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風大腦一片空白,他確信他當時什麼都沒有思考,彷彿是依照本能一樣衝過去。但他彷彿天然地就知道江離仄的位置哪怕她連根頭髮都沒有露出來。他像是瘋了一樣去搬倒塌的臺子,卻又好像有著自然而然的敏銳判斷,讓他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明明沒有勘測,沒有任何透視的手段,他卻精準無誤地沒有對江離仄造成二重損傷。

如此無意識地搬了幾下,他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對著別人吼道:

“叫救護車!!過來幫忙抬!!”

他從沒有如此大喊大叫過。他這一嗓子給眾人都嚇了一跳,空氣安靜了一瞬才有人回應道:

“已經打了!!救護車在路上!”

而其他人七手八腳地幫忙把雜物清理乾淨,在許流風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把大塊的傢伙搬走,力求不壓到江離仄。

幸好臺子是木頭的,不是水泥。木板要輕得多,但是從幾米高的地方砸下來仍然不容小覷。

更麻煩的是,框架是金屬架子搭的。而許流風搬斷垣殘壁的時候,清楚地看到這些金屬架子上的固定器很明顯是被人為拆下來的,根本不像是正常事故應有的樣子。

可是,明明已經檢查過了啊?

不,不對,難道正是因為“檢查”過了?

許流風垂下眼,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圍的人。剛剛發生的事,他完全記得每一個檢修人員的臉。他們都在現場。

他收回視線,專心地尋找江離仄的身影。

現在,江離仄才是最重要的。

時間並不長,但許流風覺得簡直像是跟死神搶人一樣備受煎熬。他心裡發怵,害怕看到了無生機的江離仄。

——終於,他看到了江離仄的頭髮。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立刻聲張,身邊的人卻已經高興地喊出來:

“她在這裡!”

許流風無言,擋住了所有想觸碰江離仄的人,冷聲道:

“讓醫生來!誰也別動!!”

不專業的人來幹什麼,等著把肋骨插進肺裡嗎?

他清理出乾淨的一塊地方,輕聲呼喚江離仄,但很遺憾,她這次是真的沒有意識了。她斜趴在地上,身體微微蜷起,看起來在意識到意外發生的時候已經竭盡全力做了防護措施,努力護好了頭部,但即使如此運氣也沒有站在她這邊,她的腦袋被一根鐵管直直地砸下來,頭磕著的地面沁著血跡。不知道是額頭受傷還是後腦被砸出的血。

而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是,她的左腿很明顯被砸折了,肉陷下去一塊,在恐怖的淤紫下還被鐵釘扎出了血洞。

她緊閉雙眼,任由許流風如何呼喚都毫無辦法。

許流風那一瞬間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可能,甚至感到全身力量都被抽離,無法支撐身體。

“嘀嗚嘀嗚嘀嗚——”

救護車的聲音一下子竄進他的耳朵,他一下子彷彿有了希望一樣,衝著從車上衝下來的白衣醫護人員大喊:

“傷患在這裡!!”

他看著醫生護士把她抬上擔架,亦步亦趨地跟著,但忽然想到了神秘恐怖的可能,他立馬問道:

“會去哪個醫院?”

“三院。”

護士看了他一眼,語氣冷靜地回答。

他不是江南人,他哪裡知道三院是哪個醫院啊!!

“是公立的嗎?”

他繼續問。

護士頭都不抬,把江離仄送上車才答道:

“當然。您是患者家屬嗎?需要陪同嗎?”

許流風忙不迭地點頭,坐上救護車,與江離仄一起駛向醫院。

公立的,不是私立。至少許流風的手不會伸得很長。他看得緊一些,應該不會出事。

而且,他們不在米國,現在在華國。

他看著醫護人員給江離仄做緊急處理,在旁邊緊緊握著她只有些許擦傷的手。

好訊息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甚至不需要上呼吸機。

壞訊息是,需要拍片才知道里面的骨頭到底什麼狀態。因為砸到了頭,具體怎麼樣還得做檢查。

許流風放了半顆心,還有半顆心吊著。

他陪同江離仄做了全套檢查,給她定了高階病房,只有她一個人。也只有許流風陪著她。

她還是幸運的。雖然不幸的被砸到了頭,但還是腦袋沒出什麼問題。肋骨有些輕微骨裂,休養一段時間很快就能長好。但左腿骨頭是實實在在地斷了,而且還有碎骨片嵌在肉裡,得做點手術取出來才行。

