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隱身人

四

隱身人

自從靈心離開暗城，暗城又回到了那種死氣沉沉的氛圍。今日的我也在暗城靜靜地閒晃著，同大部分的往常一樣，沒有新的訊息，沒有新人的到來。

幾天前，暗城的巫士和巫女各自從他們養的貓頭鷹眼裡看見了靈心用靈劍打敗一名男子的景象，那是靈心離開暗城後在暗城發生的第二件大事。第一件則是，靈犀馱著靈心消失在白霧之中。除此之外，暗城處處安靜，像是一個沒有人生活的空城。

大概會有人疑惑，為什麼還會有人願意待在這樣一個完全沒有生活氣息的地方？我有我的原因，大概其他人也有他們各自的原因吧？但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幾乎所有人進入暗城後就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因此對周圍一切事物也沒有了感覺，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一切感覺都不見了。人們依然保持著吃喝的習性，依然日出醒來，日落入睡，依然帶著某種目的四處行走，只是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人笑沒有人哭，沒有人有任何表情，連走路都沒有聲響。

大部分人大概就這樣一直在暗城存在著，但有一小部分人卻因習得了新的能力而成為了巫士和巫女。這些巫士和巫女身邊總是會帶著一隻黑色的貓頭鷹，而他們的眼睛也因為這種新的能力變成了和貓頭鷹的雙眼一樣的顏色——金色。這種新的能力即是，從貓頭鷹金色的雙眼中看見世間當下正在發生或即將發生的重要事件。

我也是經常透過他們的口中得知世間的變化。也是這些變化給我的生命帶來新鮮的血液，讓我保留某些對事物的警覺，沒有忘記自已是誰，和為什麼生活下去。如果太久沒有新的訊息，察覺到自已的神經正在慢慢地麻木，我會登上輕語宮的頂樓，望一望暗城外的世界，那一圈寸草不生的世界之外的世界。

這兩百年間，因為靈心的關係，我幾乎沒有再踏入輕語宮過。也因為靈心的關係，暗城的氣氛，自建立的兩千年以來，變得意外地活躍，雖然輕語宮依然寧靜如斯，異雪別院卻總是有些歡聲笑語。

靈心離開後，我再也沒有走入異雪別院，雖然知道那個和靈心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異雪仍然和暗族少主暗夜一起生活在那裡，知道他們和靈心、木子棋一樣仍然有感知事物的能力，他們的周圍一定會依然流動著某種動態，而這種動態像新的訊息一樣會使我的血液保持流動的狀態，但不知道何種原因，靈心離開後，我卻再也沒有走入異雪別院的興趣了。

靈心給我帶來的心有靈犀，讓我涅槃重生，似乎回到了成為隱身人之前的時光。但她最後離去了，我那重新開始跳動的心也隨之而去。我的身體裡原本是心跳動的地方，留下了一個空空的洞。

難道，即使是孤身一人了五百年，已經將此當做深入骨髓的習慣，也仍會渴望與他人的聯絡嗎？這就是身而為人的本能嗎？因為人是群居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