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風是真的,真心希望江離仄好好活下去。

但是她剛剛的表現嚇到他了。讓他覺得江離仄是個毫不在意生命的瘋子。

不管是毫無反應地倒在地上…還是剛剛不躲不閃那一刀…

她就像是有一種天然的自毀傾向,讓她無時無刻散發出一種攝人的魅力,讓人恐懼,讓人愛戴,讓人…難以移開眼。

但現在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回到了原本溫柔恬靜的模樣。臉上的的傷口也已經癒合,她重新變成了許流風熟悉的江離仄。

“待會你必須要跟我再去一趟醫院。”

許流風嚴肅地說。

“我沒事。只是破了層皮,犯不著。”

許流風態度強硬:

“不行,必須去。”

江離仄抬頭凝視許流風的眼睛,片刻後彷彿意識到讓他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於是只能妥協。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江離仄才輕聲打破了沉寂:

“我剛剛很可怕嗎?“

她問。

“在那六個人眼裡,或許。但在身後的人眼裡,未必。“

許流風答。

“…你的意思是,哪怕在救命英雄的濾鏡下,還是有可能讓他們害怕吧。“

江離仄苦笑了一下,轉過頭,凝視著忙碌著的警察,和被拷上手銬的罪犯,輕聲說:

“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已。我應該竭力避免。我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什麼人?“

許流風沉默了良久,他凝視江離仄的眉眼,看著那張與江晚之如此相像的面龐,流露出一絲嘆息。

“我不想騙你。是的。我想起了許天無。“

江離仄垂下眼。聲音輕飄飄地,含著化不開的苦澀。

“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謝謝,你讓我更清楚那副樣子有多醜了。“

和許天無相像不如讓她死在那。

“可是本質上,你沒有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許流風試探性地扶上她的肩,發現江離仄毫無反應後,才大起膽子鼓勵性質地拍拍她的肩,沉聲說:

“十幾個人要感謝你。警察也要感謝你。你沒有做任何一件錯事。從這點看,你和許天無就完全不一樣。“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怔。

什麼叫做和許天無一樣?什麼叫做“更清楚那副樣子有多醜“?

江離仄,怎麼可能知道許天無的真實嘴臉?

而且聽她的問話…

這是很早就知道了?

許流風突然感到背脊發寒。

就在這時,江離仄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她目不斜視,微笑著看著前方,手指卻在他手心敲擊。

許流風凝神,抬眼卻發現一個穿著警服的人向他們走來。

“您好,我是海城刑警第三大隊隊長,姓李。首先感謝您二位見義勇為,保護了群眾安全,真的非常感謝。”

男人熟練地掏出證件證明自已的身份,警號是310545。

他叫李震,證件應該是真的。

“這都是應該做的。”

江離仄笑著回答。而許流風也拼出了她靠敲擊手指傳達的資訊。簡單的摩斯電碼,因為有他的遮擋才讓顯得不那麼顯眼。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許流風抿了抿唇。

“店裡的一切,透過監控我們都看到了。

李震嚴肅地說:

“雖然我們鼓勵見義勇為,但是剛剛的情況實在太危險了。若是不幸再次遇到,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重。“

江離仄乖巧地點頭答應。

李震卻一轉話風,轉而詢問道:

“您二位槍法都很不錯…是專門練過嗎?“

許流風垂眼。

“當然了。我是射擊俱樂部會員。況且我是演員,以前也演過類似的角色,所以槍法是專門練過的。“

“我小時候在國外。受過訓練。“

江離仄笑得如沐春風,許流風倒是言簡意賅。

“噢,這樣啊。那還真是派上用場了。“

李震也不再多問。他摸出一支菸,剛要點上,許流風皺著眉把他的手攔住了:

“不好意思,我妻子還是傷患。能請您到別處吸菸嗎?“

李震愣了,用一種微妙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然後視線鎖定在打著石膏的腿上,流露出些許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立刻把煙塞回了煙盒。

“真不好意思啊,我這個工作吧,沒那麼多功夫給我放鬆,抽菸對身體不好,但也沒辦法,對我來說,這就是最方便最廉價的放鬆精神的方式了。有點沒考慮到別人,不好意思啊。”

李震又抬頭瞧許流風,忽然笑著問:

“您是叫許流風是嗎?許天無先生的獨子?”

