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將秦玉樹從恐懼中拉了回來,可還沒來得及回神,剛好看著那鬼手殺來。

關鍵時刻陳祇手持長槍一擋,邪靈掌心頓時火光四濺。

那邪靈見一擊不成,倒躍至高空,同時五指一拽就要扯出秦玉樹魂魄。

但哪有那麼容易,陳祇劍氣縈繞手心,直接與邪靈五指相扣,一身劍氣如海水倒灌,邪靈整個手臂頓時化作青煙散去。

陳祇再換左手凝聚長劍,以力劈山嶽之勢斬下,邪靈被逼退更多。

心中大感詫異的邪靈死死盯住陳祇。

這年輕人打哪兒來的,修為雄厚不說,這廝殺經驗可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

它現身以來,就透過秘境異象和言語印象不斷侵蝕幾人心智,但都被陳祇頂了回來,僅此的話也就罷了。

他剛剛對秦玉樹用的三手殺招,居然也被一一打消,這讓它如何理解。

第一個就是讓剛才身死那人勾起他內心的恐懼,只要得手那秦玉樹瞬間會回變成吊死鬼的一員。

最關鍵的是這個悄無聲息施展的,用第二個鬼手殺招來掩護,兩個只要中一個秦玉樹都要死。

第三個勾魂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已經很重視這群年輕修士了,可還是不起作用。

思忖過後,邪靈神色不改,譏諷道:“看看,身處此地,都不用我動手他們自已就要死在這裡,你能看穿幾回,護他們幾回?”

陳祇置若罔聞,而是回頭說道:“下次可沒那麼好運了,還不能守緊心神的話死了可別有怨氣。”

眾人此刻好像才真正意識到出門遊歷是真會死的,在這裡可沒人在意他們的身份。

幽篁也是一改往日神情,一股腦躲陳祇身後,手心緊拽那枚耳垂。

“能禁絕一切聯絡手段,看來關鍵點在於禁地本身,而非這頭邪靈。”

從剛才的交手中陳祇就明白對方實力深淺了,雖然擁有此地加持修為才勉強和自已過招,但別忘了,邪靈現在還是半封印狀態。

陳祇推測封印是真,替死轉生也是真,而邪靈成功的關鍵就在“吃人。”

只要能離開這片禁地,以邪靈一族的手段肯定能恢復巔峰。

“用特殊手段逆死為生,以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態苟活萬年,你們到底有什麼執念?”

行走世間,閒如浮雲來去,孤傲似野鶴凌霄,終無瑣事纏心,逍遙應是這般。

似孤魂野鬼屍坐,寂寥無盡不休,陳祇都不明白,這樣的長生到底有什麼好。

邪靈罕見的出現悵然神色,又想起了當初璀璨“大世”。

“吾輩心中執念啊,自太初示法……”

話說一半,邪靈突然猙獰道:“狗頭小子,你有資格聽老子談及此事?”

既然人人都已經逆流而上,憑什麼還要老子當井底之蛙,還要拘泥於大道法門!

你小子才修道幾年,懂什麼生死,見過多少生死,可曾見過那極巔之上?可曾淌過光陰之水、行走過天外?

身懷氣運,僥倖不死,真以為自已能論道幽玄了?

陳祇搖了搖頭,“現在是存亡之際,你應該先想想,如何才能讓這心血謀劃不落空,不死我手裡。”

邪靈嘖嘖道:“看穿幾個手段,都他娘快覺得自已無敵了。”

“那就換我來想好了。”見套不出話,陳祇也不再囉嗦。

雙方各有底氣,都不願多說那就不說,反正最後都是打生打死。

邪靈剛才出手,其中試探意味居多,它可不急,已經在這裡待了上千年了,需要爭這片刻嘛?

暫時示弱很有必要。

反觀陳祇等人就未必了,待的越久影響越大,此地都是穢氣,煞氣,根本不能轉化為體內靈氣,以他們的境界能堅持多久?

最主要的還是精神狀態,現在是頂住了,可越往後壓力越大,等到靈氣流逝,人身山河逐漸乾枯與常人無異,那時再來面對這無數吊死鬼懸空的場景和邪靈可就真的要吃大苦頭了,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護著幽篁。”陳祇對身後人說道,同時放出陽神身外身,站在他們身旁。

隨後他右手橫抹而過,將本命飛劍秉燭握在手中。

禁地內憑空颳起一場劍氣風暴,眾人周圍的異象陸續被攪碎。

邪靈突然怪叫起來,似笑非笑道:“你這消耗不小吧,而且在我的地盤裡,你未必就能砍中我,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就此罷手,我把你和那個女娃娃送出去,咱們互不相干如何?”

