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祖父。”
周向南略微低頭，開口喊了一聲。
坐在上座的老人身形消瘦，白髮蒼蒼，已然到了垂暮之年。
侍從將熱茶奉上，悄然退出了大廳。
周老爺的面容隱在熱氣中，他輕咳一聲，喝了口茶水，細膩的瓷器更顯得他的手指形如枯骨。
周向南再次開口，“祖父……”
“砰！”
茶盞在他腳邊炸裂開來，打斷了他的話，茶水浸溼了周向南的鞋子。
見他沒有躲避的意思，周老爺才看向這個以往最是令他驕傲的孫子。
三四十歲的年紀，面容肅穆，身形高大，如磐石般沉穩鎮定。
“跪下！”
見周向南毫不猶豫跪住。
周老爺心情複雜，他咳嗽兩聲，嘶啞著嗓音喊道，“當初你是怎麼說的？！”
周向南沉默的態度暗含著反抗。
\"周青原給你下了什麼蠱？\"他實在是恨鐵不成鋼，“讓你冒天下之大不韙，不管人倫，做出這等下賤之事！”
“現在還敢把她帶回來！”
周向南也就是何伽，乍一聽到這個訊息著實嚇了一跳，好在他控制住了表情。
他聽見周老爺止不住的咳嗽，艱澀開口，“我沒有……”
“你別反駁，我不想聽你們這些腌臢事。”周老爺平復好心情，“我只問你，你今日去沈丫頭屋裡做什麼？”
沈？周向南的夫人姓沈，何伽心裡有種微妙的感覺。
他想到沈遇，會和李盛亭的身份有關嗎？
見周向南呆住，周老爺冷哼一聲，“沈丫頭走了幾年，平時也沒見你去。”
“你倒是蔑倫悖理，還敢帶著你的好女兒到你夫人的屋子裡。”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周向南，即使被訓斥，也挺直了腰板，顯露出軍人的風度和氣節。
這個孫兒哪裡都好，只一點，在情愛一字上拎不清。
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哪一個都行，怎麼偏偏迷上了那個周青原？
“當初你把周青原帶回來我就不同意。”
“沈丫頭又不是不能生，再不行，你納兩個小的。”
周向南抬頭看向周老爺，眼裡帶著不認同。
“我是老了，不懂你們的新思想。”周老爺忍住咳意，嘲諷道。
“納小的不行，卻能罔顧人倫……”
“祖父！”周向南忍不住打斷他。
“我說話難聽了嗎？！”周老爺見孫子還敢頂嘴，頓時火氣上頭。
他站起來，手指著周向南。
聲音帶著怒氣，“周向南，我告訴你！”
“你對不起你死去的父母！對不起我，更對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私德有虧！外面那些人會怎麼說？你不清楚嗎？！”
周老爺一通氣發出來，又跌坐回椅子裡。
“還有沈丫頭，當初你不想娶，她不想嫁……”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隱含著後悔，這才顯出這位老人家的頹勢。
“是我想錯了，總以為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曾經相互有情，會是一對眷侶。”
“還有昭兒，攤上你這麼個父親，他還那麼小……”
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周向南，閉了閉眼，啞聲說道。
“我不管周青原的死活，她不能出現在周宅。”
周老爺的語氣裡暗含著威脅，這不是商議，而是通知。
兩人一坐一跪，互相對視，只默默凝視著對方，在大廳中靜默地對峙。
……
“那位沈夫人與周大帥曾經相愛嗎？”秋風蕭瑟，有落葉飄落下來，落在衣服上，玉君伸手拂去。
“或許吧。”
“等閒變卻故人心，看來周向南後來變心了。”她輕聲問道，“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這麼快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伯庸覺得意外，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心裡是什麼想法？”
“聽起來，那個孩子的死，跟周向南有一定的關係。”
“想的沒錯。”那完全是周向南一手促成的意外啊。
“……沈夫人是被周向南的政敵迫害嗎？”
玉君想到那句話——我要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或許，這句話可以理解為，她要離開這個吃人的世界。
年幼時失恃失沽，長大了夫妻無愛，孩子出事，丈夫和養女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沈夫人是自殺，對嗎？”
伯庸的眼裡閃過一絲暗芒，他的嘴角噙出一抹笑，這笑容越來越大，幾乎要咧過耳根，他看著沈玉君，彷彿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的眼裡有黑霧在翻滾，彷彿她是一碟美味的佳餚，玉君忍不住後退一步。
眼見伯庸恢復正常，她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一個失去希望的人，她會有什麼願望呢？”
……
夜晚，玩家們開始分享自已收穫的情報。
“這不是難為我們嗎？”胡自秋氣憤道，他一開始被周向南和周青原的桃色新聞給迷惑住了。
經過大家一通分析，才發現這個副本的任務怎麼可能完成？夫人自殺身亡，哪裡會對人世有什麼留戀？更不要說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了。
“還有疑點。”李盛亭猜測，沈遇和沈夫人會不會有什麼聯絡，兩個沈是同一家嗎？
“兩年前，沈夫人去世。”喬沅分析道，“周青原那個時候才16歲。”
“周向南36。”何伽接著說了下去，“如果他們是在夫人去世前就在一起……”
“我不太能想象，一個經歷世事、運籌帷幄的軍閥霸主會喜歡一個小女孩。”
趙一舟嗤笑一聲，“誰知道呢，愛情這種東西。”
何伽遇上沈玉君還能變成小綿羊呢，“說不定周向南有什麼心裡變態？”
“怪不得這個副本沒有小怪。”胡大叔摸著自已長長的胡茬，“原來難度都在這些地方。”
以往的副本危險，但是不用咋動腦，這個副本倒是安全了，要完成的任務卻不簡單。
他們又不是沈夫人，咋能知道沈夫人死前在想什麼。
任務又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