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龍村瘋子
半島，首爾街頭。
“包子，快給我包子。”
“呸，怎麼是爛橘子。”
垃圾桶旁邊，一個流浪漢般的男人，把剛咬了一口的爛橘子丟到地上。
接著又朝旁邊的空氣揮著手。
“滾開。”
“別纏著我。”
“你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過往的路人紛紛遠離那個瘋子，也有人指指點點。
“那不是九龍村瘋子嗎？”
“你認識？”
“開玩笑，我怎麼認識一個瘋子，但我知道他住在九龍村裡，還有一個養女照顧他。”
“對了，我記得他叫‘王閻’。”
“別說了，他過來了。”
頭髮凌亂，模樣邋遢，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的男人衝向人群：“水，給我水。”
“報警，快報警把他捉走啊。”路人一鬨而散。
數分鐘後。
九龍村警察局。
王閻安靜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時聽到一把男聲響起來。
“柳如煙，這都怪你，早叫你別耍他，不然這會我們都回家了。”
王閻看過去，拘留室裡，一個面板蒼白，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抱著雙手站在角落，正數落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穿著黑色長裙，面如春水，性感妖嬈，嬌媚無比，傾倒眾生。
她聞言冷笑起來。
“我怎麼知道他那麼聽話，居然把一個爛橘子當成肉包子。”
名叫柳如煙的女人朝王閻看來。
“誰能想到，曾經大名鼎鼎的‘夜梟’，如今會變成一個瘋子，一個精神病。”
王閻看了她一眼，就別過臉去。
可那女人卻走了過來，坐在王閻前面：“看著我，姓王的，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墨鏡男走了過來：“別刺激他了，柳如煙。”
“閉嘴，迦南，別管我。”
柳如煙瞪了墨鏡男一眼，然後冷笑道。
“王閻，你幹掉北美三大殺手家族的勇氣和膽量去哪了？”
“你為了脫離組織，甘願接受地獄級任務的魄力哪去了？”
王閻臉色一變，耳中彷彿聽到了隱約的槍聲和慘叫聲，太陽穴開始傳來陣陣刺痛。
“別說了。”他捂著耳朵，搖著頭。
可這並沒有阻止得了柳如煙。
而且她的聲音就算捂緊耳朵，也清楚地傳進王閻的耳畔。
“醒醒吧，你的妻子和女兒已經死了。”
“就算你逃避問題，她們也不會活過來。”
王閻表情一下猙獰，跳了起來：“我叫你別說了，別說了！”
他掐住了柳如煙的脖子，可柳如煙非但沒有求饒，甚至還哈哈大笑起來。
“王閻，你不敢正視問題，只會逃避。”
“你就是個孬種，廢物，草包！”
王閻歇斯底里地叫起來：“我叫你閉嘴啊！”
臨時拘留室裡，有聲音響起來。
“救命，殺人啊，瘋子在殺人！”
腳步聲響起，剛才那個年輕警察跑回來，開啟門一看，只見王閻正掐著個光頭。
那人涉嫌勒索，被帶回來盤問。
現在讓王閻掐著脖子，掐得眼睛都快翻白眼了。
“瘋子！”
“真是個瘋子！”
年輕警察連忙上前：“鬆手，快點鬆手。”
“快來人幫忙啊。”
費了好大力氣，幾個警察才把王閻和光頭分開。
光頭捂著脖子一直咳嗽，害怕地捉著警察道：“警官，我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就一個要求，我要換個房間，別讓我跟這個瘋子在一起。”
這時一箇中年警察拿著資料夾過來，敲了敲拘留室的門。
“尚旭，有人來保釋王閻了，把他帶出來。”
片刻後。
名叫尚旭的年輕警察，看著王閻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帶走。
“那是林素妍，我們九龍村最漂亮的姑娘，可惜養父是個瘋子。”
聲音在旁邊響起，年輕警察看去，卻是剛才拿著資料夾的中年人。
“前輩，他們是怎麼回事？”
中年警察看著王閻父女的身影：“三年前，那個女孩掉進水裡差點淹死，是王閻救了她。”
“那姑娘似乎是個孤兒，就這樣成了那瘋子的養女。”
“那是個好姑娘啊，每天打工賺錢供養著她那個廢物養父。”
“要沒有這個養女，那瘋子早餓死了。”
“好了，你跟我來。”
“你剛畢業分配到我們九龍村警局，我帶你好好熟悉下這裡。”
九龍村。
首爾的貧民窟，毗鄰“富人區”江南區。
這裡的房子都是臨時搭建的，環境潮溼，垃圾較多，走在這裡面總能聞到空氣中一股難聞的氣味。
