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評價皇帝

上午上萬老師的課，秦望一直沉浸在首次收到工資的幸福和歡樂之中，嘴角壓都壓不住，連方玲都察覺到秦望表情的異樣，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忍不住問道：“秦望，碰到什麼開心事了？”

“這個登徒子肯定是又看中哪個姑娘了，一想起來就傻笑。”趙博在背後插話道。

秦望瞪了趙博一眼，轉頭對方玲說道：“沒什麼，呵呵，不過是我第一次發工資！”秦望估計自已傻樂的樣子太明顯，都被人發現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沒辦法，確實是高興呀。自已頭一次不依靠父母，有自已正式的收入，只能不開心、自豪。

“那真的恭喜你呀！我也想試試自已掙工資，自食其力的感覺，但我爸媽說什麼都肯讓我工作。”方玲有些遺憾道。

“這不能怪你的父母，他們也是為你好。其實你不用急，我相信只要你養好身子，以後一定有機會工作的。”秦望安慰道。

“沒錯，方玲，這臭小子雖然平時一點都不靠譜，但剛才說的話卻挺有道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現在開始幹活的人，可能還不夠你以後幹一年掙的錢多。”趙博的話，往往能在安慰方玲的同時，把秦望噎得半死。

方玲對方玲的插科打諢只一笑置之，卻半認真地對秦望說道：“秦望，那你第一個月拿工資，應不應該請我們吃東西呀？”

“對對，你瞧我都忘了，這是必須的。你們想吃啥？”秦望拍著腦袋說道。

“你這呆瓜！哪有這樣問女孩子的，別人女孩子怎麼好意思當面提要求？看你工資這麼少也請不了什麼好東西，好像我們稀罕你那餐下午茶一樣。”趙博白了秦望一眼，埋怨道。

“別瞎說，趙博！秦望，你不用在意，剛才是開玩笑的，不用你請什麼的。”方玲笑笑解圍道。

秦望嗯了兩聲，當做知道了。他對人情世故缺少經驗，但並不笨，雖然剛才趙博明裡是在挖苦他，但暗地裡實際上已經提示他，請她們下午茶了，所以必須先打聽打聽哪裡有合適的餐廳，再正式要求方玲她們，畢竟自已平時既沒有錢，所以不需要留意這些消費的地方。但現在不同啦，自已馬上就要成為“有錢”人啦！

課間休息後，萬老師繼續講課。萬老師依然是將語言課和歷史課的知識結合起來進行講解，以便學科之間融會貫通。

“接著剛才那節課我們講的，我國的開國皇帝賀魯大帝在位四十四年，在這期間，他任用梁志航、符毓友等一大批忠臣良將，對朝政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薄徭輕賦，減少對外征戰，讓人民得以休養生息；廣修坊市，鼓勵對外貿易，讓商業得到很大發展；設立各級納諫院，收集百姓意見，嚴懲貪官汙吏等等，這使國家從立國戰爭留下的敗瓦殘垣中恢復過來，呈現出煥然一新的繁榮景象，歷史學家將這一切稱作‘賀帝之治’。這樣說你們可能不容易理解，畢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舉個例子吧，這個時期也是藝術發展的黃金時期，文學、繪畫、音樂、雕塑等領域湧現出大量優秀作品，而且名家輩出，呈現百家爭鳴的勃勃氣象，這其中最著名的要數疊律了，疊律是一種兼具文字美和音樂美的的文體，很容易被改編為歌曲進行彈唱。你們應該都聽過疊律唱的歌曲吧？例如《夢離別》和《留朝夕》。”

“聽過聽過！我還和爸爸媽媽去歌劇院聽過現場表演呢！”方玲興奮地回道。

“這個……抱歉，萬老師，我真的從來沒聽過疊律的歌。”秦望略顯尷尬地答道。

“呵呵，不用介意，沒聽過疊律真的沒什麼，我們一輩子能知道的事情、學到的知識都只是滄海一粟，有不知道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我想問你們的是，你們覺得一個國家要治理得好，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方玲，你先說。”

