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北地大雁排成一行,自遼遠長空劃過,飛向溫暖的南國,院子裡夏日繁茂的枝葉開始凋零,池塘的彩魚看著比往日清冷幾分。

回到長安的這幾個月,江允初沒有覺得孤單,傅陵佑時不時來府裡走動走動,給她帶來些新奇玩意兒,葉見薇一人待著也無事可做,兩人便常常約著去閒逛。

可是,江允初也時常想起邊疆的朋友,想著想著江允初便讓秋菱準備筆墨紙硯,給程易文寫信表達思念,寫完之後便讓府中小廝送往驛站。

回想起小時候,程易文可是天天被那些小孩子欺負,程易文與江允初不同,江允初是隨父母前往邊疆駐守邊疆的,而程易文的父親則是被貶至邊疆的。

江父與程父一見如故,兩人經常一起喝酒,連帶著江允初和程易文也可以說是兩小無猜。江允初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程易文被人騙到山洞裡困住,當時程易文只有七歲,而江允初才五歲,江允初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把洞口的石頭搬開,自此之後兩人關係更加兩小無猜了,可以說算是青梅竹馬了。

過了大概十多天的樣子,府中小廝送來了程易文的信。

“允初,我父親已經得到皇上應允,准許回長安任職,我們將於不日之後歸家,勿念。”

程易文要回來了,江允初開心的緊,跑到父親書房告訴父親程易文一家要回來了。

“程兄終於苦盡甘來了啊!”

一連幾天,江允初都開心得不得了,走路都帶風呢,和葉見薇出去逛商鋪看到什麼新奇玩意都想帶回家等程易文回來給他玩,這對程易文的上心程度葉見薇都覺得吃醋了呢,覺得江允初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時值深秋,山野間秋風輕拂,樹木枝葉彷彿燃燒的火焰一般,葉子青中泛黃,黃中透紅,斑駁多彩,隨風搖曳生姿,令人眼花繚亂。

漫步山野,踏著繽紛的落英而行,不時有秋葉從耳畔飄過,落在肩頭,落在髮間。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和秋果的馨香混雜在一起,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俱碎。

江允初和秋菱沿著一條泥土小徑而行,穿過一片樹林,走過一片草地,來到一條清澈的溪水前,但見水畔有序排列著幾株古樹,繽紛的樹葉飄飛而下,樹葉零落滿地,交織成一片燦爛的彩錦,幾片樹葉落在溪水裡,順水漂浮,倏然而去。

江允初玩夠了便回府了,母親已經擺好接風宴,為程家接風洗塵。跟程家父母打過招呼之後,江允初便和程易文出府去閒逛了,畢竟大人之間的飯局總是拘著,他們倆都不喜歡。

兩人在鬧市上閒逛了一會兒,便走到了玉樓。

“這玉樓的吃食可是一絕,走”

“燒羊肉,滷羊蹄,烤羊排,來個酥黃鴨,再加點看菜為點綴,酸甜的花梅球,蜜汁冬瓜魚,再來點微微帶辣的花姜,堪稱絕品!”

江允初報著一系列的菜名,一旁的小二熟練地寫下菜色,看著程易文眼睛越發的亮,江允初低下頭,用拳頭掩住嘴,低笑出聲,他倆口味從小就相似,喜歡的吃食也差不多,所以她也就沒問程易文喜歡吃什麼了,就直接點了。

程易文搖晃著手裡的扇子,看著江允初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菜色,笑著說:“看來你回來這幾個月沒少來啊!”

江允初沒有理會程易文的嬉笑,只先吩咐了小二速速去安排。

“只是回來之後和小薇來吃過一次,便喜歡的不得了了,之後便讓府中小廝來買了。”江允初笑著說道。

“對了,你這次回來有什麼規劃嗎?”

“我要參加明年的秋闈,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光耀我程家門楣,我家在我父親那一代家道中落,我想讓我父親在有生之年看到家族復興,讓他們老人家以我為傲。”

程易文說這話時異常嚴肅,江允初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以江允初對程易文的瞭解,程易文說出來的話是一定要做到的。

距次年秋闈還有足足一年時間,江允初相信程易文一定能考取功名,光耀程家門楣。

看著江允初若有所思的模樣,程易文拿起茶杯,湊過去輕輕碰了她的茶杯一下。

兩人說說笑笑便吃完了這頓飯。

走出包廂門,江允初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仔細看去發現是傅陵佑,距上次見傅陵佑已經是半個月之前,聽賀祖母說傅陵佑是下江南了。