許流風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慶幸他和江離仄結婚了。

否則沒有父母,沒有姐妹,沒有親屬,沒人能給她簽字。

當他再見到江離仄的時候,她的腿打上了石膏,額上纏著繃帶,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她的雙手柔弱無骨,蒼白透明地清晰看出紫色的血管,像一塊易碎的玻璃。

她吊著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像一個瓷娃娃一樣躺在那裡。

許流風坐在她旁邊,握著她的手。

好冰,像是沒有體溫一樣冰的嚇人。

他摩挲著她的手,這個時候才發現,她的手掌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細膩。

相反,關節的地方生著粗糲而厚實的繭。甚至讓人好奇,她到底練了什麼,才練出這麼一手繭子來。而手背卻又是細膩光滑,有在好好保養。

許流風沉默無言地看她,點滴滴滴答答地落下,而她卻彷彿沉睡在遙遠的天堂,無論多久都不會醒來。

許流風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才過了五個小時。而且現在也是她平日裡睡覺的時間,沒醒也很正常。

許流風安慰自已不要多想,夜深了,他也應該休息。但他不敢。不敢睡。

“叩叩”

敲門聲。許流風沒有動。坐在原地直到下一次略有些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才起身去開門。

是江離仄的經紀人。

許流風對她印象還不錯,是個好人,而且也很關心江離仄。無論出於利益角度還是情感角度,至少經紀人對江離仄還不錯。

經紀人站在門口,踮著腳東張西望,試圖突破許流風看到江離仄的情況,但是失敗了。

“她還好嗎?”

“死不了。”

許流風答。

經紀人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著“怎麼說話的“,一邊往裡走。許流風讓開路,慢條斯理說:

“左腿斷了,沒百來天休息不行。肋骨裂了,要躺一週才能活動,兩個月內不能做劇烈運動。腦子沒事,但你看看吧,看著不像沒事的樣子。“

經紀人默默點了點頭。說得對,頭上纏滿繃帶的確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索賠的事公司會負責,另外這次事故警察認為並非意外。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接下來我會把她的活動都推掉,讓她好好養傷。“

經紀人一口氣說完,長舒一口氣。但許流風什麼都沒有,靠著窗臺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望著她,一點都不帶笑的。她忽然覺得周圍很冷,冷的心底發毛。

她意識到她該走了。留在這裡的應該是親屬,而不是她這種只有利益關係的人。

她忽然有些難過。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想和江離仄當好朋友。江離仄是什麼樣的人,她幾乎朝夕相處的,她能不清楚嗎?

但是她哪裡能奢求那麼多。江離仄作為藝人已經是一頂一的省心,專心搞事業,既不戀愛腦,也不發瘋。不像隔壁姓顧的男的,整一個癲子。

遇上江離仄這樣的藝人是她的幸運。但她有些難過。她清楚地知道,她和江離仄的關係止步於利益,再也不可能向上更近一步了。

“你好好照顧她。不然我就去買你的黑料。”

經紀人忽然說。

許流風有些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已:誰的?我的?

謝謝,有許天無這樣的養父就是最大的黑料。

“我家江離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溫柔大方知書達理努力上進年輕有為,和你結婚不能過的比她一個人都差,許流風,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許流風還在咀嚼那麼一大段形容詞,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到底想表達什麼,但她已經轉身走了。

許流風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經紀人會吃他的醋。

朋友之間也會吃醋嗎?不知道,沒經歷過,有點好奇。

許流風想不明白。人是想象不出來沒經歷過的事的。就像他想象不出來要是從小跟在許天無身邊他會變成什麼樣一樣。

他重新來到江離仄床邊,坐下來,關掉燈,趴在她床邊。

晚安,江離仄。希望明天早上醒來,你已經不再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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