肩上的記錄儀冒著紅光,勤勤懇懇地工作。許流風知道,他們說的一切都會被監控到。

“別這麼緊張。”

李震擺了擺手,指了指肩上的記錄儀,笑道:

“這是規範,不能關。這也不是審訊,您啊,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許天無的確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我和他關係不好。”

許流風僵硬地說。

“嗐,這麼緊張幹什麼?“

李震把煙盒揣進兜裡,爽朗地笑道。

“我不過是有點好奇罷了。我那一屆啊,有個學姐,叫姜挽枝,人漂亮,能力強。你懂伐?許天無先生也算是知名企業家了,當時他結婚可是上了報紙的!我聽別人說起他老婆的時候,還以為是學姐改行了呢,沒想到是長江的江。看到你突然有些想念那段時間了,唉,也不知道學姐派到哪裡去了,這麼久了愣是沒個音訊。“

他搖頭嘆息。

許流風心意一動,忙問:

“名字讀音一模一樣?那,那位學姐有照片嗎?我母親很相信緣分。“

江離仄適時舉手補充:

“是的,江女士很看重緣分。若不是有緣,我現在也不會姓江了。“

李震瞧了江離仄一眼,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喲,您是大明星吧?我家那臭小子可成天到晚跟我嚷嚷呢。沒想到您戲演得好,身手也這麼好啊。“

他又轉過來回答許流風:

“照片?十幾年前的事了,哪有照片留下來?我和她也不是同一個班,就連畢業照也不在一起啊。“

他想了想,補充道:

“不過那個年代好像流行寫部落格。我沒有她的賬號,或許你可以去找找?“

李震站在那裡笑得坦然。江離仄坐在一邊,看得卻無比分明。

她垂下眼,掩蓋自已的眼神。

李震在演戲。

她看得出來,李震在演戲。但不是演給他們看的。那是演給誰看?說到底,他一個隊長為什麼要專程跟他們兩個聊天嘮嗑?

要不就是想傳達什麼,要不就是想欺瞞什麼。

她突然出聲:

“李警官。“

她仰起臉,笑得人畜無害。

“您兒子,也是警察嗎?“

李震一愣,點頭道:

“是啊,您怎麼知道?“

江離仄卻短暫地盯著他,三秒之後才輕聲問:

“那他是不是叫李輝明?“

李震驚訝地看著她,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您怎麼知道?“

好奇怪。

剛剛他的眼裡還有長輩對子女的慈愛,然後強迫自已裝出沉重,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割裂,割裂地不正常。可是她根本不認識這個李警官。

還是說,是因為她讓他想起了別的人?還是說她這張臉讓他想起了別人?

李震,應當沒有女兒才對。

“是猜的。“她笑著說,“我們曾經有一件事是他處理的,他提到過自已的父親也是警察。”

李震笑起來,他看了眼表,向二人道別。

“行了,我該去忙了。你們做完筆錄就行了。記得去醫院看看。再見,希望沒有機會再見到我。”

江離仄就默默注視他離去。然後默默摸了摸自已的臉。

是因為這張臉嗎?

是因為她長得像江晚之,讓他想起了江晚之嗎?可是他與江晚之應當不熟才對。

他不惜演戲,也要來跟他們說這些話,到底是因為什麼?

她看了眼許流風。

許流風確實是友軍。但是目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適合跟他坦白一切。目前的情報七零八落,拼不出一個真相,也根本找不到其他友軍。

如果李震的的確確是想提醒他們什麼,那應該他也是友軍。

那他嘴裡的和江晚之名字讀音相同的人,會不會就是江晚之?

Jwzlz裡的lz,指的會不是李震?

這樣的偽裝,會不會太過簡陋…太容易被看穿?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跟許流風說這些事。

許流風也在思考。

部落格?那個年代的人?

他忽然想起,似乎他小的時候,也曾見到江晚之對著電腦打字。

當時他以為是童話出版的工作,現在想起來,有沒有可能她在寫部落格?

有沒有可能,已經逝去的她,在網路上留下了她的足跡?

但是,他不知道江晚之的賬號。

而且他確信,沒人會知道江晚之的賬號。

除非李震的的確確是他們這邊的人,這個資訊是李震有意透露,那李震一定會知道江晚之的賬號。

從這個角度看…他刻意提起江晚之和姜挽枝,不正像一種欲蓋彌彰嗎?

在知情人眼裡看來,這是多麼明顯的,漏洞百出的偽裝?

但是許流風必須試試。

兩人各懷心思,去醫院的路上倒是沒怎麼說話。

而江離仄迎來了她的噩耗:酣暢淋漓的幹架之下,她的腿也很乾脆地發表了抗議。

即使有石膏,不會移位,但在高強度的力量下,本就沒長好的骨頭再次裂開。

江離仄的殘疾時間,不幸的又要加長。真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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