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王降臨,排場不可謂不大,所過之處,所有兇獸都要畏畏縮縮、敬而遠之。

包圍楚銘的那兩個兇獸族群,分明已經到了決一死戰的地步,但是當翼龍出現之後,不僅氣勢一落千丈,甚至如同喪家之犬惶惶而逃,再也不見蹤影,四周重新荒涼起來,透出令人心安的氣息,只是地面上的兇獸屍體堆積如山,大戰過後的景象觸目驚心。

其實不僅僅是這兩個族群,方圓數十里乃至數百里的所有兇獸,都像是遇到天敵一般,紛紛隱藏起來,哪怕是楚銘一行人闖入它們的領地,都沒有絲毫露頭的意思,小心翼翼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

這就是翼龍的厲害,讓普通兇獸族群嚇破膽?

楚銘握了握拳頭,他何時才能有這般厲害的戰力?

楚銘抬頭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的天空,開始尋找北斗七星。

夜幕消散,三人一騎策馬狂奔,按照楚銘所指的方向所行,目中無人的牛重英沒有一點異議,對楚銘可謂是信任至極。

楚銘雖然對於星宿運轉沒有太多瞭解,可多少了解北斗七星的作用,只要找到北極星,便能找到正北方向,再根據左西右東下南確認其餘三個方向即可。

外出打獵,最是忌諱迷路,商人可以用飛禽遊隼指路,至於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一般都是依靠三三兩兩的建築,或是熟悉的地形地勢辨別方向,只不過在獸潮毀天滅地的威勢下,便是高樓大廈也要轟然倒塌,那些陳年建築自然只有化作齏粉的下場,至於地形地勢,也被獸潮改變得猶如滄海桑田一般,星羅雲佈的綠洲如同花朵凋零,綠意殘破不堪,盡顯荒涼之感,之前的生機勃勃一去不復返。

牛重英眯起眼,紫荒外圍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是單一的荒漠地帶,雖然綠洲不少,甚至多到了隨處可見,但與荒漠地帶相比顯得微不足道,可在牛重英眼中,每一處荒漠的綠洲都有截然不同的區別,就如同齊傀連清楚知道邊境哪一處隱藏流沙,靠的並非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更多的其實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熟悉親切感。

楚銘低聲道:“我留意過你部落的方向,靠著北斗七星來指點,應該不會走錯,但我鮮少光顧你的村落,所以人生地不熟,最後還要靠你自已辨別部落的確切位置。”

牛重英心中忐忑不安,已經無暇理會外界情況,哀嘆道:“爹孃已經是我在這個世間唯二的親人了,可千萬不能出事,不然我就去陪你們!”

楚銘安慰道:“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起碼你現在振作一點。”

牛重英突然眼中爆出一團精光,輕喝道:“停馬!”

蒹葭猛然扯住韁繩,三人翻身下馬,狂奔了大半夜的馬匹慢慢趴下休息,牛重英環視四周一圈,紫荒中人都有抱團聚集的習慣,要想融入一個部落,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只要取得大部分人的認可,就不會被灰頭土臉地趕走,反而能夠就此安居下來。

牛重英所在的部落差不多有兩百來人,算是一箇中型部落,背靠綠洲而建,雖然沒有氣勢恢宏的城牆作為守護,但也認認真真圍了一圈柵欄,儘管破破爛爛,但是顯眼程度絲毫不亞於城牆。牛重英抬起頭來,四周空空蕩蕩,沒有見到預想之中的柵欄,臉色驟變陰晴不定,楚銘輕聲問道:“是這裡了嗎?”

牛重英頹然喪氣,低聲說道:“此處確確實實就是我的部落,但是已經被獸潮光顧,一個族人都沒有見到,地面上卻隱隱可見殘肢斷臂,我的部落不會已經全軍覆沒了吧?”

