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始上班，完全不知道幹什麼。楊家寶有自已的專案和客戶，每天都出去拜訪，其他人也很少見到。我能做的就是來到第一天給我的一個表格名單，裡邊記錄的亂七八糟的人名、公司名和電話，按照這個逐個打電話去拜訪，就跟電話銷售一樣。但是令人難受的是，這個名單裡的有相當部分資訊存在錯誤或者相關人員已經離職的情況，好在總量還是非常多的，所以支援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工作。在這期間我逐漸的學會了如何打電話，如何聽懂別人的一些話外之音。
在第一週週三的晚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我們辦事處的主管武達，一般大家都稱之為武哥。見面得地方是一個燒烤攤，武哥去區域開會回來就招呼了大家給我迎新。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辦事處所有人。
金秋的晚上燒烤是最匹配的，以前作為一個窮孩子從來都是路過各種館子看別人吃的眼饞，這次終於自已成了別人眼中的主角了。燒烤攤擺在路邊，位子是周志強提前定好的，因為這條街上就屬這家最火，不定桌根本排不上號。下班後楊家寶叫了輛計程車帶著我去了燒烤店，天還沒怎麼黑，各種霓虹燈就已經閃亮了整條街，燒烤一條街已經停滿了車，熙熙攘攘的人每一處都在訴說這裡的繁華。
我們到了之後，楊家寶找服務員問了給我留的桌，之後帶我坐下，之後便開始要了餐具、餐巾紙、點了幾樣必點的菜。
“夢毅，快看看你愛吃啥，先讓他們烤上。”
“我都行，你看著點就行。”雖然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內心已經開始躁動了，心想著今天一定不能表現的太沒見過世面。但是後邊的事才讓我發現，原來我欠缺的太多。
楊家寶點了幾個招牌燒烤，其中有個烤乳鴿，給烤上了，其他的讓服務員稍晚點上。就在楊家寶看酒水單的時候，武哥和另外一個人一塊到了。
“武哥，快夢毅這個是武哥。”楊家寶急忙起身說道。
“夢毅，小夥子真精神！”武達拍著慌張站起來的我的後背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跟著傻笑。
“快坐，小寶，志強、劉維、玉濤還沒來嗎？”武達問道，“我坐夢毅旁邊。”
“剛給我發訊息劉維和志強從客戶那邊直接過來，再有五分鐘就到了，玉濤，哎，說曹操曹操到，玉濤這邊！”楊家寶提高了嗓門衝著路邊一個揹著包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喊道。
王玉濤掃視了一下，發現了我們，招了一下手便穿過已經擁擠的人群過來了。
“武哥。”王玉濤說著同時衝其他人點了點頭。
“去客戶那了，累不累？”武達關切的問道。
“去田臻市農商行了，他們裝置出了點小問題。”王玉濤回答道，似乎沒有想詳細說，我一直以為這個是不是不大尊重，但是後來才知道，王玉濤是一個老技術，技術過硬、客戶口碑非常好，過硬的技術功底讓他有底氣不拘細節。
“嗯，夢毅，這個是咱們的技術王玉濤，以後你的專案實施都是他來支援，一會多跟玉濤喝幾杯，玉濤這個是咱們新同事張夢毅。”
“濤哥好。”從武達的話裡我聽到了意思不一樣，但是還沒想明白。王玉濤還是衝我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我看到楊家寶很恰當地把選單遞到了武達手上。
“武哥，剛才我點了一盤毛豆、一盤水煮花生，他們的特色烤乳鴿一人點了一隻，還有特色小龍蝦蒜蓉和香辣各點了三斤，酒水和串還沒點，您看看點一下？”
“嗯嗯，小寶點的挺好。”武哥邊點頭邊接過選單看起來，“夢毅有啥愛吃的沒有？”
“我都行。”看這架勢我也明白了估計也沒我點菜的份。但是對於窮小子來說這些可都是以前吃不到的，所以說都行也沒問題。
“服務員？”武達抬頭喊道。
“服務員！”楊家寶立刻大聲對著遠處的服務員，“點菜！”
服務員站在武達旁邊點菜的時候，劉維和周志強到了。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
