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奇特的草藥香味喚醒了。

我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眼前是那個美麗的女人——我娘。香味正是從她手中碗裡傳來的。

她看到我睜開眼睛了,欣喜地說:“你醒了,雁兒。快喝了這記藥,可能會幫你恢復身體。”

我看了看她,接過藥,抿了一小口,“哇”的一下全吐了。

這陣勢把女人嚇壞了,她焦急的說:“怎麼了?雁兒,你哪裡不舒服?”

我其實直到喝藥之前並沒有感覺到哪裡有什麼不舒服。可是嚥下的那一小口藥讓我的胃裡翻江倒海,總覺得體內像要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可能是昏迷太久,還不能適應進食什麼的吧,我想。

“我沒有什麼不舒服,但我現在不想喝任何東西,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誰。”我心裡琢磨,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

“雁兒,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那你還記得那天我們採藥發生的事情嗎?”女人問。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

她看了看我,輕嘆了一聲:“哎。怎麼會……”

緊接著,她便開始講起了關於我的事情:“你叫雁沉,是我的女兒……”

經過女人的一系列敘述,我逐漸弄清楚了一些關於我的事情:這個美麗的女人叫水雲嫣,是這片大漠裡唯一的藥師,她是我的孃親。我從小就與孃親生活在這個名為半月寨的寨子裡,這裡出了寨子便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望也望不到盡頭。我昨天看到的那個池塘以前是一個形狀如同半月的湖泊,所以這個池塘叫做半月湖,但後來湖水越來越少,現在只有一個池塘大小了,而半月寨整個寨子就是圍著半月湖建立而成的。

聽寨子裡的老人們說,半月湖最初是一些逃難到大漠的人發現的,他們途徑這裡,發現了這片美麗的沙漠綠洲,所以便在此處定居下來了。由於這裡是大漠裡難得的綠洲,又與世無爭,所以之後又陸續來了一些逃難的人,最終都選擇在這裡定居了,到後來就形成了現在的寨子。

我叫雁沉,青洛在塔敏查干找到我的那天,正好是我20歲生日。

那個擁有著深邃眸子的男子就是青洛。青洛是個孤兒,他自已獨自一人住在離我家不遠處的一個小棚子中,與我從小青梅竹馬長大。聽娘說他很神秘,經常會消失幾個月後又出現,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聽說,他也見過綠色的海。

我沒有爹。

娘在說起爹的時候也是輕描淡寫一句:“你爹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在你出生時候就害疾而終了。”之後便決口不再提任何關於我爹的事情。

至於塔敏查干,它是大漠深處的一個未知區域,因為大漠之前蒙古族居民居多,所以這裡很多地方都是以蒙語命名的,而塔敏查干的意思就是地獄……

據說半月寨的最南邊有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那裡風沙出奇之大,常年被巨大的沙牆包圍著,沙牆內不僅都是活動頻繁的沙丘,而且處處有流沙陷阱,所以很少有人能穿過黃沙進入塔敏查干內部。就算誤入者能僥倖穿過流沙區域,進入塔敏查干的內部地區,但越靠近塔敏查干中心周圍的溫度也就越炎熱,而且這種高溫根本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可能誤入者還未走路程的一半,人就被汽化了。就算是你有銅牆鐵壁之身,能夠忍受這般酷熱進入到塔敏查干的中心,地獄的惡鬼就會出現,它們會幻化為入境者熟悉的人或物以引誘他們接近,一旦被迷了心智,惡鬼就會現出原形,將誤入者拖入無邊地黑暗之中……

半月寨裡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說,滿月之日的第一縷月光照到半月湖中心的時候,塔敏查干邊上會出現可以穿越時空的神奇白獼猴,只要跟著它跑就會進入塔敏查干的中心了,那裡不僅堆滿了閻王珍藏的稀世罕見的奇珍異寶,就連閻王掌握凡人生死的生死簿也藏在那裡。傳說只要找到生死簿,劃掉自已的名字,那麼此人就會長生不死。

可傳說就是傳說,這麼多年來有無數的勇士為了得到閻王的寶藏來到了這裡,可基本都是有去無回,傳說中的白獼猴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當然,這些都是孃親告訴我的,她說以前的我是從來不相信這些傳說的,別說地勢複雜又充滿危險的塔敏查干,就算塔敏查干的附近我也絕對不會去的,而我根本不記得自已怎麼會去塔敏查干。