“我出劍前你就應該講的,”陳祇擰了擰手腕,隨後就消失在了原地。

這裡雖是邪靈主宰的秘境,但不代表它可以為所欲為。

太虛夜幕,是秉燭的本命神通,更是一座天地。

本來想借助禁地藏匿身形和陳祇耗著的邪靈傻眼了,天地之中又起天地,它反而被帶了進來。

突然劍光直落,刺眼光芒直接照亮了這“流放之地。”

邪靈手中揮舞法寶哭喪棒,一時間冤魂擴散開來,撞向劍光的同時護著邪靈,讓它不被劍氣持續沖刷。

不等邪靈施展更多,陳祇躍向高處,倒持秉燭插入太虛夜幕,霎時間,暴虐氣息瀰漫,金光擴散四周,無數劍道真意縱橫交錯,接著陳祇反手倒揮一劍,劍光裹挾劍道真意,直斬邪靈。

神色驚恐的邪靈直接棄了那件攻防一體的哭喪棒,崩碎先前劍光,同時一口血色巨鼎攜帶十六面魂幡旗降下,化作一道森羅大陣,讓整個邪靈身軀頓時擴大數十倍。

兩股道意肆虐於太虛夜幕,邪靈攜裂魂巨鼎不斷的砸向那道金色劍光。

就在其以為要砸碎時,劍光突然又分化為上百條劍氣,直接貫穿邪靈身軀。

“這古怪地方好像能讓他心中氣象顯化,攻伐殺氣更甚,不能這樣下去了,不然我真有可能死在這裡。”

自長劍秉燭凝聚顯化,與陳祇互為一體時,太虛夜幕這座劍修天地也隨之降世。

此地除了能提高陳祇修為以外,更能讓其成為這裡的唯一,在太虛夜幕內,任何人面對陳祇都像是在外界大天地面對“老天爺”。

前提是境界不能相差太多,劍道差距不能太大。

前者是因為此天地與神魂相連,容易被從內而外被破,非他人敵手還引魂動魄來廝殺,這叫自討苦吃。

後者是因為器械相擊,總得分個輕重鈍利,以下克上並不怎麼明智。

邪靈心中有些叫苦,它本就不善殺伐,尤其現在還是半封印狀態,對上劍修更加吃力。

被貫穿的邪靈把十六面魂幡旗圍繞四周,同時又把裂魂巨鼎拆解為碎片,附著在身上,用來對抗那些凌厲劍氣。

魂幡旗落下的一刻變陣為殺戮,太虛夜幕內突然生出一股陰氣,讓煞氣凝霜。

這些手段用出來還真讓陳祇有些神魂不穩,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之所以沒出劍不停除了被影響外就是不想消耗太多,他外境雖然修煉出來了,可在內外界封閉的情況下也經不住這麼耗,還得維持太虛夜幕,不然在外面打的話幽篁就危險了。

陳祇太虛夜幕內是“老天爺”不假,顯化劍道氣象,以術遞劍,攻伐殺氣登峰造極。

最重要的一點,是能讓“想法”落地,成為現實。

就好比之前的劍光裹挾劍道真意,兩劍並作一劍一樣,很不講道理了。

可有個缺點,就是消耗太大,以當下境界的靈力儲蓄根本經不住長久廝殺。

除非等到將來外境一高,修為補缺劍道,使得太虛夜幕大道宛若天授,逐漸圓滿。

秉燭天地也成了周流運轉,生生不息的大千世界時,就不用考慮消耗一事了。

否則每次使用太虛夜幕前,陳祇都要像個市儈小人,精打細算一番才行。

雖然邪靈想竭力想藏匿住心神,可在這裡又如何逃過陳祇法眼呢。

邪靈突然一個側身,以肩甲朝外,隨後被一劍砍飛。

“這麼大歲數沒白活。”見邪靈反應過來陳祇還是有些驚訝的。

邪靈身形飄忽,身後虛影起伏,顯得整個太虛夜幕鬼影重重。

“已經放你離開此地,為什麼還要和我死磕?小心日後走在路上,處處是那墳冢棺材。”

邪靈陰惻惻道:“修道初期,年輕人還是要懂得敬畏。”

陳祇覺得有些意思,說:“我實力要在弱上一些的話,你應該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吧。”