“咱們喝點啥？”武達抬頭問道，“夢毅你酒量怎麼樣，能喝多少？”
“能喝，但是不知道能喝多少。”我不好意思的回道，這個喝酒確實戳到我了。
“武哥，咱們整點扎啤吧，陪酒燒烤絕配呀！他們這邊的扎啤是桶裝的，好喝！”周志強咯咯的笑著說。
“小寶、劉維、玉濤你們呢？”
“扎啤可以。”
“我要冰鎮的。”
“我也要冰鎮的。”
“好，那咱們就喝扎啤，夢毅可以麼？”
“行行行。”我暗自慶幸，幸虧不是白酒。
“那我們就全來冰鎮的了。”
“好。”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道。
剛點完單，看樣子只有十幾歲的服務員穿著油了吧唧的圍裙就著急忙慌得給我把冷盤送上來了，緊接著就是扎啤，第一眼看到這麼大的杯子我差點一句“臥槽”喊出來，這大到讓我不敢想象，這種杯子以前只在電視上的酒吧裡見過。
無論是菜還是啤酒，一上桌楊家寶就麻溜的先放到武達旁邊，之後是我，其次是劉維、王玉濤、周志強，順序從來沒錯過。
由於不懂這種場合應該怎麼做是合乎禮節的，所以我一直都在觀察別人。
武達邊吃著水煮花生，一邊說：“小周找的這個地方不錯，從這人數來看，這個店的燒烤肯定好吃。”
“武哥，這個地方其實不是我選的，是王建生給推薦的，老王說這個地方特別好。”
“哦，是老王推薦的呀。老王會吃。”武達說道。
“可是呢，之前聯一的大哥也給我說過過，他家的烤鴿子一絕。”楊家寶說道。
正說著服務員手拿托盤，來到我們桌前，拿出一大把烤肉串放到我們桌子上的托盤裡。
“您好，三十串烤羊肉。”
服務員還沒離開後邊有一個催促著，抓著一把肉串伸過來。
“您好，三十串烤牛肉。”
剛剛放下，楊家寶便開始把肉串散開，同時把不知道剛剛從哪裡拿的蒜依次分給大家。
“好了，咱們辦事處好不容易湊齊了。今天大家一塊歡迎我們的新同事張夢毅，來來來，大家端起來。”武達說著的同時，大家都站了起來，端著扎啤。聽著這話我心裡是一陣開心。
“歡迎夢毅！”
“歡迎歡迎！”
。。。。。。
在大家的歡迎聲中，大家開始碰杯。看著大家開始喝，我也忐忑的開始喝，我害怕是不是得喝光的時候，看到大家喝了幾口後都放下了，緊接著所有人就開始呼呼吃，毫無禮節之說。武達給我遞了一串羊肉串，說道：
“夢毅，別客氣吃就行。咱們都這樣放開吃。”
“好。”我回答道，看著他們毫無吃像的樣子，我也放下心來。
陸陸續續的小龍蝦、烤鴿子、還有一堆我不知道叫啥的烤肉串呼呼的都上來了。
正吃著，武達再次端起了啤酒，不過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大家沒有站起來。只是停掉了手中的串端起了啤酒，我也趕緊學著一起。
“我們辦事處，從年初就開始招人，但現在終於人齊了。夢毅呢，跟之前的幾個人不一樣，夢毅是高材生，人也踏實，小寶你一定得給我麼留住！”
“武哥沒問題，夢毅是咱們辦事處學歷最高的，銷售這點小事肯定一學就會！”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我還傻傻的以為這個場面話，隨著幾口酒進肚，我才明白為什麼人們愛喝啤酒吃燒烤，那特麼的是真爽！
我正吃著，王玉濤說到：“服務員，再來幾頭蒜！”隨後對著大家說道：“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哈哈哈，大家一陣鬨笑聲。還別說，吃蒜配燒烤確實香，而且越是新鮮的蒜越香。
“武哥，我這個崗位咱們之前還有人嗎？”我膽怯的問道，既是想了解一下，又是怕自已重蹈覆轍。
“小寶，你給夢毅講講咱們之前招的幾個人的情況。”
“咱們辦事處年初的時候就要增加一個銷售，前邊招了三個，有一個壓根沒來，估計是沒看上咱們公司。”說著楊家寶擼了一口肉，並往嘴裡扔了一瓣蒜，“第二個待了倆月，啥也教不會，咱就是說，公司現在招高材生是對的。”
“對，我給他講產品講了十幾遍，硬是記不住。見了代理商好幾次還問我那是誰！”周志強這話一出，大家哈哈哈的笑起來，我也跟著笑了，但是沒敢笑大聲，生怕自已也會成為他們笑聲中的人，這笑聲中包含的蔑視太露骨了。