林素妍捏著鼻子，對王閻道：“爸，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帶你搬出去。”
王閻沉默地看著這個養女，旁邊，一身黑裙的柳如煙冷笑著。
“真不知道誰養誰。”
“這小姑娘也真是瞎了眼，居然當你的養女，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王閻這時不再暴怒，只是轉頭看向柳如煙：“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看著王閻對空氣說話，林素妍擔心地說：“爸，你沒吃藥嗎？”
“還是藥吃完了，晚上我得打工，明天我再去醫院給你開一些回來。”
王閻嘆了口氣，看著這個女孩說。
“素妍，三年了。”
“你照顧了我三年了，就算我救過你，你也不欠我什麼了。”
“走吧。”
“離開這裡，離我遠遠的。”
“這樣你才能找到你的幸福。”
陽光照在林素妍的臉上，年輕的臉龐彷彿會發光，站在光裡的女孩笑靨如花。
“你在說什麼呢，爸。”
“現在我就很幸福啊。”
“好啦，咱們回家吧。”
一座低矮開裂的屋子，就是王閻父女倆的家。
開啟門，幾隻蟑螂從地面飛快爬走，但被林素妍熟練地踩死。
王閻走進屋裡，把燈開啟。
燈光亮起，他突然看到屋中坐著道身影。
那是個中年男子，留著小鬍子，相貌威嚴，身材壯碩，像一座小山般坐在那，讓這本來就不寬敞的屋子顯得更狹窄了。
“回來啦。”
中年男子沉聲道：“我是李錫東。”
王閻站在那裡，旁邊林素妍一臉奇怪：“爸，怎麼不進去？”
王閻指著那自稱‘李錫東’的男人：“你看那有什麼？”
林素妍看過去：“什麼也沒有啊。”
她突然想到什麼，看著王閻：“爸，你是不是又看到...”
王閻點頭：“這次是個中年人，很強壯的樣子，他稱自已是‘李錫東’。”
林素妍一臉擔心：“爸，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你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醫生說，你看到的那些‘人’，其實是你人格的對映。”
“之前你只看到兩個‘人’，現在又有一個，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
“還是及早治療比較好。”
王閻以鴕鳥心態道：“再說吧，我累了，先去睡會。”
屋子中，柳如煙已經走過去，跟李錫東打起了招呼。
面板蒼白的迦南則坐在角落，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左輪，正在他手裡轉著圈。
王閻把這些‘人’當成透明，不去管他們，躺到床上閉起了眼睛。
傍晚。
林素妍將做好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爸，飯我給你放這了，你等會記得吃。”
“我去打工了。”
王閻‘嗯’了聲，等聽到關門的聲音後，他才起床。
一抬起頭，就看到柳如煙、迦南、李錫東三道身影。
王閻無名火起，咆哮起來：“你們能不能別總是陰魂不散的纏著我！”
他的聲音太大，把從他家門口經過的一個老太太嚇了跳。
老太太加快腳步：“林家的瘋子又發病了，警察就不能把他趕走嗎？”
最終。
王閻還是沒去吃晚餐。
他沒有胃口。
自從三年前確診患上人格分裂症後，他先是看到了柳如煙，去年則多了一個迦南。
今天又增加了一個新成員，李錫東。
這些‘人格’的存在，讓王閻無法正常生活，整天瘋瘋癲癲。
還好他睡覺的時候，這些‘人’不會騷擾他，王閻總能一覺睡到天亮。
但今天，天沒亮他就醒了。
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讓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他看了下時鐘，現在是早上5點35分。
“誰啊？”
王閻不耐煩地開啟門，就看到門外站著兩個警察。
“我是警員金尚旭，王先生，請你跟我們回警察局一趟。”
“你的養女，林素妍小姐出事了。”
年輕警察似乎不太敢直視王閻的樣子，眼神閃縮，支支吾吾道：“林小姐，林小姐她跳樓自殺了。”
王閻愣了下。
腦海中閃過下午養女站在陽光裡的樣子。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將那個女孩和‘自殺’這樣的字眼聯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