傅陵佑對身邊的同僚說:“你們先進去等我,我去打個招呼。”便走向了江允初。

“這位是?”程易文疑惑的問。

“傅陵佑,我祖母與他祖母向來交好,我們回來之後他常與祖母前來拜訪。”

“這是程易文,我在邊疆的朋友,近日剛回到長安”

“嗯。”傅陵佑冷淡的說道,這便是已經算是打過招呼了,“還有人在等我,我先告辭了。”

說著,傅陵佑便向包廂走去。

突然,前面跑來一個女子,對著江允初衝過來,眼看那女子沒法停著,說時遲那時快,程易文一把抓過江允初躲過了那女子。那女子臉上也毫無歉意,還一臉無所謂的態度看著江允初,鼻孔都快朝到天上了。

“道歉!”程易文看著那女子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讓我道歉,我看你是不想在這長安城裡待了!”

江允初看著這女子穿著長安城裡最時興的樣式,用的布料也不是普通的,都是頂好的布料。

宋?難道是宋雅琦?

這宋雅琦江允初雖然沒有見過,但回到長安這一段時間也是經常聽到她的名字,這女子仗著父親是太傅,在這長安城裡從不低頭,為人很是囂張跋扈。

這女子有著一雙狹長的細眼丹鳳,幽紫的雙瞳散發著淡淡微光,細長的柳眉時而輕挑,時而微皺。小巧的玲瓏小鼻下是一張時刻散發著邪笑的淺櫻小口,整個人顯得妖媚,又不失明朗氣質。

一襲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閃爍著點點星光,帶著幾分清冷,渾身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風華無雙,墨髮流雲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帶著幾分散漫,氣質高雅出塵,溫潤如玉,純淨的若天上謫仙。

“喲,這不是宋雅琦嗎?又在這狗仗人勢呢呢?”

聽到這聲音江允初和程易文一同看向聲音的來源,眼見這女子與宋雅琦完全不同,此女子身著一襲紅衣,看著有股江湖女俠的味道。

“你說誰是狗呢?”宋雅琦說著便讓旁邊的小廝把這紅衣女子抓著。

這紅衣女子也不示弱,她衣衫飄動,身法輕盈,出步甚小,但頃刻間便把這兩個小廝打倒在地。

傅陵佑聽到門外的打鬥聲便出來,宋雅琦看到傅陵佑便過去站在傅陵佑身後,矯揉造作地說:“她們都欺負我。”

傅陵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地說:“誰能欺負你,你在這長安城裡向來是橫著走的。”

轉頭對江允初說:“你沒事吧,她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江允初心想誰能欺負得我。

宋雅琦氣的直跺腳,帶著小廝出了酒樓的大門。

“多謝出手相救!”江允初對那紅衣女子說道。

“沒事,我早見她不順眼了,在長安城裡囂張跋扈,狗仗人勢。”

說罷,幾人便告別,程易文送江允初回家,傅陵佑繼續與好友聚會,那紅衣女子一出門便不見了身影,好似女俠一般,神龍不見首尾。

回到江府之後天色已經不早,幾個大人的飯局已然結束,程家一行便離開了江府。

過了不久外面便陰雲蔽月,空氣又溼又重,像一塊巨石壓在人的胸口。 突然,一道閃電撕裂雲層,照徹長空。

轟-

悶雷從天際傳來,暴雨將至。

不知不覺,天快亮了。

天空昏暗,烏雲翻滾,勁風猛烈地搖晃著樹木,

陣陣雷聲轟鳴不斷。大雨傾盆而下,四野的青草和

鮮花,在雨中無助地起伏搖曳,潮溼的水汽中夾雜著草木的清香,遠遠地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散。

鳥叫和蟲鳴都消失在急雨聲中,除了雨聲,似乎一切都已寂然。滿目的雨絲飄落,將綠茵大道浸潤成色彩碧綠的畫幕。參天大樹林立的道路,枝葉遮天蔽日,在濛濛綠霧中,搖晃出一片閃動的綠色波光。

雨水洗刷著所有的蒼翠樹木,一切都化成綠意盎然的油光亮片,萬物似乎都閃爍著令人著迷的奇異光灰白而高遠的蒼穹下,無數黑色的雲團在狂野地四處奔襲,沒有目標,沒有終點,宛若洪荒野獸般令人膽戰心驚。

雨越下越大,雨停了之後天氣也漸漸轉涼了,江允初從邊疆回來的行囊簡單,沒有帶初冬穿的厚衣服,便帶著秋菱去商鋪看看時興的料子,準備定做幾套冬天的厚衣服。

進入商鋪,琳琅滿目的料子讓江允初挑花了眼。

“小姐,這些布料都是剛上的,是長安城裡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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