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仄躺在浴缸裡,花灑還在出水,浴缸冷的嚇人。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那條項鍊,凝神望著項鍊卡扣末端連綴著的字母。

這條項鍊意義非凡,是江晚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當時給的留言是,“在每一個你想念我的時候,就看看它。它會代我看到你幸福。”

字母是JWZLZ。是江晚之和江離仄的首字母。而這條項鍊最珍貴的主石只是一塊人造水晶。沒什麼價值,賣也賣不出什麼錢。只是戴在江離仄的脖子上,又那麼小一個看不清,所有人都以為它價值不菲。

她那個時候,就好像已經預知到了自已的死期。

但江離仄那時太過遲鈍,她沒有發現。

她記得江晚之有時候悲哀地看她,告訴她如果有一天“江晚之“從世界上消失,永遠不要跟著她的腳步。

離仄,離仄。

這個名字是江晚之起的。她說她夢到了另一個世界,於是用那裡的語言,為數不多記得住的,給她起了一個狂妄而永遠不會被解碼的名字。狂妄,並且擊破了原本名字的詛咒。

她被叫做“4“。是第四個,也是死。

而離仄的意思是零四。

零死。

無死。

江晚之要她做一個無死之人。

但人壽數到了總是要死的。所以這個名字真實的寓意應該是平安地,沒有意外地,活到壽終正寢。

但是江離仄做不到。江晚之說的,她一條也沒有做到。她追著江晚之生前的足跡,花了十四年,才走到這裡。

她忽然笑起來,低低地,隱沒在花灑落下的水聲裡。

為何掠奪生命者一世無憂?

無心便無憂。無心便無恨,無心便無愛,無心便沒有一切常人該有的弱點。

很幸運,江離仄的心太小了,隨著江晚之一起離去。現在她的心是個按照邏輯精密偽裝的假貨。它周密地模擬一切,甚至憐憫,甚至擔憂,甚至熱愛。

所以才選擇演員這個職業啊——

她能裝成一個正常人,就能演出任何人。

她關掉花灑。起身走出浴缸,對著鏡子看脖子上的紅痕。已經癒合地差不多了。但它本可以更深一點。

好了,許天無,你到底想做的是什麼呢?是折磨我,還是折磨許流風?

許流風,你的立場又在哪邊呢?

她漫不經心地拿起那串項鍊,圈在脖子上,然後用力一扯。

熟悉的窒息,熟悉的溫熱。看吧,這才是致死的正確做法。那個男人手法太粗糙了。一看就知道是個臨時工。

她把項鍊摘下來,放到水裡清洗了一下,然後放在臺子上。

低血糖摔倒是個好主意嗎?

失血過多摔倒興許是個更好的主意。傷口放在水裡一直都不會癒合,動作大一點確實會扯開。更何況沒人知道那個男人到底造成了怎樣的傷口。

她又回到浴缸裡,躺下來,閉上眼,心裡默數著時間。

十五分鐘流的血夠嗎?應該差不多。就算許流風不管她也不會真的死掉。

於是她數了十五分鐘,睜開眼,如願以償看到一池淺紅色的水。她摸了一下脖子,滿意看到合適的血跡。然後她驚慌地喊許流風的名字,然後從浴缸裡站起身,踉蹌地往前走,眼前發黑昏倒在地。

摔當然是真摔,這種靠演很難演的像。昏也是真昏,畢竟醫院查得出來。

好了,許流風。題已經出好了。

你會交出怎樣的答卷呢?

門外的許流風一直不敢離得太遠。他聽到水聲停止,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就聽到自已的名字。他還愣了一下,然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立馬意識到江離仄摔在裡面,飛快衝過去轉門把手,發現裡面上鎖了。轉而拍浴室的門:

“江離仄!還醒著嗎?江離仄!!“

半分鐘回應無果。他立馬撥打了120,打出這三個數字的那一刻意識到他們現在許天無的是在米國!

他一邊用手機打911一邊用房間座機給前臺打電話強調有人在反鎖的浴室裡暈倒,在焦急等待兩分鐘後前臺送來了鑰匙開啟浴室門,許流風一眼就看見江離仄倒在地上,地板上蜿蜒出血色的痕跡。他衝進去抖開浴巾披在人身上,看到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只覺得一陣懊惱。

他怎麼能因為江離仄說自已沒事就真的以為沒事呢?他怎麼能這樣!

救護車來的也很快,他把人送上車,自已跟著一路到了醫院。

所幸,江離仄只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暈倒。其他就是摔到頭導致的輕微腦震盪。醫生也只是掛了點葡萄糖,給傷口處理了一下就算完事,還貼心留下了止痛藥。

臨走時還提醒許流風,說江離仄太瘦了,脂肪不夠,下次再摔也許就傷著骨頭了。

他道謝。看了一眼止痛藥的藥瓶,深吸一口氣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見縫插針,沒有一處不放過。除了扎針這種毫無懸念的行為,能下的毒都下了。

這家醫院簡直跟它的名字一樣諷刺。

他凝視著躺在病床的江離仄。她面色蒼白,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躺在床上像一個死人,或者說沒有生命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但她不多時就悠悠醒轉,簡直像是沒辦法容忍自已在夢中規避現實傷痛一樣。

許流風見著她眼睫微動,然後慢慢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的許流風。她張張嘴,裝作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樣,在短促的喘息後啞著嗓子說:

“對不起,我真的認為我沒事。”

“我的錯。”許流風給她倒了杯溫水,幫她調節床背高度,不必她自已費力坐起來。

江離仄掃了眼垃圾桶,接過水杯道謝:

“謝謝…我們現在在哪?”

“紐約第一人民醫院。”

許流風面無表情道。

“醫院啊…醫生…等等,你說我們在哪?”

江離仄本來可以很流暢地表演下去。但現在臺本出問題了:這裡是米國!米國為什麼會有第一人民醫院??

正常華國人肯定要發表疑問,原本無比流暢的“那醫生怎麼說?“卡在喉嚨裡出不來,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這個時候一定要表達震驚啊摔!

“紐約第一人民醫院。“

許流風重複道。

“離酒店最近的私立醫院。它的名字就是紐約第一人民。“

江離仄短暫沉默。

上一次見到這個名字是古早狗血小說大盤點。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會親自來一次。

“你的問題不大,只是低血糖,貧血,和輕微腦震盪。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現在就出院。但我建議你在這裡先待上一晚。“

“聽你的。“

江離仄點頭,視線堂堂正正地落在垃圾桶,清晰無比地看見裡面的藥瓶,和上面的藥品名。

“那是什麼?“

她問。

一個垃圾桶裡其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藥瓶,這想不注意都難。

“奧施康定。醫生開的止痛藥,嗎啡類藥品,有致癮風險,別吃。“

許流風一板一眼說。他怕江離仄不信邪,補充道:

“對非癌症患者來說,與毒 品沒有太大區別。”

江離仄若有所思地點頭,唇上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當然。我不會去碰的。”

許流風,透過了。江離仄在此之後,願意給他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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