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八章
“夫人怎麼總關心旁人的事？”魏洲意有所指，“咱們的事才要緊。”
沈玉君一頓，掩飾性地將目光移開，彷彿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魏洲看出她逃避的態度，深邃的眼眸裡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夫人這是要過河拆橋，用完就丟？”
他傾身向前，將她完全困在座椅上，唇瓣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尖，含糊著嗓音，“還是說，夫人對本王不甚滿意。”
男人霸道而灼熱的氣息讓她感到不自在，沈玉君輕咬唇瓣，側頭避開他的觸碰，這一下，卻是讓她修長的脖頸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玉君斟酌著措辭，“我與您相識不過月餘。”
身形霍地一僵，溼熱的觸感從脖子上傳過來，她聲音都在發抖，“王爺!”
魏洲含著那塊頸肉，“你繼續說。”
沈玉君深呼一口氣，盡力忽略那抹觸感，她忍了忍，忍不下去，“王爺只愛我這皮囊，何必要糊弄我。”
“你生氣了？”男人睜開眼睛，眼中的欲色還沒有完全散去。
見人撇過臉不看他，魏洲緩聲哄道，“我一見夫人便心生喜愛，才忍不住親近夫人。”
沈玉君怒瞪他一眼，這人自從回了上京，說話行事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這一眼有怒有怨，讓她冷情的面容瞬間變得生動妍麗起來。
他微笑著看著她，眼裡有勢在必得的張狂，“我聽夫人的話，夫人也該叫我合意才是。”
“我們的婚事，夫人想在什麼時間辦？”
又不等她回答，就自說自話，“我問過欽天監，下月十五宜嫁娶，夫人覺得呢？”
沈玉君嗤笑，她有拒絕的權利嗎？“王爺都決定好了，才來問我？”
“我愛重夫人，夫人的意見當然重要。”
又變成那副和善可親的樣子，彷彿她說什麼他都能答應。
這個人，初見時只覺得他意氣有禮，現在她倒是有一些瞭解他良善背後的傲氣和不容置疑。
玉君輕嘆，十五便十五，不過早晚的事，“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魏洲心滿意足，他牽住夫人的手，眼裡盡是笑意，“夫人只要等著嫁我就好。”
他的手寬厚溫熱，手掌有常年練武帶出的繭子，不是那麼好看。
然而他的手又是那麼的有力量，玉君被他握住，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漸漸消散，他會是她最強的後盾。
四月多雨，雨水從屋簷流下，滴落在青灰的石板上。
魏洲擁住沈夫人，嗅著她的髮香，把弄著她的手指。
佳人在懷，他感受著這一刻的溫情與愜意，心中無比愉悅。
沈玉君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頭一次主動環抱住他。
“王爺，我願意做你的妻子。”
她抬起頭，白皙的手指一點點上滑，撫上他的臉，古銅的膚色與纖細的手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面帶祈求，“可我只想要昭兒這一個孩子。”
魏洲低下頭，看出她神色中的鄭重，他一臉正色，“那怎麼行？”
玉君還沒來得及失望，就聽見面前的人一本正經的說，“程英也會是你的孩子。”
她一怔，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程英也會是我的孩子。”
見她依然面露憂色，魏洲緊緊擁著她，“我娶夫人，又不是為了讓夫人給我生孩子。”
“婦人有孕，需十月懷胎，其中艱辛不必多說，生產更是危險，我捨不得。”
孩子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想過，夫人想生就生，不想生更好。
沈玉君這才鬆一口氣，她面露微笑，眼裡帶著輕快，“我以為王爺很注重子嗣傳承。”
多子多福，是大多數人的想法，更何況是家大業大的秦王。
魏洲思考片刻，“那得靠程英和昭兒了，他們兩兄弟多努力努力。”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四月十五宜嫁娶。
十里紅妝，馬車井然有序，隊伍從街頭排至街尾，上京城半數的商鋪都繫上了紅色的綢緞，就連路邊的樹木都披著胭脂色的紗幔。
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街道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守衛，以防激動的百姓衝亂了送婚的隊伍。
秦王府高懸的匾額上節搭著鮮紅的綢緞，府內更是遍佈紅綢錦色，房簷屋角，桂樹梅枝，一片華貴的紅色。
前廳鼓吹喧闐，十分熱鬧，後院卻是一片靜謐。
沈玉君坐在那張精細的拔步床裡，鳳冠霞帔，嫁衣似火。
“王爺。”
她先是聽見婢女們的聲音，接著耳朵一動，有人走了進來。
紅色的蓋頭擋住了視線，她垂著眸，看到地上絳紅色的皂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聽見嬤嬤們驚慌的聲音，“王爺，吉時未到，這不合規矩……”
然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柄玉如意輕輕掀開了她的蓋頭。
與平日不施粉黛時的溫婉不同，今日的夫人，是盛開的牡丹，豔麗驚人。
她黛眉輕染，朱唇微潤，胭脂在臉頰淡淡暈開，白皙如玉的膚色中添了一縷嫵媚，眼角下方是金紅的花鈿。
蓋頭被掀開，她與他四目相對，那一眼，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所有人都被這豔色驚住，連呼吸都不禁放緩，生怕嚇到這位掉落凡塵的神女。
她眼眸微動，似有碧波流轉，“你怎麼現在就來了，賓客都已走了麼？”
魏洲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柔聲說道，“我想先來看看你。”
絲毫不覺得自已提前掀蓋頭的行為違背祖宗規矩，“餓了嗎？我讓人備了些吃食，你先用著。”
沈玉君彎唇一笑，媚色更濃，嫁人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是，難為他有心還能注意到她沒有用飯。
她點了點頭，頭上的金絲步搖輕輕晃動，“你去招呼客人，不用擔心我。”
魏洲深深地看著他，正欲要走，一個閃身，在嬤嬤和婢女的驚呼中親吻她的額頭。
“等著我來。”這才腳步一轉，去了前廳。
這一下，從宮裡來見禮的嬤嬤才終於明白傳言不虛，這位秦王妃在秦王心中是如珍似寶啊！