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大喊,但是被江離仄一槍托砸暈。

她漫不經心地拄著柺杖,明明還有一條腿打著石膏,明明她還只是瘸子...

怎麼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一下子放倒了一半!

刀疤臉的二號,還有剩下兩個,一個五號一個六號吧。

江離仄在心裡編好號。

五號緊張地看了眼時間,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慢慢放下槍,抽出刀,向江離仄衝過來。二號和六號都舉著槍,聊做威懾。

正常人看到刀總會害怕的,就算是成年人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拿著水果刀都要小心翼翼地取下,更何況成年人?

他是這樣想的。

但是對江離仄而言,這樣的動作漏洞百出。

腳步虛浮,手在顫抖。氣息紊亂,毫無戰意。

沒有經驗,沒有勇氣,

這樣的甚至不算對手。

江離仄只需要站在原地,默默等著他衝過來,然後腳尖一扭,柺杖一拌,手一撈一推,五號整個人就飛了出去,直直撞到玻璃上,摔出店外。

玻璃碎了滿地。

而江離仄手上,握著五號的槍。

六發,一發沒出。

她咔噠一聲,牽動所有人的神經。她把槍的保險開啟了。

然後,她伸直手臂,把槍口對準屋外,眼睛緊緊盯著二號和六號,笑容一如既往。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六聲槍響。

五號就好像子彈打在自已身上一樣慘叫起來,發瘋的往前爬,彈殼落地的聲音震顫他的心神,以至於他根本沒意識到子彈沒有一顆打在他身上。

而是全數打在了對面花店成堆擺放的花泥裡。因為它的房門大開。

“那邊還有兩顆子彈,你們可以選擇是一人一顆,或是束手就擒。”

江離仄笑著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慢慢放下槍。

但是他們偷偷看了眼時間,表情根本無法遮掩地變得凝重。

兩人重新舉起槍,對準江離仄。

“叫他把槍放下。否則我們會對你開槍。”

“兩發子彈一人最多一發,但我們十二發子彈可以全數招呼在你身上。”

二號說。

“可你們瞄的準嗎?”

江離仄歪頭,拄著柺杖,輕輕跳了一下,向兩人靠近。

二號一個應激,一聲槍響。擦過羽絨服,把表皮擦破,落下幾根絨毛。

他們看了不止一眼時間,江離仄不會不清楚時間的重要性。他們要做的就是拖時間。

一號都在這裡,這件事背後多少有許天無的手筆。不能讓他得逞。

這些人有毒癮,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只有一個一號帶隊。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出逃,而是吸引警方注意,為真正的罪犯爭取時間。

她沒有對講機,也不知道這裡的監控沒有用錄音功能,就算有,能不能被警方看到也是個問題。

如果只是想自已活著,她大可不必當出頭鳥。如果只是想要一號死,她大可解決一號後就在那裡保持對峙。

她要的,是許天無的計劃失敗。哪怕只是阻止了一瞬。

“他不在乎我。”江離仄發揮了演員的本職技能,一本正經地真誠道。

“他只是擔心自已的安全罷了。否則怎麼會看我一個人在這裡?”

許流風:?

好像被罵了,不確定,再聽聽。

“拿我威脅他是沒用的。只要他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他才不會管我會不會死。”

許流風:??

你肯定是在罵我對不對!

明明是你用眼神示意我不用出手的!我這麼相信你!你在說什麼?!

二號和六號明顯猶豫了。

而在猶豫的片刻,江離仄又前進了一步。

砰砰!

兩聲槍響。

還是一槍沒中,全部打到了後面的牆上。

他們也有顧慮,不敢打死江離仄。開槍只是恐嚇,但他們絕望地發現,恐嚇對江離仄根本無用。

她只是笑著,看著他們。

像是沒有恐懼的,掌握生命的,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江離仄蹲下身,槍口對著她轉,又隨著她站起來一同抬起來。

就算是單腿蹲也不在話下。

她的手中,握著一塊玻璃。

玻璃在她手中,隱隱反著光。

二號還有四發子彈,六號還有五發。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玻璃,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脖子一涼,感覺她會用這東西割破他們的喉嚨放他們的血。