獸潮衝蕩,無異於鐵騎碾壓,除非是堅不可摧的城牆才能阻擋,哪怕是數千人的部落,都毫無還手之力,除了逃跑別無他法。蒹葭看了一眼牛重英的複雜臉色,擠出一個笑臉:“誰說你們部落就會坐以待斃,就算獸潮真的來了這裡,也不代表他們沒有避開,說不定此時就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要不我們再找找?”

牛重英臉龐抽搐了一下,嘆氣道:“我爹孃腿腳不好,我們部落裡也沒有神仙,不可能提前知道危險,所以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落下,楚銘和蒹葭都是啞口無言,雖然這個結果完全在預料之中,可牛重英仍是無法接受,他萬萬沒想到才短短几天功夫,生活就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牛重英心中仍有不甘,咬牙道:“反正我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放棄的,只是我的爹孃,到底身在何處?要是沒有這場獸潮,再過幾個月,我就當爹了,爹孃也可以抱上一個孫子,但是如今全部都沒了,我失去了一切!”

絕望之餘望向蒹葭:“聽說所謂的仙師,擁有上天入地的本領,找人更是輕輕鬆鬆,所以我的爹孃要是還活著,仙師一定就能找到對不對?”

蒹葭自豪道:“當然了,我孃親就有這份本領,甚至能夠察覺到百里之外的動靜,國內還有不少這樣的強者,你跟我回東陽國,之後再想辦法尋找你的親人。”

“拖得越久,我爹孃的生機越是渺茫!”

牛重英重重嘆息一聲,沒來由問道:“蒹葭,你能把那支簪子給我嗎?”

蒹葭不明所以,投去一個疑惑目光,反問道:“為什麼?”

沒多少耐心的牛重英解釋道:“先前在那座宮殿,有商人說你這支簪子能請一位仙師出手,真的假的?”

蒹葭眯了眯眼,算是明白牛重英的意思,敷衍道:“我娘給我的東西差不到哪裡去,商人識貨,他們說的應該不會有假。”

牛重英揚嘴一笑,喜悅道:“快點把你的簪子給我,我要用來去請仙師幫忙!”

人命關天,但羊角辮女孩不僅沒有答應,眼神中還肉眼可見地出現一絲猶豫,除此之外更有幾分害怕之色,因為此時牛重英表現得有些猙獰,簡而言之就是吃相難看,與先前和藹可親大哥哥的模樣相差甚遠,蒹葭忍不住瞪了牛重英一眼,搖頭拒絕道:“這是我娘給我的簪子,要出嫁用的,怎麼可以輕易給人?”

牛重英用近乎威脅的語氣說道:“你不願意?我知道你這簪子貴重,就算把我賣了,也買不起你身上的任意一樣首飾,更別說那支簪子,但是現在情況危急,如果我爹孃還活著,請仙師幫助是唯一的辦法,你真的要見死不救?”

蒹葭到底是從小養尊處優,被諸多風雲人物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何時受過這種威脅?當即心中大怒,面無表情哦了一聲,對牛重英的請求不予理會。

牛重英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啞說道:“大不了我把自已賣給你為僕,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不僅僅是一個奴才或者護衛那麼簡單,你們東陽國想要邊境上的寶貝,你收了我,下半輩子除了逗你開心外,我就專門替你挖掘寶貝,說不定哪天走了狗屎運,得到遠超簪子價值的稀世珍寶,也就給你了,你說這筆買賣賠不賠本?”

“你不必求我,我也不喜歡別人求我!就算你怎麼求我,我也不會把簪子給你。”

羊角辮女孩撇了撇嘴,不願再跟他糾纏不清,更何況那些商人早已暗通款曲,嚴禁將紫荒原住民收為奴僕,更確切的說是不能虐待侮辱每一個紫血流民,因為還想將彼此間的關係變得更加密切一些,所以她冷冷道:“我不會將你收作奴僕的。”

只是此話一出。

牛重英面龐瞬間扭曲,顯然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明明已經卑微到願將自身賤賣的地步,你卻還是不領情?

