，關於林望的事，他知道的也少，只知道十年前他們家在粵省的生意倒閉了，欠下很多錢。
林望在學校裡發生的林林總總，別說他這個表哥不知道，就是林望的爸媽也不一定知道吧。
嘆了一口氣，陳浩丟掉手中早就燃盡的菸蒂，“小朱，我只能和你說，我表弟他是我見過最純粹的一個人，沒有之一，和他比起來，我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已經髒的不能再髒。”
說到後面，陳浩的語氣摻雜了幾分複雜，有無奈，有自愧等各種情緒。
純粹。
這一點小朱倒是看出來了。
在這個網際網路大時代還能用按鍵機的年輕人，確實不多見。
究竟是他被困在舊時代，還是我們被眼前世界迷惑。
小朱心裡略感唏噓。
以前高中那會兒，她想不通一件事，那些明星那麼有錢，顏值那麼高，名氣那麼大，為什麼還有很多被情所困？嚴重的甚至鬧到輕生的地步。
這一刻，她對這個問題忽然又有了新的理解，像林望這種人，像林望畫裡的女孩，不是名利和物質可以打動他們的。
看到陳浩也要下去，小朱這才收起心中種種想法，道：“陳主管，還有個事和你說，昨天不是發工資了嘛，何總本來想請大家去唱歌的，但臨時有事，所以想請今天大家去玩一下，你和廠裡的人說說唄，讓他們下班別走，然後...帶上你表弟，讓他出來放鬆一下嘛。”
陳浩點頭表示可以，嘴角又泛起一抹苦笑，“他們倒是巴不得，只是林望那娃，唉，我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