但是沒有。

她只是上下顛了顛,然後如同玩樂一般用打水漂的姿勢投了出去。

沒人會想到這樣投出去的東西會有攻擊性。

直到六號的慘叫聲響起。

槍掉落在地上,向著天花板又開了一槍。而他捂著手腕不斷慘叫。

二號下意識回頭驚恐地看著他,下一秒就意識到哪裡不對,忙不迭地回過頭,卻為時已晚,他的槍落到江離仄手裡,因為他握的很緊,中途還對著牆壁胡亂開了幾槍,而江離仄一腳把他踹倒,黑洞洞的兩隻槍口卻對著六號。

她的笑容,臉上的血跡,還有冰冷的槍。

他毫不懷疑——江離仄會一槍崩了他。

這種認知讓他嚇破了膽,發瘋地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江離仄開槍,把兩隻槍裡的子彈盡數打光,全部打在遮陽傘的傘柄上。

遮陽傘順勢倒塌,而六號暴露在警方的狙擊手中。

但是似乎不需要了。他嚇破了膽,大喊大叫著送入警察的懷抱,被拷上銀手銬的時候還在驚慌的大喊有人要殺他。

江離仄轉過身,二號卻已經近在咫尺。

他拿著刀,拼了命地揮,他怕了,真的怕了。他甚至不想繼續留在這捱時間,他想跑出去,但江離仄就堵在門口。他別無他法,只能賭她一定會躲。

她身手那麼好,一定會躲的。他還拿上了有重要訊息的三號的槍,他一定能跑出去。

但是,江離仄就在那裡,掛著完美而空洞的微笑,只是微微偏偏角度,根本沒有躲。

而他已經收不住了。一刀劈在江離仄身前。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刀是被衣服擋住了還是真的劈到了肉,他只知道自已被掐著脖子,狠狠摜到了地上,他被摔得七葷八素,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已腰間別著的槍已經被順走了。

等他費勁吧啦地睜開眼,面前就是黑洞洞的槍口。和笑著看他的江離仄。

“你砍的位置是骨頭。白痴。”

她微笑著,輕聲吐出這樣的如噩夢一般的話語。

二號喘著粗氣,一動不敢動。

他看著槍——保險已經開啟了。

刀疤臉因為驚恐顯得更加醜陋,而對面如同天使的容顏卻也形同惡鬼。

他看見血跡透過衣服蔓延開來,他確實砍到肉了,但她仍然不屑一顧。

對她根本沒有影響。

“你要猜猜嗎?這把槍有沒有子彈?”

二號大睜眼睛。

不記得...根本不記得...

毒品侵蝕了思維,攻陷了記憶,他記性很差,思維混亂,讓他回想三號開了幾槍簡直比登天還難。

有子彈,還是沒有?

江離仄就這麼微笑著看著他。口中輕吐:

“三,二,一。”

砰。

二號渾身一抖,因為驚嚇直接失禁。但是槍裡沒有子彈。

“合格的罪犯起碼時刻都要知道槍裡子彈的數量吧。”

江離仄漫不經心地說,走上前一槍托乾淨利落地把人砸暈,然後走出門,示意已經沒有危險。

而那最後的子彈,在她拿到槍的時候,已經退出彈夾,握在手心。

子彈重量不對,這顆是假的。就算她沒有把子彈退出來,這也是個啞炮。

警察來的很快,而江離仄和許流風作為重要證人安靜地待在隊長身邊,等待做筆錄。

“...我希望這種行為不要有下次。”

許流風深吸口氣,看著正在被隨行醫護人員按著包紮的江離仄,嗓音有些低沉。

“我沒事啊。結果不挺好嘛。”

江離仄還有閒心開玩笑。

“好個屁,萬一他們有一個被激怒了真的想殺你怎麼辦?”

許流風強忍怒氣,冷冰冰地問。

“那不是還有你嗎?你槍法那麼準,看人的能力也不賴,真怒火中燒了就要吃你槍子兒了。”

江離仄還是笑著。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江離仄讓許流風有些遍體生寒。

他看到了些不好的東西,像是冷漠,像是對生命的滿不在乎,像是許天無。

他感到惶恐。

甚至隱隱蓋過怒火。

語氣也不禁放軟,變得有點像哀求。

“你不能依靠我...你應該保護好自已。”

江離仄沉默望著他,收起了笑容。

她好像意識到自已剛剛表現得太過興奮刺激到了許流風。而這種興奮本來應該是她竭力避免的,應該是她封鎖在腦海裡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應該衝動...”

江離仄低聲說。

“一定一定,不能拿自已的生命做賭注。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許流風說得無比認真。

——他真的希望,江離仄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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