方玲思索片刻，答道：“老師，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太大了吧？我還只是小學生，國家的大事哪輪得到我插嘴？硬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選一個聰明的皇帝，或者從小就把接位的皇帝教育好。俗話說，蛇無頭不行，一個國家更是如此。如果沒有一個好皇帝釋出正確的命令，而是成天出一些蠢主意、餿主意甚至壞主意，那這個國家一定好不起來。而且課本上不是有寫嘛，我國的發展成就是賀魯大帝的功績。“

萬老師微笑著點點頭，轉向秦望問道：“小秦同學，你說呢？”

“我覺得一個國家要想治理得好，最重要的是，怎麼說呢……方法或者叫規矩。因為皇帝也是人，能力自然有高有低，但我們又不可能隨便換皇帝，所以應該有一套不變的辦法，全國所有人照著做就行了，不用管皇帝釋出的命令是聰明還是蠢的。這就像賣廢品的時候，只用規定每公斤塑膠多少錢，大家就會自動自覺地按重量來收集，而不需要告訴大家用錘子把電熱水壺的外殼剝開可以得到塑膠；你出的主意可能並不是最好的，大家反而有更好的辦法。”

“呵呵，你說的很有意思！”萬老師拍了一下手掌：“一個聰明的皇帝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從史書上來看，歷史上有不少昏君導致國破家亡的，例如陶哀帝，16歲繼位後，橫徵暴斂，窮奢極欲，廣建宮殿，四處蒐羅民間美女，甚至發生了把禮部尚書兒媳婦搶回宮的荒唐事。他好大喜功，曾三次御駕親征討伐北方的羅姆公國，結果三次都遭到慘敗，甚至最後一次，10萬人出征只有3000人返回，幾乎輸光了國家的精銳。在這樣一位皇帝的折騰下，民不聊生，國家四處爆發起義，終於陶哀帝在位不到10年便被推翻了。”

“老師，照您這樣說，如果一個皇帝做事太荒唐，自然就會被趕下臺吧，這應該成為一個規律了？”方玲問道。

“呵呵，這倒不一定，實際上，有一些專制甚至殘酷的皇帝，依然可以在位很長時間，甚至善終，例如八國爭霸時期的房烈王便是如此。這其中一個關鍵，便是擁有忠於自已的強有力的軍隊，對內可以運用暴力手段平息對自已的反對聲音，對外可以使用軍隊保衛國家，維護國家的利益。實際上，人民可以承受相當程度的苦難而不造反，所以皇帝可能根本不需要動用暴力手段。有些君王就很善於把握壓榨而不反的這個度。”萬老師解釋道。

秦望回想起在加電費時管委會派出的那隊武裝防暴隊，覺得確實如此，一大幫貧民區的普通百姓在面對不合理的壓迫時，往往選擇服從和忍耐，而並非正面對抗。

萬老師繼續說道：“所以說，殘暴的皇帝會被上天懲罰，被報應，這只是百姓們一廂情願的希望而已，實際上對這些皇帝根本沒有用，他們依然生活奢靡，享盡人間榮華富貴。他們被推翻，更加可能是戰爭的原因，例如武備廢弛，被外敵入侵；缺乏對分封諸侯的控制，尾大不掉，導致國家分裂、戰亂四起等等。如果僅僅是老百姓起義，很可能因為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就可以彈壓下去。”

“老師，所以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的說法根本沒有用是嗎？”方玲瞪大眼睛問道。

“很不幸，這就是現實。從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更沒有上天或者神明幫你實現公平。一切只能靠自已。”萬老師搖搖頭答道。

“萬老師，既然如此多的不公平，那我們努力還有什麼用嗎？”秦望有些失望地問道。

萬老師摸摸秦望的腦袋，說道：“努不努力當然會有區別，正所謂天助自助者，如果老天爺要賞飯給你吃，你連碗都不肯端起來，又怎麼能幫你？你看看自已，和貧民區的時候不是已經有不小的區別了嗎？如果你懶得動，整天賴在家裡不出來，又怎麼可能有更大的發展，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秦望很有同感的點點頭 。

萬老師又補充道：“不過有件事我還需要提醒一下，你們兩個以後不要當著別人的面，隨意評論特別是批評我國的皇帝。正所謂禍從口出，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當做把柄。方玲，你不要笑，這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惹禍上身，甚至連累父母，你們聽明白了嗎？”

秦望和方玲都認真地答應了。但他們誰都沒想到，這次討論似乎冥冥中有一層隱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