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仄的確是個鐵人。她聽許流風的話在醫院躺了一晚,早上五點就滿血復活。許流風就在她旁邊,聽她問素顏出門會不會太失禮。

許流風覺得莫名其妙想化就化妝唄,和禮貌有什麼關係?

他這個時候才遲鈍地想起來,他見到的江離仄絕大多數都是全妝,他原本以為是她自已喜歡,結果聽這句話…這是她出門見人的禮貌?

“平時是工作需要。但現在是為了不讓你丟臉。我聽說你們很在乎伴侶的儀容儀表。”

許流風沉默了一下,仔細思索自已有沒有幾個狐朋狗友在意這些。

但他是真不在乎。

更何況,江離仄本來長得就很好看。

許流風的確是塊木頭,但眼睛沒瞎。除了許天無他會違心地評價為醜,其他的都是實話實說。

而接下來,他們就前往原定昨天的藝術博物館。

許流風沒有拒絕這個景點,因為這是他小時候跟母親來過的地方。

即使那個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是他仍然一直記得這個地方,記得江晚之牽著他的手,走在一個個展品之間。

而現在和江離仄漫步在展廳,他久違地感到一絲輕鬆,就好像母親的魂魄如同清風一樣,熨平靈魂上的疲倦。

“江女士曾經跟我說過這裡。但是太遠了,她沒辦法帶我來。而後來忙工作,我也沒時間來。我一直想來看看她說過的地方。”

江離仄望著偌大的展館,笑呵呵地說。

“…她很喜歡藝術。看到什麼都很有感觸。”

許流風低低迴應。

快二十年了吧?上一次來是快二十年前了。所以他真的沒有能保留下太多記憶。他那個時候還覺得能一輩子和母親在一起,沒有想過十歲就天人永別。

他現在看著那些展品,覺得恍如隔世。有些還在他的記憶裡,有些只剩下熟悉,而有些連熟悉都沒有,已經是全新的面孔了。

只是,現在他再回憶起那些片段,卻恍然有一種感覺。

江晚之一直都知道自已活不久,一直都知道自已時間不長。她的感觸與其說是喜愛藝術的人對藝術品的稱讚,不如說是將死者對一切生命的形式的稱讚。

“藝術品有生命,在千萬人目光之中,它們活著。作者有生命,在無數歷史長河中,他們活著。”

許流風扭過頭,聽到江離仄這樣說。

察覺到視線,江離仄微微一笑,耐心道:

“是江女士說的。我只是記到現在。”

許流風回過頭,低低迴應。

“是啊,她說過。”

他只是替江晚之難過。她喜歡藝術,喜歡繪畫。如果給她時間,她的作品也可以在時間長河中一直活下去。她也一樣。

但現在,江晚之只活在他們的記憶裡。

他們在展館漫步。直到在一張畫面前駐足。

一張油畫,白裙子的女人撐著傘,風和陽光描摹女人與環境的邊界,而女人的臉界限不明,只看得到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

“just wait,zeal,love and zephyr(只是等待,熱忱,愛和清風)”

江離仄輕聲讀出它的名字,仰面看著這幅畫。

許流風不明白為什麼江離仄要停下來,抬頭看著這幅畫,卻一下子愣在原地。

這幅畫,他見過。

不在藝術博物館。

在他十歲之前,在母親的書房裡,他見過。

“怎麼了?它有什麼特殊的嗎?“意識到自已失態的許流風立刻回神,故作困惑地問江離仄。

“首字母和這個一樣的。“

江離仄從包裡掏出那條項鍊,把後面的首字母亮給他看。

“你應該發現了,這條項鍊不值錢。但是我一直留著,因為這是江女士留給我的寶貴禮物。江晚之離仄,jwzlz。那幅畫也是。“

一個牽強的解釋。但是很合理。

“我也許有些太想她了,看著這幅畫都會聯想到和她有關的事情。“

江離仄笑道。

許流風留意了下那幅畫的介紹,畫家是個十九世紀的人,一個精神病人,口中無法說出令人理解的話,書寫倒是能寫出來正常的語言,但沒人願意和他面對面靠寫交流。他就只能用繪畫來表達自已。他的巔峰之作不是這個,而是另一幅用大片暗色和鮮亮的色塊畫出自已瘋癲和絕望的畫。聽說畫家畫完就自殺了。

但是這個畫家,許流風沒有聽說過。

尼溫·梅。

他暗暗記下,跟著江離仄一起去逛別的地方。

江離仄對藝術有著如同江晚之一樣的熱忱,從上午走到下午,樂此不疲,時常在展品前駐足許久,等他們走出博覽館,太陽已經西斜。

“真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

江離仄喟嘆道。

“時間很長,一定有。“

許流風說。

華國就有非常多的博物館,只要她想,她隨時都能去看。

“不,不會有了。“

江離仄搖頭。

“江女士對我的成長影響很大,但是她實際在我身邊的時間很少。這是唯一一個,她告訴我全名和地點的博覽館。“

所以,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許流風沉默地看著她,他別開視線,用一種近乎僵硬的語氣道:

“她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她會一直看著我們。所以你可以引她去看她沒看過的東西。“

許流風一點都不擅長安慰人。從小到大使用這項社交技能的機會屈指可數。

但他成功了,至少看上去成功了,江離仄對他輕鬆的笑起來,迎著西下的太陽整個人被畫出一個邊界,像是要把她和腳下的世界相互分割。

有點像那幅畫。

許流風想。

但是那幅畫,他不可能記錯。他真的在江晚之的書房看見過。

為什麼會到會館去?尼溫·梅究竟是誰?為什麼曾經從來沒有聽聞過這位畫家的名字?

他想,他必須去弄清楚。

必須。

他忽然有種隱秘的感覺,這場旅行,沒有一個地方是白設定的。

許天無一定在這趟旅途裡有所企圖。

但是他還想不到,許天無要的究竟是什麼。是以前熱衷的讓人痛苦,還是一些全新的花樣?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