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洲。

神符王朝南蠻之地,少年陳祇正拖著殘破身軀奔走叢林之中,整個人氣血空虧,神色悽然。

因為經脈斷折的緣故,每跑一步都有絞心之痛,可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就在前不久,兩頭妖猿闖入他臨時搭建的住所中,那孽畜抓住陳素的瞬間竟扯斷其雙腿,直接放入嘴中咀嚼起來。

萬念俱灰的陳祇拼死一擊,結果連經脈和長槍都被打斷。

關鍵時刻還未氣絕的陳素選擇棄毀修為,換取陳祇那卑微希望。

說是棄毀修為,其實就是炸起一團血花而已,但也正是這點時間,才有了後面的可能。

悲慟欲絕的陳祇突然想起傳聞中的秘境遺山,便想要藉此拉著兩頭妖猿一同赴死。

求活覓生,一場追獵就在這蠻夷之地展開。

突然,一截枯枝疾射而來,陳祇側頭躲過,但臉上仍然是被劃出條血線,由極行速度太快,身子也滾向一旁。

兩頭朱厭旁系妖猿,雖然穿梭林中的速度要快過陳祇很多,可它們有意戲耍陳祇,只是不斷的扔出枯枝或石子,想要一點點磨死這頭待宰羔羊。

狼狽不堪的陳祇從地上翻滾起身,死死咬住牙關,強行嚥下那口到了喉嚨的鮮血。

他現在只要鬆開那根緊繃心絃,真氣瞬間就會就會散盡,然後趴在地上任由那兩頭孽畜宰割。

“馬上就到了,傳聞入之即死禁地。”

陳祇心中就這一個念頭,他絕不會就這麼白白死去。

見陳祇滿地打滾後還能穩住一口真氣不散,那妖猿舔了舔五指,開始出口相譏。

“真嫩啊,可惜女娃子經不住折騰,一扯就斷,吃幹抹淨讓老子都沒來得及好好觀賞那滑膩身段。”

“也怪你個短命鬼沒福,修為低得可憐,連暗算也反應不來,否則好好掙扎一二,又豈會白費我兄弟心思。”

說到這裡的妖猿似有些後悔,不該把首要目標放在陳素身上的。

這兩頭妖猿早早的盯上了陳祇兄妹,但由於不知道陳祇修為如何,所以不敢貿然下手。

正苦惱之際,其中一頭想出個聲東擊西來,提前蟄伏在其臨時住所,待他二人回來時突殺向陳素,引誘陳祇出手救援,屆時再迅速出手偷襲。

如此出手,就算陳祇修為高於它們也得身受重傷,事成之後要殺要剮,全憑心意玩弄。

但沒想到的是,陳祇在此流浪多年,傷痕累累不說,身體也早已不堪重負,這就導致第一時間沒能察覺,等反應過來時陳素早被擒拿在手。

陳素又只是個剛踏上修行道路的“淨垢境”小修士,面對突發之事,何來反抗之力?。

而面對另一頭妖猿的出手,陳祇倉促下拼死一搏能討到什麼好,只能狼狽逃竄。

聽到妖猿出言相侮辱時,陳祇呼吸微微一滯,眼神陰冷的朝後瞥了一眼。

見起了效果,那妖猿繼續說道:“出槍時就覺你手段疲軟,如今腿腳也不利索,難到提前把力氣花那女娃肚皮上去了?這樣算來,你還是有些福氣在身。”

旁邊那頭附和道:“人族向來是個嬌生慣養的,此地瘴氣深重、人煙稀少,寂寞難耐很是正常,身邊時時刻刻跟著個白花花的女人如何能忍住,說不定是那夜夜新郎……”