我失蹤那天是這樣的……

那天早晨我與娘像平時一樣出門採摘草藥。

我們經常採摘草藥的區域比較固定,都是靠寨子東邊不遠處的一片叫做額納日勒的地方,額納日勒是蒙語譯過來的發音,意思是恩澤。這裡植被較多,地勢也不算複雜,更不會有流沙,而且還有許多野兔、沙雞、地鴉及少數瞪羚在這裡生存。寨子裡靠打獵為生的人也時不時會到這裡打獵。這裡擁有大漠裡生存必備的很多條件,所以取名為額納日勒。當然,孃的草藥大多也是在這裡採摘的。

我從小與娘一起學習採摘草藥,所以對這片地方也是相當熟悉。

可今天在我們到達額納日勒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這裡與平時似乎不太一樣。本來這片荒地的地形基本都是面積不大的一個連著一個的小沙丘。一些常見的植被都喜歡長在沙丘的背陰處,我們在這裡可以採到甘草、鎖陽等一些常用的藥材。而今天的額納日勒卻透露出一絲荒涼的氣息,原本以前在這裡隨處可見的梭梭、沙柳等植物今天居然被沙子掩埋了,而額納日勒的正中央居然出現一個比平時的沙丘大幾倍的大沙山。

“一定是昨夜的沙塵暴。”我說。

“額納日勒20年來經歷了無數次沙塵的襲擊,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被掩埋,而且這個大沙丘出現的也太不正常了,這很有可能說明沙子在移動,而且移動速度如此之快。照這個速度來說,那麼我們的寨子很有可能很快就會被這些移動的沙子掩埋。”娘憂心忡忡的說。

“啊,那我們得趕緊回去告訴寨子裡的村民呀。”我焦急地說。

“嗯。你說的對,我們現在趕緊回去。”娘應道。

正當我與娘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我的餘光瞥了一眼這個大沙山,這一瞥不要緊,我突然發現那座大沙山的背面居然閃耀著一絲淡淡的紫色的光。

“娘,快看!”我邊說邊徑自繞到沙山背後,這才看清楚,原來沙山後面居然長著有三四個樣子很奇怪的“粉紫色仙人掌”,它們大約一米左右高,邊緣正閃著一絲淡淡的紫光……

娘這時也跟著我繞到沙丘後邊了,她看到這些粉色的仙人掌特別高興,只見她興奮地說:“是肉蓯蓉,俗稱地精。長得這麼好的野生肉蓯蓉我還是第一次見,這可是好動東西呀。”說罷,娘掏出腰間採藥用的尖刀,正要去挖。

就在此時,我突然聽到沙丘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娘,等一下!不對勁!”我大喊一聲,制止住了正要靠近地精的娘。說那時遲那時快,我們眼前的沙山頓時陷進去了一大半,正當我與娘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一隻巨大的沙蜥突然從沙山裡鑽了出來,一口把我們眼前的地精吞了進去。

我與娘頓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從小在大漠長大的我,大大小小的沙蜥是沒少見,但是足足有3米多長的沙蜥我還是第一次見,只見它全身長滿了黃褐色的起起伏伏的突起,像發炎的膿包一樣噁心,讓人看了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這巨蜥的面板不似尋常沙蜥的面板一般柔軟,反而十分堅硬,它們緊緊包裹滿了巨蜥的全身,如同給它穿上了鋼牆鐵甲,滿嘴的尖牙猶如鋼刀一樣鋒利。它胡亂地甩著粗壯的尾巴,張著血盆大口向我們爬了過來,嘴裡難聞的腐臭氣味快要把我燻暈了。

“快跑!”我與娘異口同聲,趕緊掉頭逃命。

我自小與娘學習武藝,身手還算靈活。但這巨蜥的爬行速度出奇之快,像閃電一樣直衝我和娘躥來,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感覺頃刻間,我與娘就要葬送在這怪物的口中了。

“我們跑不過它,分頭跑,娘來引開它!”娘大喊。

“娘,不要啊!”我焦急的大喊。

可來不及多想,娘已經手握尖刀調頭向沙蜥爬來的方向跑去,與追來的沙蜥迎面碰上。但他們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見那沙蜥邊爬邊張著滿是利牙的大嘴衝娘咬了過來,孃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害怕,她毫不示弱地舉起尖刀對著沙蜥的腦袋砍了過去……