牛重英雙手手背暴起青筋,輕輕摁住擱置在腰間的匕首,殺氣騰騰。

可蒹葭仍是不為所動,顯然不會害怕牛重英的威脅,她從小錦衣玉食,過著的生活就連公主都要羨慕,被父母視作掌上明珠,向來很少低頭認錯,雖然並非以自已為中心,可也很難照顧理解別人的情緒,更學不來笑裡藏刀的人情世故。

所以先前在宮殿的時候就強行牽走馬匹,不顧旁人死活,她只是全憑自身喜惡行事,自打三歲記事起,她只遇到過一次呵斥與羞辱,甚至險些被打死,就是不久前在宮殿與那名邊境駐軍的衝突,為此她前所未有的傷心,好在有牛重英處處安慰著她,不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雖然發自內心的感謝牛重英,但是卻也不會百依百順。

“怎麼,難道你還想強搶我的簪子?”

蒹葭悶悶不樂拔去固定髮型的簪子,幼小白皙的手臂顫抖起來,寧肯折碎簪子都不肯交給牛重英,這多少有一些見死不救的嫌疑,楚銘在一旁嚥了嚥唾沫,已經做好勸架的準備,但是牛重英沒有預想之中的暴跳如雷,而是不爭氣的留下一連串眼淚,抿起嘴唇道:“求人不如求已,蒹葭,你我從此形如陌路,再也不見!”

蒹葭有些不知所措,其實牛重英願意低頭認錯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就此化干戈為玉帛。

半推半就就把簪子給他了。

蒹葭又不小氣,簪子固然重要,但是與牛重英的友情更加珍貴,更別說身處於獸潮之中,於情於理都該互幫互助,然而牛重英已經下定決心與蒹葭斷絕關係,而且下了狠心,彎腰撕去褲腿,道:“你我之間的交情,從此之後就如同這塊褲腿,一刀兩斷。你可以滾了。”

楚銘小聲提醒道:“割袍斷義,不是撕褲腿。”

牛重英惱羞成怒扯斷蒹葭的華貴袖袍,面無表情道:“你我之間的交情,就如同......”

“停!”

楚銘單手捂住額頭,面露無語之色,哭笑不得道:“扯別人的袖袍沒有用,要扯自已的。”

牛重英頭皮發麻,憎恨這些繁瑣禮節,乾脆捨棄含情脈脈的戲碼,再也不去看蒹葭,他突然記起一事,並非只有蒹葭的簪子才能請仙師出手,翼龍龍蛋一樣可行,甚至可以請出更加厲害的仙師,而且更為難得的是,翼龍正好離開巢穴,這可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牛重英當機立斷道:“猴菊子,我們去翼龍巢穴,帶你掏龍蛋!”

蒹葭好言相勸道:“翼龍的領地是一座神山,裡面的佈局很古怪,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僅是飛禽之王的領地就有六百萬座神山連綿不絕,整座紫荒不知有多少座山頭,翼龍即便放眼內圍都是霸主一般的存在,銜走一座神山作為巢穴似乎無可厚非。

更確切的說,不止一座神山,還有兩座較小的山頭,被翼龍當做了後花園。

牛重英冷冷道:“你我已經恩斷義絕,所以我無論想做什麼,你都管不著,更不會帶你去掏翼龍龍蛋。”

蒹葭雙手叉腰道:“誰稀罕?!”

楚銘皺眉道:“翼龍雖然離開巢穴,但是就我們幾人,還是太危險了!”

牛重英抬起手,雙指顫抖著指向楚銘,聲淚俱下道:“難道你也要與我割袍斷義?”

“不敢不敢。”

楚銘悻悻然捂住一雙袖袍,生怕與蒹葭一般衣衫不整。

牛重英怒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要是不跟我走,我就當沒有認識過你,跟你割袍斷義!”

