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進了易先生的屋子。

等易先生在軟榻上坐下,江照影便急急伸出手,握上了他的脈搏。

易先生脈搏洪無力,臉色發暗,是心脾不交導致的胃口不佳,倒是沒有其他的大毛病。

昨夜太醫一波波的走,想必是他心情不好,故意裝病。

易先生不過是老頑童脾氣,可他裝病,卻是更讓南陽侯府的聲譽陷入狂風暴雨之中。

江照影察到這裡,才勉強是鬆了一口氣,她正想要來筆墨,給易先生開個方子。

卻不想易先生眼皮一翻,便開始陰陽。

“想來這南陽侯府是一派頹靡之相啊,堂堂南陽侯府的世子妃,竟當街擺攤叫賣,還上我寒舍,來叩門問診?”

“啊!老夫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江照影聽見這話,知道易先生心中頗有怨言,於是鵪鶉似的低下頭,老老實實回答:“先生見諒,照影剛剛耍了心思,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擔憂易先生的身體。”

易先生聽見這話,雙手環胸,冷哼了一聲:“擔憂我的身體?我從前可沒看出來我倆的感情這樣要好!”

講到從前的事情,江照影罕見的沉默了。

父親走後,她便再沒有登門看望易先生。

從前她用父親的恩情,換了沈伏進白鹿書院的機會,那時恐怕就是耗光了易先生的信任。

如今又是在南陽侯府名譽掃地的節點,恐怕她再說什麼,易先生都不會信的。

讓她愧疚的人不多,易先生算是一個,如今明白了易先生的苦心,江照影心中的愧疚更甚。

見江照影沉默,易先生的臉色變得更差了,他鼻子用力吸了吸炸雞的香味,便拽著江聞祈的手腕,將他往自已身邊一扯。

江聞祈被扯得踉蹌了幾步,電光火石之間,原本在他手上的炸雞,頃刻就到了易先生的手上。

易先生用竹籤戳起一塊炸雞,一邊嚼嚼嚼,一邊指指點點的開口:“你們倆一句話不說,光在這裡罰站,是因為無話可說?”

江照影苦笑一聲,覺得自已從前做錯了事情,確實是無話可說。

可江聞祈卻是在此刻抬起了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望向了易先生,而他稚嫩的聲音便在此刻響起,有如清風。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夫人沉默並不是因為她無可辯駁,而是因為日久見人心,她會用行動證明的。”

這是江聞祈入了院子後,講得第一句話,卻是讓易先生吃炸雞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嚴肅了神情,又是低下頭,認真的看了江聞祈兩眼。

“這話,是江照影教你的?”

江照影聽江聞祈為自已說了這話,也有些發愣,不過她還是解釋:“易先生誤會了,我不曾教他說過這樣的話。”

易先生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是明顯不信。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這句話是出自《道德經》,易先生非常喜歡《道德經》,所以他以為是江照影教會的江聞祈,說出這樣的話。

“他手上沒有繭子,明顯是未開蒙,雖看著骨骼驚奇,可不過是個半大小兒,這話不是別人教的就有鬼了。”

易先生雖是這樣說,卻明顯是來了幾分精神,他一咕嚕從軟榻上爬了起來,又親自在書桌上研墨。

“來來,你剛說的好聽,可你知道什麼意思?是否能寫的出來?”

江聞祈上前一步,恭敬的接過易先生遞來的毛筆,便在案桌的宣紙上寫下了這句。

“不如守中”

四個大字,雖只是工整,算不上什麼好的書法,可這四個大字,卻是自成一派,灑脫中帶著幾分風骨。

易先生盯著宣紙上的字,微微眯了眯眼睛,連手上的炸雞都顧不上了。

江照影適時解釋:“易先生您的判斷也沒錯,他未開蒙,不過是被我帶進侯府之後,讀了幾日書,練了幾日字。”

易先生聽見這話,表情卻是更震驚了:“只是練了幾日啊?”

他摸了摸下巴,抬起頭望向江照影:“這孩子哪來的?不會又是沈步轍的私生子吧?”

“是江家的遠房親戚,名字叫江聞祈,他家從前與我有恩,我在牙行發現了他,便將他收養了。”

江照影不能和易先生講前世的事情,只得半真半假,含糊的解釋了一下。

“哦……姓江啊……”易先生思索著。

“沈步轍狼子野心,沈伏也忘恩負義。先生,我雖勢單力薄,可也不願為他人做嫁衣了。”

易先生聽到這裡,抬了眼眸看向江照影,感嘆了一聲:“丫頭,你確實是變了。”

江照影聽著易先生有如長者般的感嘆,笑了笑:“人變了,情誼不變,是我終於懂得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知道江照影的心思,易先生終於開懷大笑:“情誼不變,炸雞也不變,日後便叫這孩子帶著炸雞,去白鹿書院讀書吧!”

江照影聽見這話,便知道易先生全然懂得了自已的意思,不用她開口,便毫不猶豫的要幫她了。

她眼眶有些發熱,拍了拍身邊江聞祈的肩膀:“祈兒,見過恩師。”

江聞祈鄭重的跪了下去,給易先生磕了三個頭。

江照影留在易府,盡心盡力的為易先生針灸,隨後又是開了藥方、熬藥,親自看著易先生喝了下去,才打算離開。

在離開之前,易先生親自將她送到門口,他倚在門邊,隨後又是突然問了一句。

“丫頭,你既傳承了你父親的醫術,可是會醫治突發的心疾?”

江照影上馬車的動作微微一頓,面帶疑惑:“心疾?是易先生您心臟不舒服嗎?”

易先生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又是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事日後再說。”

“我今日有好好喝藥,你下次來需得給我做五塊炸雞!”

今日江照影不讓他多吃,他廢了許多心機,又是撒潑又是耍賴,才吃了三塊。

聽見這話,江照影忍俊不禁的笑了。

就連江聞祈都忍不住揚了揚嘴角,臉蛋漾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易先生叫了身邊的小廝,親自送了江照影回府。

南陽侯府的眾人,很早就聽見了訊息,親自在門口迎接。

等他們看見是易府的馬車,親自把江照影送了回來,人群中幾乎是要沸騰了。

沈老夫人連連拍手,喜不自勝。

元氏也是,她牽著剛從病榻上爬起來的沈伏,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我的孫子就是命好!就是天生狀元郎的命!才連帶著侯府能夠化險為夷,度過此日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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