“後來估計是他自已受不了了就主動走了。”楊家寶繼續說道，“第三個就是上個月剛走的那個，待了不到半年，唉呀媽呀，這哥們就是個奇葩！”說到這，楊家寶一臉生無可戀的斜向上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哥們你知道多奇葩麼！就跟精神病一樣！”
說到這，所有人就跟看大戲一樣邊吃邊看著楊家寶講述那不堪的幾個月。但是我聽完卻鬆了一口氣，因為我雖然慫點，但確實不是這種變態。
楊家寶眉飛色舞，誇張的表情不光把我們一桌人聽得哈哈大笑，就連旁邊的桌都有人好奇的湊過來聽。
原來我這個位置的上一任，是專科畢業，但是不同的是學習能力很強，產品知識很快就學會了，但是唯一的缺憾就是情商低的沒邊。不管是代理商還是客戶基本沒人願意見他兩次，而且因為怕工作不好竟然不敢回宿舍，在大街上窩了一夜，生怕回去挨楊家寶的說。也是因為他辦事處把公司統一租賃宿舍退了改為大家自行租房。更奇葩的事情是，當知道他自已的考核通不過無法轉正的時候，他竟然連續好幾晚上跟蹤武達下班，起初武達還沒發現，後來發現後嚇得立馬搬家了，以至於現在辦事處相互之間都不知道住哪。也就是因為這個武達上報公司，立馬給他開除了。就在開除的那幾天，整個辦事處早早的就下班了，生怕晚下班被跟蹤。當然可怕的事沒有發生，而這哥們乾的奇葩事還遠遠不止這些。
楊家寶講到武達被跟蹤的時候，武達端起啤酒激動的說道：
“當時把我給嚇壞了，那哥們長得還比我壯比我高，打起來我可弄不過他。還好，夢毅體格子跟我差不多！”這話一出隨即引起了大家的笑聲。所有人端著酒杯笑的合不攏嘴。
“武哥放心，我一定不會的！”我也跟著笑著說，同時跟大家碰著杯。
前幾任的話題結束之後，楊家寶一句這哥們估計這輩子找不著物件把話題引到了物件上來。
“夢毅結婚了嗎？”武達問道。
“沒有。還沒見家長呢！”我不好意思的說道。
“就剩小寶單身了，玉濤結婚了，夢毅、劉維和志強都有女朋友，我也結婚了，小寶你的終身大事得抓緊吶！”
“害，武哥得讓大家抓緊給我介紹啊，我來公司都三年了，一直說給介紹，一直也沒有。”楊家寶一臉委屈的說道。這倒是緩解了我的尷尬。
“好好好，小寶不是怪哥不給你介紹，哥認識的這些年齡比你大的有點多，我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說罷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樣子，又引得大家笑起來。
“還笑，讓你物件抓緊把她那些小姐妹叫過來跟我見見，還有濤哥你也別笑。我的終身大事就靠你們了。”楊家寶說著拿籤子捅了捅周志強，又瞪了瞪王玉濤。
“哥，哥！不是我不幫忙，人家小姑娘嫌你大！”周志強一邊躲著楊家寶的籤子一邊說道。滑稽的場面簡直是大型搞笑現場。
王玉濤則端起酒杯跟楊家寶碰了一下，說道：“弟，我今年一定給你介紹一個，成不成看你但是我一定把這個業績指標完成！”豪言壯語把我都給整懵了，心裡很好奇，說你們關係好那以前幹嘛去了，說你們關係不好現在又跟親兄弟似的。
“就衝濤哥這句話，我幹了！”
“好，我也幹了！！！”說完倆人站起來對吹。
“牛逼！！！”其他人則在一旁起鬨。
他倆在對吹的時候，武達端起酒杯說道：
“夢毅，來走一個，一定要好好幹，我們可盼了你好久了。”
“好，我一定好好幹！”端起啤酒就喝了起來，這時候一杯扎啤已經進去一半了，我明顯感覺自已好像有點飄了。
“服務員，上酒！”王玉濤率先喝完了，扯著嗓子大喊。
“稍等。”一個服務員邊上菜，邊回應道，然後對著店裡喊道“六號桌上兩杯扎啤！”
“要冰鎮的！”王玉濤說道。
“六號桌要冰鎮的！”
緊接著，服務員就端了兩杯冰鎮扎啤出來了，“冰鎮扎啤來了，讓一讓！”
“武哥，大家的酒量好厲害啊！”我笑著說道。
“濤哥厲害，別看濤哥是技術，但是酒量也是辦事處最好的。”
“這樣啊。”我滿口應和著，但是啤酒下肚感覺有點撐得慌了，但是看著滿桌子的美食還是直流口水，特別是那個烤乳鴿，生平第一次吃，只吃了一半，但是肉質是真好。外邊焦脆，裡邊鬆軟多汁。沒辦法只好偷偷鬆了鬆腰帶，慢慢吃。
這時楊家寶端起酒杯給武達敬酒，因為我正好在兩人中間，這時候只好尷尬的看著他倆互誇。
“來，夢毅我跟你喝一個，歡迎來到我們田臻辦事處！”劉維舉起杯子說道，一下解了我的窘境。
