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間盛世

法時代帶來的影響遠遠超出了靈氣枯竭這個層面，它對人們內心世界產生的衝擊才是最為深遠和致命的。在這個時代裡，怯懦之人將永遠被恐懼所籠罩，無法擺脫；而殘暴之徒則愈發肆無忌憚地釋放著他們的惡行，毫無顧忌。

王嬸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她對自已的兒子極度溺愛，甚至到了可以忽略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地步，包括她自已。這種極端的母愛令人咋舌。

與此同時，王壽長個性急躁衝動，凡事都傾向於用武力來解決問題；而王魚則生性懦弱膽小，面對不公也不敢有絲毫反抗。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列缺不禁陷入沉思：難道這就是當今的人世間嗎？直到親身體驗過這些後，他才真正感受到其中的悲涼與無奈。這一切都是他自已的選擇。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在當年結束一切，反而讓百姓更苦了？

列缺快步走上前去，伸出一隻手穩穩地扶住王魚，然後帶著她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當他們走出這片區域之後，眼前展現出的是一條條交錯縱橫、宛如迷宮般的道路，讓人完全無法回憶起剛才來時走過的路徑。

列缺雙指間凝聚起來的靈力輕輕揮動，如同畫筆一般在王魚身體周圍劃過數道奇妙的軌跡。就在那一瞬間，王魚原本髒兮兮的身軀變得煥然一新，彷彿剛剛沐浴過清泉一般；而那些被鋒利瓷片劃傷的傷口竟然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但是，王魚表現得異常平靜，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她只是低著頭輕聲向列缺道謝，整個人顯得十分怯懦和卑微。

列缺對稱並沒有什麼看法，他對著王魚說道：“認識路嗎？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們需要去找個客棧，能帶路嗎？”

這姑娘以前的日子不好過，如果自已不帶走她，用不了多久應該也會像今天一樣，隨便賣給別人，在嵌俞城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吧。

王魚點頭，環顧四周後又迅速低下頭，在前面帶路。列缺和傅知常跟在後面，慢慢走著。

夕陽西下，餘暉如血，灑落在破舊不堪的小巷裡，給整個場景蒙上一層朦朧而神秘的面紗。空氣中瀰漫著細微的塵埃，它們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光影中舞動、飄蕩。彷彿在訴說著人生無常、命運難測。

列缺漫步其中，心中感慨萬千。正當他沉思之際，突然間感到一陣異樣的波動。緊接著，一道微弱得如同蚊蠅般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際。列缺凝神傾聽，但許久之後，除了那幾絲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外，並無其他收穫。這人是傅知常。

列缺眉尖微挑，收斂起眼中的笑意，對傅知常傳音道：“你覺得如今的人間怎麼樣？”

傅知常道：“帝君回來，一切都會好。”

聽到這句話，列缺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嘆口氣說道：“為什麼對我這麼自信？你不是不知道這人間的一切現狀，可都是我一意孤行的結果。”

傅知常道：“帝君做過什麼，自已心裡清楚。”話說完，傅知常就單方面遮蔽了列缺。

突然感覺神識被人彈了一個腦瓜崩。列缺寵溺笑了笑，人間諸事紛擾，自已做過什麼自已清楚。自已只是想隨便試探一下傅知常知道多少東西，不料生氣了，等會要哄哄，看看能不能再套點話瞭解現在的他到底知道多少東西。

不久之後，這三個身影緩緩地走出了貧民窟，踏入到了位於城市中央位置的一片過渡區域。雖然與那些奢華至極、金碧輝煌之地相比稍顯遜色，但也算是繁華熱鬧之所。

列缺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家客棧前，然後邁步走進去訂下了三間房間。安排妥當後，他轉頭看向王魚說道：\"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將在此逗留一段時間。你可以暫且安心居住於此，如果哪天想要離去，請隨時告知於我便可。\"

話音未落，只見王魚雙膝跪地，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身體不住地抽搐著，哽咽不止且遲遲不肯起身。

列缺見狀，臉色一沉，語氣冰冷地呵斥道：\"把頭抬起來，把話說清楚！\" 王魚渾身一顫，戰戰兢兢地緩緩抬頭。列缺靜靜地凝視著她，等待著下文。

過了好一會兒，王魚終於止住抽泣，用顫抖的嗓音哀求道：\"先生，求求您讓我一直跟隨左右吧！千萬別趕我走啊！如今的我已無處可歸，若是能留在您身旁，無論是洗衣做飯還是充當牛馬僕役，哪怕做個卑微的婢女，我也心甘情願啊！\"

列缺皺起眉頭回應道：\"我並無驅趕你之意，但我身負重任，行事諸多不便，實在無法時刻帶著你同行。既然你暫無去處，不妨好好思考一下哪些地方可能需要你這樣的人。\"”

說完後，列缺和傅知常轉身離去，只留下小姑娘獨自一人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開始認真思索起自已存在的意義與價值來。

列缺心裡很清楚，這樣做對於從未自主做過任何決定的小姑娘而言無疑是極其殘酷的。當一個人突然間擁有了掌控自身命運的權利時，往往容易感到困惑、迷惘甚至無所適從。

此刻夜幕已然完全降臨，天空如墨般漆黑一片，但繁華喧囂的街道卻依舊燈火輝煌，亮如白晝。各式各樣的小商小販們絡繹不絕，穿梭於熙攘的人群之中。

列缺來到傅知常的房間裡，點了兩罈美酒和幾碟精緻可口的菜餚，然後與傅知常一同並肩坐到窗邊，迎著徐徐微風，悠然自得地品味著這世間百態，感受著那濃郁而又真實的市井氣息。

這裡的“人間”並非僅僅只有普通凡人而已，其中還混雜著面目猙獰可怖的惡鬼、嫵媚妖豔迷人的邪魔以及形形色色帶著不同面具令人難以分辨其真身究竟為何物的眾生。

然而，正所謂“人間”，便是那個充斥著濃濃煙火味且處處洋溢著溫情暖意之地。哪怕身處在這個並不十分完美的世界當中，人們內心深處仍舊有著那份難以割捨的眷戀之情。

在這個末法時代，人們內心可能充滿了各種自私自利的念頭，但那又怎樣呢？畢竟，所有聚集在此地的生命，都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同一寸土地之上。為了能夠長期生存並得到保護，無論是選擇隱瞞還是剋制自已，他們都會默默地遵守這裡的規則和契約，將內心的種種陰暗面深藏起來。

此刻，列缺的神情無比溫柔，他那雙總是帶著盈盈笑意的眼眸中，彷彿裝滿了千萬顆閃爍的星辰。只見他輕輕拿起酒壺，慢慢地斟滿兩杯美酒，然後目光凝視著坐在對面的傅知常，眼中波光流轉，滿滿當當的全是眼前之人的倒影。

列缺輕聲說道：“我許久不曾喝人間的酒，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