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盈僵著頭,一動也不敢動,上一世他從未如此待過她,他們極少有這樣親密的距離。

遲煊若是感受不到她的僵硬,才是怪事,他的夫人好像一頭呆傻的笨鵝,不算大的眼睛愣愣的看著鏡子,眼神卻是飄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同我說說話吧。”

他拔下綰髮的髮簪,拿起梳子梳著她的發。

手中的髮尾動了動,是她的頭在小心地擺動。

總算是回過神了。遲煊想,嘴唇動了動淺笑。

“侯爺,我們如同上一世那樣就好。”

陶盈有些發抖的聲音傳來,明明是害怕的聲音卻震得他手抖了抖。

“上一世,我很知足。”

許是怕他不高興,陶盈還補了句話用做解釋。

她對身後人的動作毫無察覺,只是想告訴他不必如此,她上一世與他並無任何遺憾,從相貌平平的落魄官員之女到平恩候夫人,這是她無上的榮幸,她萬分知足。

“是嗎?”

遲煊的手撥著髮釵上鍍金的蝴蝶,望著銅鏡裡的陶盈,鏡中的她粉面桃腮,神情坦然,不像他心思沉沉。

銅鏡裡看不見那支髮釵,陶盈自然不知道遲煊的動作,計算著髮釵的數量,只剩阿孃的送她的那支鍍金蝴蝶髮釵沒被卸下了。正要抬手去取,振翅的蝴蝶釵子便落在她手中。

陶盈將蝴蝶髮釵小心地放進匣子裡,又把其它的釵子放進梳妝盒子裡。身後的遲煊也已經把她的頭髮梳順,銅鏡裡披散著的頭髮沒有一處散亂更無一處小結的地方,可見梳理頭髮的人十分細心。

“多謝侯爺。”

陶盈看著鏡子的頭髮,心中有幾分欣喜,但更多的是茫然,上一世遲煊從來沒有這樣親密她。她感受到了,重來一世,她想要如從前一般,可遲煊或許並不是這樣想的。

“若是謝我,不如幫相公我梳梳髮吧。”

遲煊有意乘她的謝意,更何況幫丈夫梳髮算不上得寸進尺的要求。遲煊興致好對陶盈心中的茫然察覺不出一星半點,只覺得她的謝意是十成十的,連同她的欣喜也是。

算上上一世夫妻二十多年,陶盈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真真就像一個清爽的少年。

真好。他不像從前那樣抑鬱,整個人多了生氣。這麼一想,陶盈心中的茫然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欣喜。

陶盈站起身,燭光鍍得她的髮絲發亮,閃閃的眼睛迎著他的目光,不像平平無奇的女子,倒像是俏生生的兔子。

夫妻二十年,遲煊第一次懷疑“平平無奇”這四個字是否真的適用於他的髮妻。

“夫君,想說什麼,現在就說了吧,不然今夜該睡不好了。”

陶盈梳著他的頭髮,想起他剛才欲言又止的神情,加上他攥起的拳頭,她真以為他要揍她了,哪成想他要為她梳髮。

正欣賞著鏡子裡夫人面容的遲煊聽她這麼一說,心思百轉千回後,想到了個還算是委婉的說法:

“如今我們都重來一世了,不如就試一試,萬一真的能夠生出幾分愛慕呢。”

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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