說那時遲那時快,就在沙蜥將要咬住孃的時候,只見娘輕盈地往邊上一滾,並舉著尖刀緊緊握住,刀尖衝著沙蜥飛馳而來的方向,看樣子娘是想借力劃開這怪物的肚子。那沙蜥眼看娘滾到了旁邊,可體型龐大的它來不及回頭,直衝衝的滑到了孃的前面,娘抓住機會,握緊尖刀,衝著怪物身體就是一劃,可惜這怪物渾身的面板堅硬無比,孃的尖刀不僅未傷到它分毫,反而刀在碰到怪物面板的那一刻,“呯”的一聲折斷了……

那怪物撲了個空,明顯不悅,只見它扭轉身體向一旁的娘撲了過去,嘴裡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嘶嘶的聲音。但娘絲毫不慌,只見她輕輕躍起,一腳踩到了沙蜥的腦袋上,順勢將手裡的斷刀插進了沙蜥的右眼裡,緊接著她爬在了巨蜥的背上,將手裡的尖刀又狠狠的往下扎去……瞬間一股黃黑色的膿水從沙蜥的眼裡噴射而出。這怪物雖然被娘刺傷,但還不足以致命,它吃了痛,又瞎了一隻眼睛,心情暴躁到了極點。只見它怪叫著,瘋狂地搖擺著身體想要把身上的人甩下來。可娘緊緊抓著尖刀,死死地伏在巨蜥的身上,努力不讓自已掉下來。但這怪物的力氣太大了,娘握緊尖刀的手漸漸沒了力氣,眼看就要被甩下去了。

“娘!”我焦急地大喊。

娘來不及回答,就被怪物用舌頭捲住了,剎那間娘就被勒得無法動彈,隨著舌頭越來越緊,她臉色開始變得蒼白,手也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插著怪物眼睛的尖刀。此時怪物胡亂的甩著舌頭,激烈地搖擺著身體,娘不慎從它身上跌落下來,被怪物用舌頭捲起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娘傷的不輕,瞬間就動彈不得了。

那怪物睜著僅剩一隻的黃色的小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當它看到了讓自已瞎眼的“罪魁禍首”正躺在眼前不遠處一動不動,它怒吼一聲,甩動著長長的舌頭捲起娘,就要送入口中。

我一驚,忙從包裡取出我割草用的鐮刀,衝沙蜥的方向跑去,我記得沙蜥的軟肋就是它柔軟的舌頭,就算再大的巨蜥,它的舌頭也無法進化到與面板一樣堅硬。來不及多想,我對著沙蜥的舌頭狠狠砍下,它的舌頭一下子被我砍成了兩段,娘與那斷舌一起滾落到了一邊。怪物這下疼痛難耐,發瘋地甩著身體,我被它的巨尾抽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這一摔並不輕,我好像聽到了自已骨頭斷裂的聲音,還不及我反應,這醜東西嘶吼著甩著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將我一口咬住,飛快地將我拖入沙山之中。速度是那麼快,當受了重傷的娘掙扎著爬到沙山邊上時候,我與那隻巨大的沙蜥早已消失不見了……

後來,娘因為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又看到我被沙蜥拖入了沙丘,急血攻心昏死過去了……

當娘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家裡了,是寨子裡的獵戶在額納日勒發現了娘並救她回來的。正巧今天是他們的狩獵時間,娘才僥倖撿回一條命。

青洛是聽說我們出事後趕過來的,當時娘正哭哭啼啼乞求寨中的村民們去救我。青洛聽到我出事後,焦急萬分,立馬隻身一人去尋找。而當寨子裡的村民們趕到額納日勒的時候,發現這裡不僅沒有我的身影,而且也沒有什麼大沙山,額納日勒還是往日的樣子,安靜的像害羞的少女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後來當他們把這一切都告訴孃的時候,娘說當時她已經絕望了。但沒想到,夜裡,青洛帶著我回來了,他說是在塔敏查干的沙牆外發現我的。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娘問過我很多次,但是我確實是對以前的事情完全想不起來了。至於那天沙蜥帶我去了哪裡,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塔敏查干,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現在,我對自已20歲前的記憶好像只有那片綠色的海。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本來我只是一個在大漠裡生活的普通女孩,但在我20歲生日那天,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我的人生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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