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薩姆
“那人怎麼吃別人吃剩的東西啊？好骯啊。”
隔壁一桌情侶，女孩嫌棄的看向正在吃糯米雞的林望，對旁邊的男孩說道。
男孩道：“可能是真的餓了吧。”
林望的行為，腸粉店老闆和老闆娘也有看到，也是略微咂舌，他們開店那麼久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有食客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因為是老店，來買早餐的人很多，兩人也忙，顧不上去管，就算不忙也不會去管，人家吃客人剩下的東西跟他們沒關係。
嘶。
怎麼感覺他有點熟悉。
好像在哪見過。
老闆看著林望傻笑著吃糯米雞的樣子，總感覺很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和另外一個時不時就來這裡吃腸粉的食客一樣，都給他很熟悉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今天正好，這兩人還都來了。
可能是很早以前就來吃過早餐的客人吧。
老闆心中暗道，開早餐店本來每天就要接觸很多人，如果不是天天來或者經常來，隔很久忽然來一下，記憶不好的自然不容易記住。
想不起來，老闆索性也沒去深思，此時正好也來了個老熟客。
“肥仔，加肉加蛋腸粉。”
看著眼前這個在自已老爸親自掌舵時期就常來的老大爺，老闆笑容燦爛，“好的好的，阿叔你找個位置坐先，馬上好！”
老大爺看林望對面沒人，就坐了下來，老闆娘也趕忙過來把上一桌留下來的餐盤給收走，臨走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許若欣的笑容逐漸消失，整個人也猶如畫素方塊一樣一點點消失，然後又迅速重新構成，變成一個老大爺的樣子。
林望呆住，看了看對面老大爺，又看了看手上的粽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剛坐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過對面吃剩的半個糯米雞，現在怎麼會不知道怎麼回事。
癔症又犯了麼。
現在已經完全沒了食慾，林望起身準備結賬。
一道熟悉的聲音卻是又響起。
“7塊錢，掃過去了啊老闆。”
林望看向付了錢，一瘸一拐走開的男人，這聲音，難道是他？還是說我癔症又犯了？
付了錢，林望趕緊跟上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腿腳有問題，跟著他倒是不難。
穿過幾個巷道，眼前的男人進到了一家裝修老舊的網咖。
這是一家開在離菜市場不遠處，街邊的二樓網咖，名字叫龍飛，應該是林望離開莞城以後才開的。
會不會是我認錯了？
他腿腳一直很好的啊。
這麼多年了。
應該早就不在這裡了吧。
遲疑了一下，林望還是上了二樓。
吧檯的收銀是個染著黃毛的精神小夥，此刻正在玩著王者，林望喊了兩次，他才不耐煩的給林望開卡。
站在吧檯前環視了一圈這個網咖，說句實話，裝修還不如十年前的時光網咖，也不知道在這個網咖行業集體衰敗的時代是怎麼存活到現在的，瞥了一眼吧檯邊上的價格表，林望明白了。
最便宜兩塊錢一個小時，怪不得還那麼多人來玩呢。
在最便宜的競技區走了一圈，林望在最後一排停下腳步，因為那個熟悉的男人正坐在裡面角落的位置。
林望在他旁邊坐下，這個男人頭髮很長，鬍子也至少兩三個月沒剪，桌上東鵬，雙喜，口味王。
儘管男人已經完全變了樣，這熟悉的三件套加上對方的聲音，林望確定了，就是他，開口叫道：“濤子。”
這人明顯愣住，轉頭看向林望，疑惑的問，“你是？”
很快，他的瞳孔猛的收縮，聲音也大了起來，“望哥！”
一聲望哥，讓林望險些淚目，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
他彷彿又回到了和這個吊毛一起在時光網咖征戰峽谷的日子。
張志濤是林望小學時期就認識的好基友，熟悉他的都管他叫濤子，他家裡是川蜀那邊的，挨著林望的老家山城，兩人也算半個老鄉，因此，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了最好的兄弟。
得知林望家裡破產的事以後，濤子當時也是到處借來一千五塊給林望。
父母欠的鉅額錢財不是一千五就能彌補的，但是濤子那份心，林望到現在也一直記在心裡。
“真的是你啊望哥，這些年你都去哪了？QQ微信都登出了，以前的電話也沒用了，你知道嗎？我去你家店看到變成一家服裝店以後，我是哭著回去的！”
“回老家了。”林望和濤子雙手緊握，眼睛都溼潤了。
“哈哈，我們兩個大老爺們握著手在網咖裡哭，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基友呢，別矯情了，來支雙喜，榔子要不要搞一個？”
遞煙給林望的同時，濤子又大聲喊道：“網管！再給我來瓶阿薩姆！”
聞言，林望心中猛的一動。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濤子居然還沒忘記自已愛喝阿薩姆。
是啊。
那時候自已最愛喝阿薩姆了。
看到他喝，許若欣老是會告訴他不要多喝，都是奶茶精衝的，對身體危害很大，林望總是會不以為然，還反駁舉例抽菸致癌，怎麼還那麼多人抽啊，搞的許若欣難以反駁。
現在沒人告訴我奶茶有危害，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喝過了啊。
似看出林望心中所想。
濤子大笑道：“咱們誰跟誰啊！我能忘記你愛喝什麼？你那個時候還特別喜歡裝逼，玩個亞索打不過對面還一直亮狗牌。”
林望笑了，開心的笑了。
網管也是一個精神小夥，留著寸頭，本身就瘦，搭配上他緊身的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一根竹竿一樣。
他把阿薩姆重重放在林望桌面上，操著很濃重的粵西口音道：“張瘸子！結賬！加上這瓶阿薩姆一共一百八十二！”
網管還沒說話時，林望就已經注意到濤子在給這個網管使眼色，企圖隱藏什麼。
看濤子無奈又尷尬的樣子，貌似使眼色並不管用。
那網管語氣很不客氣，“不行！老闆說了，不能欠太多，你都欠那麼多了，今天再不結賬晚上十二點之前不給上機，我們是開網咖的，不是開慈善機構的。”
濤子強行擠出笑臉道：“中介那邊明天就給我結賬了，先記著嘛，哎呀，大家都認識那麼久了。”
“那就明天結！”話落，網管重新拿起阿薩姆就要走，林望叫住他，掏出兩百，“我幫他結了。”
“好的！”網管馬上換了一副嘴臉。
來到吧檯。
網管把兩百塊丟在桌上，“結吧。”
收起錢，收銀一邊操作一邊笑道：“怎麼樣？這招可以吧？還好我從監控裡看到他和張瘸子是認識的，不然這張瘸子不知道又要拖多久。”
網管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那大哥有錢給啊？而且就算他有錢，幹嘛要給張瘸子那種人給啊？”
操作完，收銀繼續仰躺起來幹王者，“所以說你還太年輕，你沒看到他很多現金嗎？他來開卡我看不到？他們的關係好我是從監控裡看到的，搞不好還是一對通訊錄。”
網管：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