秉燭天地外,看著和邪靈一起消失的陳祇,幽篁雖臉上滿是擔憂,可也沒有辦法。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待在陳祇陽神身外身旁邊,老實等待結果。

死裡逃生的秦玉樹大汗淋漓,呆坐地上,死死的攥著袖袍,不知是恐懼還是用力過度的緣故,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秦青罕見的沒有譏諷嘲笑秦玉樹,目不轉睛的盯著陳祇消失的位置。

“煩問一下,你和那位前輩是從那個勢力來的?”壓抑驚恐的氛圍讓秦青忍不住說起話來。

“長右。”

幽篁心思不在,頭也不轉,簡單的回覆了一句。

“神符王朝嘛……”秦青若有所思,想著在其境內,有哪家修行勢力出了如此天才。

就在這時,那無數懸空吊死鬼,齊齊飄向某個方位,好像攀附在什麼東西上一樣。

秘境內的所有猩紅煞氣也像被指引,逐漸的聚攏在同一個地方。

這個變化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面面相覷的同時不忘擺出對敵姿態。

戰場內,無數劍光落地,不斷的轟殺邪靈,太虛夜幕內好像風吹蠟燭一般,忽明忽暗。

劍光無視距離與空間凝滯,克伐萬刃的同時轉瞬即至。

因為是在秉燭天地內,邪靈面對“老天爺”一般的陳祇毫無辦法,只能一遍遍的親自面對光。

無數殺氣聚集煞氣,一把鋒刃凝聚而成,邪靈以裂魂巨鼎環繞周身,手持鋒刃朝陳祇重重劈砍而下。

見此情景,陳祇又是倒持秉燭,橫擋邪靈一刀,隨後以劍身貼住鋒刃,一劍斬下。

邪靈想要後退,不曾想陳祇只是起個念頭,就有劍光生起,硬生生打斷了它的退路。

現在邪靈要麼棄刀,要麼斷手,這裡可不是外面,斷了還能讓它長出來,無奈之下邪靈只好放棄鋒刃,分裂軀體脫離中央位置。

陳祇非但無視距離,就連身形起落時也無法以距離時間來計算,對方根本不可能脫離任意一劍。

邪靈雖能不斷分解軀體再聚攏,但陳祇就是磨也要磨死它。

“你敢近身,那應該敢死吧。”陳祇直接捏碎鋒刃,將要凝聚的邪靈釘死在那裡,隨後秉燭劍意湧動,一劍斬下。

就在要得手時,太虛夜幕劇烈搖晃,陳祇神魂一陣動盪,巨大的痛楚讓他不得不先放棄斬殺。

邪靈狂笑道:“老子命不該絕,哈哈哈哈!”

天地之中再起天地後,確實是太虛夜幕為主宰,可邪靈與最外層的遺址小天地並未徹底斷絕聯絡。

在被強行帶入太虛夜幕的那一剎那,邪靈便引導禁地所有煞氣,殺氣,怨氣在外攻擊陳祇的天地,為了不讓陳祇察覺到,它先是炸燬那根哭喪棒,以無數冤魂削弱陳祇五感六識,佈下十六面魂幡旗,動搖陳祇神魂。

最後又以裂魂鼎為甲冑,在軀體周圍造出範圍極小的領地,一點點的侵蝕敵手的感知。

越靠近影響越重,哪怕秉燭天地內也一樣,加上邪靈只示弱捱打,很容易著了這術法的道。

上古大戰的餘孽,哪有那麼好殺。

論廝殺經驗,到底是歲月悠悠的邪靈更勝一籌。

最後一刻,邪靈居然成功以禁地重創陳祇神魂,要是晚一剎那都得死在秉燭下。

神魂受傷,陳祇只好收了太虛夜幕,雙手柱劍,默默地調養魂魄。

見陳祇臉色慘白,幽篁立馬跑到他身邊急切的問道:“怎麼了詮言,這鬼東西耍了什麼手段?”

秦青跑了過來說道:“我這有修復傷勢的丹藥,先吃吃看。”

那邪靈獰笑道:“差點就死在你手裡,老子現在可不會陪你們玩了,等恢復過後你們全都要死!”

說著就開始消散,禁地也在逐漸變成原來的模樣。

“你笑的是不是有點早了?”陳祇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笑容僵硬的邪靈。

先前聽它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邪靈遊刃有餘,戲耍眾人。

雙手柱劍的陳祇在這一刻,眼神戾氣加重,好像他才是惡鬼邪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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