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金聲從那天起就得了三天風寒,在家裡養了幾天。
梅冬倒是整天和她說外面的訊息。
沈漵沒什麼大礙,只是暫時需要靜養。
爹爹接手了他的活,忙得飛起,沒空回家吃飯。
最後梅冬說,明天是第三項考核,但因為長公主腳崴了,明天只有玳瑁姑姑。
“第三項考核是什麼呢?”
梅冬聳肩:“不知道呢,但小姐肯定能透過的。”
但願吧,岑金聲心裡想。
一夜細雨,第二天清早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她按照約定去了城門口,燕支雪早早就等在那兒。
二人同騎一匹馬,很快就到了宮門。
她們在那兒倒是遇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皇家之地,怎麼也該穿得體面,若沒有衣服,我借你幾件,也算是行善積德。”
說話的是上次唯二得六分的王泓敏。
岑金聲打聽過她,她是大理寺卿的長女,汾陽王的外孫女,身世顯貴,平日自覺高人一等。
燕支雪低頭看了眼,尷尬地不知道說些什麼時,岑金聲突然挽著她的胳膊:
“若是金子,以廢泥山石荒草掩蓋,也會被發現,若是牛馬,用人衣人帽裝飾,也照樣不倫不類。”
王泓敏聰明得很,聽懂她的話臉色一變,卻沒有再回懟,只是說:
“若你們真有能耐,今日可別讓我再拿到第一。”
岑金聲在心裡給她做了個鬼臉。
玳瑁姑姑來了,眾人列隊,一一點名後隨她來到了一處開闊的院子。
院子裡擺著繡架,岑金聲一眼望去,還有七八位考官坐在前面。
這場應該是刺繡。
入織造司。
能看懂分辨某樣東西的,首先得會做,其次能做懂,然後能做精。
岑金聲雖然沒有被爹爹要求過,但也懂一些基本繡法。
更別說那幾年給沈漵縫縫補補做新衣的了。
各人依次坐下,玳瑁姑姑這才宣佈考題。
“如各位所見,今日考核是刺繡,共有八位考官,一炷香後將對你們的作品做出評價,滿分五分。”
“和上次一樣,最後分高且有意者可入織造司,不過今日名額多,可要五人。”
“有問題嗎?”
一位遠方的姑娘舉手:“姑姑,刺繡內容可有限制?”
“無,花鳥山川甚至書法,只要能在一炷香內完成的,均可。”
聽罷,王泓敏滿懷自信地扭頭對岑金聲和燕支雪說:
“會拿針嗎?”
岑金聲捏著針晃了晃:“不勞您操心。”
“開始!”
玳瑁姑姑一聲令下,考場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繡花針在布料上浮動的聲音。
岑金聲從一開始就想好要繡什麼了。
沈漵喜歡梅花。
有天冬日岑金聲一起床,推開窗戶,門外白雪皚皚,成片的梅花點綴其間。
沈漵說看多了紅色的梅花,殺人就更好接受一點。
岑金聲強迫他換了個說法。
後來沈漵的衣服上就時常繡有各色的梅花,有人問,他就說:
“梅花高潔。”
有了前世的經驗,岑金聲繡起梅花可謂是輕車熟路。
梅枝,梅花,甚至積雪,都躍然浮現在這一方錦緞上。
今日天氣很好,陽光灑下來,彷彿真的回到了那個晴朗又潔白的冬日。
香柱燃了一半。
她突然分了神。
她為什麼要繡梅花?
因為沈漵…因為他喜歡…?
岑金聲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竟意外發起了呆。
“咳咳!”
玳瑁姑姑站在她面前提醒道。
岑金聲立刻驚醒。
專心點!
不管是因為什麼,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說!
“啊!”
右耳邊突然傳來尖銳的叫聲。
岑金聲轉頭看去,是王泓敏。
她的繡布,怎麼一片空白?!
岑金聲還沒反應過來,燕支雪已經走了過去。
她拿起絲線反覆檢視,又看了看太陽。
“姑姑,這批絲線劣等,烈日下會褪色。”
岑金聲這才明白王泓敏並不是沒繡,只是已經繡完的部分都變成白色的了。
玳瑁姑姑讚賞地點了點頭。
“你能看出來,並且願意幫助對手,藝德雙兼,不錯。”
話畢,王泓敏的神情複雜。
最終玳瑁姑姑又點了一根香,單獨讓王泓敏重新來過。
眾人在第一根香燃盡都收了手,靜靜等待王泓敏的結束。
好在她功力不差,心態也穩,第二根香只燃了一半時就完成了。
前後也沒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