雙眼血紅的陳祇調轉身來,將槍尖駐地躍向空中,手持長槍以劈山姿態砸下。

速度迅猛,把沒來得及說完話的妖猿嚇一跳,下意識的躲至一旁。

一擊落空,陳祇被震得手臂發麻的同時懊惱起來,自已千不該萬不該因此回頭,若是就此被抓,死前少不得有千百句淫語侮辱。

好在那兩頭妖猿玩心大起,更加確定先戲耍,再虐殺的想法,並未立即追上。

陳祇身體早已破敗不堪,當下唯一支撐他的就是復仇,逃亡路上也是靠著這個心無旁騖的念頭吊著半口氣。

在不知奔跑多久後,終於在數百米開外,那禁地入口的華光終於映入眼簾。

孽畜的趨利避害要比人強太多了,大概意識到前面不能在去,妖猿陡然加速,整個樹木被其壓彎,身軀則藉助這股勁彈射出去。

二者距離極速縮短,陳祇感受到身後那股勁風,腳下用力一躍,回過身來,左手攀枝如滿月,右手握住半截長槍,看準妖猿雙眼,亦是藉助這股勁衝了過去。

陳祇願意以命換傷,可妖猿不願意,因為在此地受傷就意味著死亡。

那妖猿改變擊勢,選擇撞擊陳祇,而在接觸的一瞬間,陳祇同樣改變持槍姿勢,雙手持槍橫在身前。

二者碰撞的一瞬間,陳祇真氣鼓盪,藉助撞擊後退近百米,這麼一來一去,二者反而離的更遠了。

“沒腦子的畜生,”陳祇心底暗罵一聲,隨後直接跑到了遺山入口。

那兩頭孽畜只能對著陳祇齜牙而不敢靠近,憤怒嚎叫了兩聲便消失在叢林之中。

見此情景的陳祇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直接癱倒在地。

經脈本就被打斷的他,還強行運轉真氣,加上剛才那一撞,這條命也差不多要到頭了。

悲憤的陳祇以手掌緊緊的抵住額頭,他不明白,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喪家犬的模樣。

爹孃為了掩護他和妹妹早已身死數年,而就在前不久,支撐他活下去妹妹也死了。

難道天下困苦,自已就應當變成副模樣嘛。

陳祇絕望之餘又添幾分神傷,他本是那顆蔚藍星球上,孤兒院中病死的棄兒。

沒人願意為世界的“棄子”多花半點心思,所以年少的他一個人死在了冰冷了病床上。

大概天見憐可,這枚“棄子”得以重生在此方天地,重新去感受人情冷暖。

可這人間,讓陳祇剛美夢成真,轉瞬間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那頭孽畜牙齒碾碎骨頭的聲音,此刻依然迴響於陳祇腦海。

這幾乎要讓他發瘋。

夜幕好像濃墨潑灑於雪白宣紙一般,逐漸的浸透天邊殘陽。

陰霾也滲透了陳祇內心。

良久過後陳祇站起身來,在這神異境地之外,凝視著那片幽玄通道。

既然沒能拉著那兩頭畜生赴死,這條爛命總得做點什麼。

“沒有退路了,生在這種世道,再不甘心能怎樣。”

他死死的捏住手中半截長槍,手背青筋裸露,關節發白。

自千年前秩序崩塌,天下各洲就陷入混亂之中。

除了那幾大王朝華庭,以及修行宗門勢力所在範圍的土地,所有散修俗子皆苦不堪言。

鐵衣枯骨,惡臭野道,山澤河流間只有蠻荒,不見浩然。

人人自危,朝夕不保,我與我之間有時會想自已不是真的該死。

大妖孽畜,陰靈鬼物橫行,身處此地,就是底層渣滓。

更有傳言,在那白雲最深處,有高位者俯視人間一切。

“最後試一次,那怕不行,我也不會遂這賊老天的願。”

看著與折鏡、藍水、熔墟並稱天下四大秘境的大道遺址,陳祇神色有些癲狂。

傳聞此處能顛倒虛實,納含氣運無數,能改人命運,造化無常,使人脫胎換骨。

可傳聞到底是傳聞,來此的大多數人還未進入,就被這幽玄入口消融血肉似融雪,瞬間屍骨不存。

摸了摸已被血漬浸透的黑色長袍,心中大恨的陳祇一咬牙,以僅剩真氣環繞周身,直接一躍而下。

下墜途中,光華刺痛眼眸,無數異象生髮,陳祇好似走馬觀花一般。

意識到自已即將消亡的陳祇長嘆一聲,命數如此,當真沒半分餘地。

哪怕最後時刻,仍是難以釋懷;也是最後一刻,異象橫生!

通道中間出現一道纖細光線,恰似海天相接的那一線光明。

入口轟然坍塌,一道身影如同流瑩劃過,裹挾著不明所以的陳祇一同飛向遠方。

期間還有個人從陳祇眼前掠過,不知道被送去何處。

緊接著又有數道身影從秘境衝出,以極快的速度向陳祇離開的方向追去。

“拖著這樣的身軀,遞出這樣的一劍,前輩無愧當世劍術第一的名頭。”

聲音似驚蟄擂鼓,不斷迴響於夜空。落在陳祇心間更是如炸雷一般。

本就經脈斷折的陳祇此刻雪上加霜,雙目耳鼻盡是鮮血淌出。

“欺我至此,若世間當真有來世可言,定叫你們悔恨為人!”