“你讓我想一想。”

楚銘並未急於拒絕牛重英,事實上,翼龍巢穴他並非不知道,反而相當清楚,以前他總喜歡和牛重英四處遊曳,而且專門挑選危險刺激的地方,這全是孩童心性作祟,還想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渡入境,翻越城牆,潛入東陽國城池,結果不僅沒能成功,反而差點被邊境駐軍擊斃。

兩人初生牛犢不怕虎,連城牆都嚇不住他們,可是對於翼龍巢穴,卻是沒有絲毫逾越雷池的想法,因為王者一般都有領地意識,那東陽國高高在上的皇帝,對於領土一直都是寸土不讓,有不少人指責東陽國皇帝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膽敢將偌大一座紫荒盡數納入自家疆土,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之舉。但東陽國曆任皇帝對此都是滿不在乎,年年加派兵力駐守,直到現在已經有了一個相對可觀的規模,對於版圖的重視,從來都沒有讓人失望。

翼龍作為獸中王者,決不允許威嚴受損,領地就是它的尊嚴,哪怕平日表現得多麼與世無爭,只要一旦有人闖入領地,便會立刻兇相畢露,讓人知道獸王擁有何等心狠手辣的手段,真以為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就忘記了獸王殘酷無情的一面?

故而楚銘和牛重英打死都不敢擅闖翼龍領地,換做之前,給牛重英一萬個熊心豹子膽,也沒有這個自尋死路的想法,但是現在能夠確認翼龍離開領地,此時領地無人坐鎮,內外空虛,於是牛重英心中生出一絲僥倖心理。

楚銘也熱血沸騰:“不掏龍蛋誓不回家!”

牛重英沒有前去牽馬,打算步行前往翼龍巢穴,其實路途並不遙遠,滿打滿算也就數十里而已,不然牛重英也不會有這個想法。楚銘和牛重英的腳力都不弱,再加上當今局勢穩定,附近沒有獸潮活動的跡象,完全可以放開腳步,還有就是有將馬匹留給羊角辮女孩的打算,牛重英已經與她恩斷義絕,當然不可能結伴而行,可終究還有點君子風度,主動讓出代步工具。

反倒是蒹葭慌了:“你們要去哪裡?”

“關你屁事!”

面對蒹葭的關心,牛重英無動於衷,而且還譏諷一聲,大踏步離開,任憑蒹葭如何哭鬧都不停下腳步。

蒹葭咬著嘴唇哭喊道:“你要是願意哄我,我就從了你了。”

只是她的聲音聲若細蚊,不僅是牛重英聽不到,就連蒹葭身旁的楚銘也一陣頭大,聽清楚之後,一本正經道:“牛重英妻兒雙亡,爹孃生死不知,姑娘請自重。”

蒹葭滿臉嬌羞之色,徹底打消叫住牛重英的想法,楚銘將她抱上馬背,指了一個方向,輕聲道:“你沿著我指的方向走,應該就能回到東陽國,只是最起碼有五六百里的路程,所以你要小心一些。與我們一同而行,你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

蒹葭顫聲問道:“翼龍領地,危險嗎?”

楚銘笑道:“翼龍不在,所以我們這是去趁火打劫,十拿九穩,再不濟也能全身而退,只是這一來一回最少需要五六天時間,你就不必等我們了。”

蒹葭喃喃道:“我爹孃都不敢闖入翼龍巢穴,你們哪來的膽子?”

楚銘有話想說,與其死在獸潮下,還不如嘗試去闖翼龍領地,就算死了,也是死在掏龍蛋的路上,這是獨屬於男人的浪漫死法......但是最終沒有用這句話回答蒹葭。

羊角辮女孩一咬牙,遞出簪子,壓低嗓音說道:“你們別去找龍蛋了,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一回事,不就是想請仙師出手嗎,那商人都說了,我這個簪子未必就不行,實不相瞞,我的爹孃也生死未知,我本來也打算請高人來幫他們,順便也可以找找牛重英的族人,所以你們沒必要再去翼龍巢穴的,現在就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楚銘一拍馬臀,送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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