“劉哥，感謝感謝，以後還得劉哥多幫忙。”我趕緊端起酒杯，幾口酒下肚，這下更撐得慌了。我暗自生氣，這麼多好吃的還沒吃呢。但是沒注意到，另外幾個人正嘮的開心，明顯大家都沒有一開始的拘束了。
隨著大家輪流敬酒，我也開始大大咧咧起來，明顯的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飄了，身子總是在不自覺的晃悠，說話也開始有點不大利索了。當第二杯扎啤端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完全是沒注意自已怎麼把第一杯喝完的。
“夢毅，張夢毅，你爸媽怎麼給你取這個名字，我一開始就以為是夢遺！”周志強端著扎啤大大咧咧的說道。
“哎，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劉維附和道，隨之是鬨堂大笑。
“我。”本身就有點醉，再加上這大笑聲，讓我一時無措，“我這個名字是我爸取自大夢初醒、剛毅木訥，意思是認清人情世事、堅守自已的道德底線。”
“牛批！”
“文化人！”
。。。。。。
“要不說夢毅是高材生，你看看你們都是一群俗人，淨想低俗的事！”武達義正辭嚴的說道，那場面在我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是滑稽的一批。
王玉濤則偷偷的把武達的酒杯給倒滿了，然後拉著武達說：“武哥，我們是俗人，你更是，我們第二杯都快喝完了，你看你第二杯都沒喝，夢毅人家是新人，第二杯都喝了一半了，你看怎麼辦吧！”
我和楊家寶都發現了王玉濤的小動作，但是大家都默契的開始起鬨，武達低頭看著自已的酒杯明顯腦子短路了，蒙了好一會。
“你胡扯，我這都第三杯了，肯定是剛給我換的，你們比我喝的慢！”
“武哥，不帶作弊的，喝了幾杯都在這，空杯子你數數。”周志強酸酸的說道。
這時大家開始默契的把自已手邊的空杯子攬到自已懷裡，隨著一群人的笑聲，果真武達手裡只有一個空杯子，但是他明明記得自已早就換第二杯了。
“見鬼了，劉維我剛才跟你喝的時候就是第二杯了，肯定喝了，不對是不是你們偷偷給我倒滿了！”
王玉濤見狀說了句：“武哥不喝就不喝，我們不會難為你的，我先上個廁所。”
看著他去廁所我也起來了，晃晃悠悠的往店裡找廁所的時候，恍惚中看到武達在被幾個人“圍攻”，急的他都開始拉服務員給他作證了，一副一定要找出真相的樣子。
廁所裡，王玉濤一改剛才放蕩不羈的狀態，說道：
“夢毅，楊家寶是你導師嗎？”
“對，是我導師。”我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去解褲子，樣子很滑稽，“濤哥，你酒量好厲害，一點都看不出醉來。”
“這點酒才到哪。啤酒撒泡尿就沒事了。”王玉濤頓了頓說，“小寶銷售能力挺強，好好跟著他學吧。”
“嗯嗯，我剛入職的時候璐璐姐告訴我了。”我回道。
從洗手間出來，王玉濤立馬又變得亢奮起來，跑過去按著武達的肩膀問酒有沒有喝。我是被這個震驚到了，等我晃晃悠悠的回到座位上後，確實感覺到自已又能吃進去。於是在他們觥籌交錯的時候，我成功的躲開了他們的視線，一直在那吃著小龍蝦和各種串。突然周志強發現了，我一直都在逃避喝酒，他這一說大家才反應過來，原來我一直都在一聲不響的吃。
“你們看人家夢毅，多節約糧食，每回吃燒烤都剩那麼多，浪費公司錢！”楊家寶調侃道。
“來來來，大家走一個！”我趕緊站起來，端著酒杯跟大家碰杯。
“夢毅，學到了！”周志強說道。
那天，我自已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自已咋回去的。據他們後來幫我回憶，那天喝完散場的時候本來是讓王玉濤給送回來的，但是我呢非不承認自已喝醉了，非要給人家證明自已能回去，於是乎就自已上了計程車了。關鍵是我回去以後，王玉濤還給我打了個電話，知道我到了才放心，但是我完全不記得，可是通話記錄上確實有二十幾秒的通話時長。那天，我有兩點感觸，第一是我不太適合這份工作，第二是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一定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