只罵賊老天,從不乞求的他在此刻許下宏願。

細想之下又有些悲哀,來不及修行登高,便只能發出這種悲鳴。

突然一隻手抓住陳祇,讓原本被裹挾其中的他在此刻變得真正的蹈虛御風。

這時陳祇才看清對方樣貌,白髮斑駁,面容古樸,身著與自已相同的墨色長衫。

唯一讓其覺得古怪地方就是老人此刻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可神色卻沒半點異常。

“將死之人也值得你這樣去觀察?你心挺善啊。”

老人似自嘲又像是打趣陳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肯定是和前輩有關,晚輩先行謝過了。”

原來剛才和老人接觸後,自已的身體情況居然穩定了,體表傷勢都逐漸癒合,所以陳祇語氣也跟著客氣了起來。

“等活下去再說,”老人自我介紹道:“我叫莫青祀。”

陳祇心神一震,再想起剛剛後方傳來的那句話,眼前這位老人居然是“歸攏天下劍術”的莫青祀?

只是這等人物居然也會被追殺?那後面那些人呢?

“現在是去哪裡?”陳祇問道:“前輩又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莫青祀並未回答,而是改變前行道路,身形猛然下墜,再單手持劍向前一揮,一道劍光直接打穿陸地支架。

此時若有人從遠處看來,就會發現此地憑空出現道天塹深淵。

這讓陳祇目瞪口呆,有這本事不朝身後那幾人砍?

“前輩好手段。”

陳祇由衷拜服身旁之人,甚至讓他羨慕不已。

“這才哪到哪兒,就這點手段可當不起這個名頭。”

這些地底岩層在莫青祀劍下和豆腐塊沒什麼區別。

就在二人穿梭於地底時,周圍突然亮起六道虹光,圈定二人後迅速壓縮,爆發出耀眼光華。

陳祇下意識閉眼,根本不敢去看這一幕。

隨後整個地心都像是被烈火溶焰融化一般,其中又有數道雷柱轟然落下,但都被莫青祀隨意揮劍打散。

“天火玄雷,還真他孃的法網恢恢啊。”聽見莫青祀嗤笑一聲,陳祇才敢睜開眼來。

“我剛才都以為我已經死了,”陳祇心有餘悸的看著他說道。

莫青祀有些疑惑,“既然怕死又為何心存死志呢?”

身後之人氣勢洶惡,不斷的逼迫莫青祀二人。

“前輩交出遺山的大道歸屬,此事仍然留有餘地,如今這樣是何必呢?”

追擊之人雖然不知道陳祇是誰,但只要牽扯到今晚這件事的人與已無關,那就都該去死。

先前如果不是莫青祀暗中出手相助,陳祇就不止雪上加霜那麼簡單了。

似乎決定了什麼,莫青祀開口道:“去海外。”

隨後帶著陳祇打穿海底,如游龍般掀開海面。

等到二人站定之時,五道身影相繼衝破海面,雙方對峙於高空。

“前輩這是想通了?”

居中的一位年輕男子站了出來,一雙狹長的桃花眸子顯得其俊美異常。

“想通想不通能怎的?這老傢伙體內已被秘境道化,又運轉人身山河,身受重傷,死是早晚而已,五人齊上,需要在這講利害關係?!”

一位中年面容的漢子罵罵嘞嘞,方才在遺山內,莫青祀逃跑一劍,使得他弟弟在內的數人當場身死。

也是那一劍,直接劈開了入口,陰差陽錯之下使得陳祇參與進來。

“本來都會死,但眼下可未必了。”

說著莫青祀便看向了陳祇。聽聞此語的五人也一併將目光移了過去。

“看我做什麼?我還能去哪兒?是我要來的嘛?”

陳祇心中氣苦,真是難得片刻安寧,若死在秘境那也就算了,如今又被牽扯其中。待會兒打起來自已能活?怕是少不了苦頭吃。

思緒飄忽,陳祇此刻有些荒唐地認為,是不是當初一起隨爹孃去了要好些?否則何須漂泊流浪這些年,帶著妹妹提心吊膽,吃盡了苦頭。

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說道:“青祀何必又將他人牽扯進來,白白多份罪孽,還有,你那位弟子應該還在這範圍內吧?”

在入口時從陳祇眼前掠過的那位正是莫青祀的徒弟千秋。

“就你古明嘴臉最醜,你想拿這個威脅我就試試好了,看看她先死還是你先死。”莫青祀嘴角譏諷。

名為殘晦的俊美男子說道:“歲數不小了,怎麼還有這麼大火氣。”

莫青祀皮笑肉不笑的轉過身去,“希望你這條命能有我火氣一半大。”

隨即雙指併攏,點了點陳祇眉心。

五人見這一幕也反應了過來,這老不死是想把大道歸屬以及自身劍道一併傳給陳祇。

他倆不過頭回見面,就這麼信任對方?圍殺之人瞬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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